第十二章 初遇
返回衙府,已近傍晚了。而现下临近大年,衙府有各种粮食土地税收的问题需要及时处理,邝晟与徐文顾不上姬娘的案子,正在挑灯处理衙府的内务。田小二不好去打搅,留了两份饭菜在厨房。 晚饭后,萧凌安排仇大虎与徐少弘守在凤岭客栈外,密切监视梨凤班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班主沈黎庄与沈夫人,若发觉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来禀报。 而她自己则将所有的线索与疑点整理了一遍,与宋彰商讨案件的情况。 “姬娘肩背上的环形乌紫印会是什么重物撞击形成的呢?”萧凌喃喃说着,似乎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宋彰听。 宋彰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将屋子里所有的物件都扫视了一遍,似乎并没有什么形状似环形的东西。 “门环!”萧凌突然睁大眼睛,脑子里一个快速的念头闪过,“你想,姬娘的左胸被插了一刀,凶手的力度全然都在姬娘身躯的左侧,而那环形的乌紫印恰好就在她的左肩背上,凶手一用力,假如姬娘的左肩背撞在了门环上,那么,就会留下这个乌紫的圈痕。” 宋彰一听,立即附和道:“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 萧凌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风猛烈的刮着,呼啸的风声犹如鬼哭狼嚎,似乎又有一场大的风雪即将来临。 即便是这样,她现在也必须去一趟义庄再检查一下姬娘左肩背上的乌紫圈痕。 这般一想,萧凌伸手拿过搭在一旁木架子上的披风、棉帽,整待完毕后,向宋彰吩咐道:“如果梨凤班有任何异样,你便带着衙府的衙差拦截住她们。” 宋彰领命,萧凌匆匆去往位于西面窄街巷里的义庄。 外面的风很大,凛冽而冰冷的雪风犹若坚韧的冰刀剜在脸皮上,飞速的穿刺在脸侧、耳畔,火辣辣的疼痛。 稍微拉高些衣襟,脚下却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纤细的腿迈开步子,在这寒冷而漆黑一片的夜里,却是意想不到的坚韧有力。 沿着街道一直往西走,然后拐进一条窄街巷子,巷子里幽暗寂静,只有呼啸的风声穿插在巷子两头,一座昏暗的庄子悄无声息的立在阴冷的寒风之中,门檐两侧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在凛冽的风中,看似摇摇欲坠却在肆意的摆动,像是指引鬼魂的指路灯,带着死去的亡魂下地狱。 萧凌不自觉放慢了步子,谨慎的走在幽静的巷子里。突然有一个黑影从前面拐角的墙头处快速的闪进了庄子里。 是谁! 萧凌眸光一凛,身躯下意识滞顿下来,而后迅速的奔到义庄门前,伸手一下推开了近乎腐朽的木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安静的如同熟睡的小猫;几棵光秃秃的树干在这样寂寥的夜晚尤显得孤独可怜;一阵猛烈的冷风刮过,敞开的木门砰地一声乍响,重重的合上了,却被这般用力的一震,碎下了一小块儿木料。 与此同时,义庄内间残旧的纸糊上,映衬在昏暗摇曳的光晕中,一抹如同墨色剪影的影子突然一闪而过,萧凌神思敏捷,立即冲进正前方屋子的外间,猛地一把扯开与内间相隔的布帘子。 昏黄的烛火随着猛然扯开的布帘子跳动了几下,萧凌目光敏锐的环视内间,不大的房间里,姬娘的尸首挺直的躺在木板床上,遮掩身躯的白布明显褶隆起来,赤、裸的左臂曝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与昏暗柔和的烛光似乎融为了一体,显得异常诡异。 是谁! 清俊的眸子谨慎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想要将房间里隐藏的贼人揪出来。 萧凌端直的站在内间门口,手里紧紧攥着布帘子,却没有再往内移动一步。 内间不大,根本藏不住任何人,除非…… 萧凌猛然抬头,凌厉的目光迅速的投向头顶的房梁,然而,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暗黄的烛火啪的一下熄灭了。 整个屋子里顷刻间陷入一片混沌黑暗。 突然而来的黑暗,让萧凌不能立即适应。对于从小受教于青云山庄的她来说,在面临突发状况,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即刻退出屋子。 可她并没有这样做,因为她想知道今晚夜闯义庄的人是谁。 那贼人对姬娘的尸体这么感兴趣,说不定他就是参与杀害姬娘的凶手。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走他! 萧凌不动声色的摸到腰侧的匕首,一瞬间,匕首脱鞘,似旋风雷霆般飞射向内间的房梁,同时快速的放下布帘子,身子轻盈的退到外间的四方桌子边。
不料房梁上的那道黑影在布帘子还没完全滑落的瞬间,以更快的速度躲了开,并如同闪电般飞窜出内间,稳稳的落在了与萧凌三尺以内的距离。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眨眼的功夫,萧凌还没来得及躲闪,那贼人已经向她出手。 掌风迅猛袭来,直逼她的心脏位置,可见这贼人出手狠辣,为人狠毒! 萧凌来不及多想,一掌挥向脚边的木凳子,迎着他的掌风对击过去,顷刻间,那木凳子被震得粉碎。 “你到底是什么人!姬娘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萧凌喝斥质问,并在同时,趁着木凳子粉碎的刹那,伸手欲扣住他的咽喉。 贼人没有回答,却是反应极快的反扣她的膀子。 萧凌眼看不妙,立即收手,并身躯向后一仰,接着旋身落地,抬腿横扫,正好踹在他的腰腹上。 那贼人吃痛闷哼一声,抬臂就劈了下来,分毫间隙也没留给对方。 萧凌为躲开他的力掌,一时心急,不小心绊了一下桌脚,整个人竟然踉跄的向那贼人扑了上去。 大抵那贼人也没想到萧凌会突然向他“投怀送抱”,霎时怔了一下,然后只听噼里啪啦几声脆响,萧凌不偏不倚砸在了那贼人的身上,并且以一种十分销魂的姿势伏在他的胸前。 从他周身散发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兰草香气萦绕在萧凌娇挺的鼻尖,淡淡的,却似乎又十分浓郁,久久的散不开去。 触手的是极其滑润的绸缎料子,如同柔润的翡翠轻盈细腻,以她的了解,这种料子只有非富即贵的人家才能买得起。 这贼人会是谁! 萧凌抿着嘴,微蹙眉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