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章回明四十二
王胆深深看一眼那座死城，叹息一声，策马追上护卫军队伍。 天降瑞雪，大地苍茫，整个大地仿佛都陷入沉睡之中，在没有什么动物肯出来活动的冰冷雪原上，护卫军默默行进着，厚厚的积雪和寒冷的空气也无法阻挡他们回家的步伐，在这流离乱世，赵家堡已成为关外汉人们心中最后的乐园。 走了好几天，也没见到一个像样的城镇可以让护卫军休整，倒不时可以看到一二个躲藏在废弃城镇的孤魂野鬼，他们恐惧的远远看着护卫军，在发觉护卫军并没有去伤害他们的意思之后，这些幸存的百姓居然又偷偷跟在护卫军后面。 没有任何吵闹的默默跟随。 在这一块被天灾兵祸反复洗劫过的大明腹地已没有任何让饥民过冬的食物，唯有护卫军士兵们会不时将自己节省下来的粮食发给跟随的难民，这也成了幸存者们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王胆对此并不阻止，甚至还特别加大对护卫军的粮食供应，几千人一天要吃的粮食数量是极其庞大的，可王胆就是能足量供应，这一切来源于王胆干掉张献忠之后竟然又能用铭牌向卡拉迪亚粮食商人买粮了。 也幸亏原来在大学里打骑马与砍杀时坚持不做弊的王胆对打各种隐秘任务是乐此不疲，也因此搞到许多极品装备秘宝什么的，卖了许多钱，这才让王胆可以不停向卡拉迪亚粮食商人买面粉等物资。 正因为对护卫军的足量供应。让跟在后面的饥民越来越多，不过五日就有不下五千余人跟在后面，王胆也只当做善事帮这些饥民逃难到京师之地求生存了。 这一日。眼看天就要黑下来，王胆正要命护卫军找一处避风之地扎营时，突然有巡逻骑兵回来报告远处有数量庞大的流民军在靠近，王胆忙命雷撒里特让护卫军就地列阵迎敌。 很快护卫军就列出一个圆形阵，伤员在中心，而重骑兵则游离在歩兵圆阵外准备策应。 让王胆想不到的是跟在护卫军后面的几千饥民竟然在最初的慌乱后自发的挡在护卫军外面，同时他们不停的发出口号。 “乡亲们。流民贼又要来抢粮了，他们不让咱活。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拼了！” 饥民们就这样赤手空拳的要抵抗流民军，王胆无奈的摇摇头，自己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可怜的百姓被流民军屠杀，他骑马走上前对饥民们喊道；“老乡们。你们不用为我们去打仗，我马上让人分发粮食给你们，对面的流民军可是很凶残的，你们还是快些散去吧。” 王胆才刚说完，流民中就有人起哄道；“将军大人别赶我们走啊，我们都是没有活路的可怜人，只有跟着将军走了。” “将军给了俺一口饭吃，俺这条贱命就卖给将军了。” “情愿做个被砍死的饱鬼，也不做个饿死鬼！” ……………… 看着群情激昂的饥民。王胆只得告诫他们注意安全，然后王胆带着剩余的八百多重骑兵向流民军跑去，他是去与流民军交涉。问他们要得到什么才肯放过护卫军。 王胆真得不再想掺合明末的乱局了，能平平安安带赵家堡子弟兵回家是他此时最大的愿望。 为了提高自已这方的声势，王胆让法提斯指挥重骑兵军团排成最有威势的阵形前进，专业人员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护卫军重骑排成数个三角形冲锋阵，整齐前进时的动静绝对让人以为是千军万马在运动。 不多时。王胆就看到远方的地面上涌出一团黑鸦鸦的人潮，而且对方不断在扩大规模。 “遭了！”王胆暗骂一声己只有数千残兵，绝不可能与数量如此庞大的敌人对抗还能取胜。 双方同时看到对方，然后均不约而同的放慢前进速度。 看到对面也出来一队上千人的骑兵队伍，王胆心中高兴起来，看来对面的敌人也有谈判的意思，只要能平安回赵家堡，无论他们是要钱要粮，自己绝不吝啬。 那队骑兵很快就到王胆不远处，让王胆惊讶的是率领流民骑兵队伍的正是那晚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将军李定国。 只见那个李定国风尘仆仆的样子，浑身都是伤口，身上的铠甲早破得不成样子了，看他布满血丝眼睛里尽是不甘和落寞，王胆知道这是个心怀理想又遭受失败的有为青年，只是不知道这个大人物会有什么要求。 李定国也看到王胆，顿时脸上尽是复杂的神色，他本以为暴虐无度的义父被杀，自己终于可以带大西军去四川建设一个理想中的太平世界了。谁想义父的那些好兄弟根本就有别样心思，在夜晚对自己发动突袭，要不是手下警觉做了防御准备，恐怕自己早已身首异处了。 回想撼天动地的百万大军就在那一晚的自相残杀中分崩离昔，全因为对面那个奇怪明军的头领杀死了义父，每思及此处他李定国就恨的牙疼。 现在不管走那个方向都会被大西军的那些**出来的头领们联合袭击，眼看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他只得做出一个跟随张献忠起事以来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王胆，他心中在很短时间内转过无数心思。 王胆经过连番战斗，又长途行军，身上包裹铠甲的布早已破烂不堪，现在还披在身上极不方便战斗，于是王胆当场把包裹铠甲的破布撕掉，准备在和流民军撕破脸时好战斗。 “吱” 王胆将身上的破布撕掉后感到动作更能放开了。谁想对面的流民军竟齐齐发出惊叹声，他抬头就看到那些流民们不住看向自己的铠甲，同时对自己的眼神又多了些敬畏。 “不会吧。就一个装铈兽纹甲而已，难道就让这些古人敬若神明了。” 王胆心中对古人的认知水平大感惊奇，却不知道那些流民是认出王胆这个大明总兵能身穿麒麟宝甲，在朝庭中定然地位不低，毕竟是做了多年的治下之民，这些出来混的流民军对朝庭还是很有敬畏感的。 王胆和李定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僵在原地，天空飘落的大雪渐渐给两边的人戴上白色帽子。打喷嚏的声音从流民军那边忽然此起彼伏响了起来，就像开起了打喷嚏演唱会。 王胆这才注意到对面的流民军大多穿着破烂。简直可以说是衣不遮体。 这天气对自己有利啊，回头看看护卫军士兵们铠甲外面又套上的厚厚皮大衣，这也是王胆用铭牌向库吉特皮毛商人买得战略物资，想到拖时间更能消耗流民军的实力。王胆就故意饶有兴趣的看天空的雪景，他忽然觉得这大雪也是很美的。 李定国可不是带着几万人来陪着王胆看雪景的，他本就山穷水尽了，此次来追面前这股明军是想求活路的，在这大雪封山的时节里，根本无法抢到大军过冬的物资，做为一个心中还存有正义感的有为青年，他是不忍看忠心跟随自己的几万人活活冻饿而死的。 “不知将军是什么人，可否告知给在下名号。” 李定国先开口问道。同时他还行了个抱拳礼。 人家都问自己的名安了，不回答也太不礼貌了。 于是王胆也抱拳回礼道；“我就是大明新任辽东总兵，不知你跟上我军有什么事吗！” 李定国看着眼前武力远远不如自己的明军将军。心中还在盘算要不要一举拿下王胆抢一批过冬物资呢，不过听到身后的大军喷嚏不断，再看看对面明军重骑的威武身躯，他在心中打消了会再死人的想法。 “罪人李定国带手下五万流民特地前来向将军请降，一切叛逆罪过皆由李某承担，还望大人慈悲为怀收留这五万流民！” 李定国突然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向王胆请罪。 王胆被这一出给闹呆了。这流民军人数可是远远超过自己那千余残兵啊，怎么这李定国倒向自己投降了。 李定国看到王胆不言语。忙再肯切说道；“我等是真心请降，若大人不信可将我绑起来，只希望将军赶快赐一些粮食和衣物给这些流民御寒。” “哦，原来河南被你们祸害光了，找不到吃的，所以来投降啊。”王胆听明白李定国为什么要降，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自己还准备交些买路财求平安呢，流民军倒先投降了，这比直接交买路财更安全嘛。 于是王胆借坡下驴的说道；“看在你们诚心归降的份上，本将军就准许你等降了，只是李将军要在我军中待上几日，可否。” 李定国一脸坚毅的起身答道；“罪人李定国听从将军安排，只望大人善待这五万流民，他们原本也是良善的农户，只是受贪官所迫才不得不起事。” “好了好了，让你的手下都老老实实的去我军处排队，我马上就发放粮食。”王胆不耐的摆手道，可是转身回去时却是满脸笑容，自己本就要给他们东西买平安的，现在倒送上门一个重要人质，护卫军这一路可算安全了。 至于李定国所说的投降，王胆是想都不敢想的，这明末的起义军首领谁也不是安份的主，今天投降明天又叛，还不如现在将这帮爷供养起来，等到流民军到了一个有物资可抢的省份时再把他们赶走，自己就带着护卫军直接回赵家堡得了。 当王胆领着流民军回到护卫军营地时，原本已经准备好要和流民军死战的护卫军和饥民们大感意外，饥民们甚至以为王胆也扯起义旗反大明了，对他们来说无论是跟谁走，只要能让他们不挨饿就是好领导。 倒是吴三桂送的那个向导听到流民们在询问护卫军士兵，王胆起了什么名号的王旗，他顿时急了，要是王胆真得存了反叛大明的心思，自己在京城的家人可就危险了，于是慌慌忙忙的出营找到王胆。 “大人为何会与叛贼在一起，莫非要拥贼自重！” 王胆厌烦的看着这个在护卫军与流民军大战时躲在粪坑里的明军人员，半晌才在向导焦惧的注视中淡淡说道；“我这是用粮食换和平，你不懂别瞎说！” 向导急道；“大人切不可歩孙大人的后尘啊，这些流贼全是些无信之人，降了复叛也不是一二次了。” 在一旁做人质的李定国开口了；“以前假降又叛的是义父，我决不会言而无信对大人不利。” 王胆止住李定国的申辩，笑着说道；“我信李将军的为人，而且我这里不会真得把将军当俘虏对待，李将军认为跟着我烦了，可以随时带手下离开，我绝不阻拦。” 向导惊惧的看着王胆，眼神不住游离，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李定国忙说道；“大人无需试探在下，只要我原来的兄弟们能过上安生日子，从前的一切叛逆罪过皆由李某承担。” 王胆笑着说道；“李将军别不信我的诚意，对我来说，能让手下这些人安全回到故乡就是我最大的功绩了。” 王胆没有玩什么五百刀斧手立在帐前开刀门的把戏，他直接让李定国去安排手下扎营，自己要去拉粮食。 李定国觉得这是王胆的试探，想看自己是不是真得投降，也不多话，马上组织五万流民军去路旁山中伐林弄柴火，很快流民和护卫军营地里就点起无数巨大的篝火，在王胆的安排下那些饥民也有篝火取暧，一时间王胆在饥民和流民心中有了较好的声望，其它大明军哪会管自己这些贱民的性命如何。 流民们围着篝火将雪地随意打扫一下就席地坐下休息，长期的流亡生活让这些人练成了天被*，连王胆看了也不得不赞一声，人的潜能是可怕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