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夜探 上
狗仗人势这个词自古就有，尤其是主子嚣张的时候，奴才就更是嚣张的不像样子。丁太监和林姑姑明显就属于这一种。 审刑司的名声并不好，主要是只要被他们盯上，后果基本就没有好的。进了审刑司，不死也得脱层皮。所以，宫里那些宫妃内侍，不管身份多高，平时遇上审刑司的人，一般都比较客气。说实话，谁能保证自己是干净的？尤其是谁能保证这些人不会故意把你弄的不干净呢？万一什么时候犯到他们手上，难保不会公报私仇。 但是，审刑司的人通常都只会把眼睛盯在后宫，前朝的事基本上不插手。毕竟他们服务的是后宫的主子，一旦越界惹了皇上，皇上是不会手软的。对于那个全天下地位最高的人来说，都是奴才。 林姑姑语出惊人，昭瑜讶异于她的直白与大胆。她看向房氏，不知道房氏会打算怎么应付。 房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只是在林姑姑说了搜查的话之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房氏没有发作，她翘了翘嘴角道：“请问你们二位在审刑司是什么官阶？” 丁太监笑道：“洒家是审刑司副总管太监，林姑姑是审刑司掌管刑讯的掌事姑姑。” 昭瑜飞快的在心里将自己那些关于皇宫大内的知识搜出来，仍是不清楚这个副总管和管刑讯的掌事姑姑是个什么品级。没办法，她可不像顾昭华，从没背过那些东西。 房氏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一个副总管，一个掌事宫女，不过区区五品内官，竟然有胆子跑到我这里来叫嚣说要搜屋子？你们以为我堂堂朝廷敕封一品夫人是假的不成？还是欺我一个老婆子家中无人？来人！送客！” 一直站在房氏身边袁mama面色忿然，向前走了两步做了个送客的手势道：“请！” 林姑姑坐在那儿纹丝不动，丁太监陪笑着道：“太夫人，林姑姑怕是一时情急，还望太夫人不要见怪。只是我们一直追到了这里，人却不见了，太夫人若是不说清楚，倒也无所谓，不过我们总归还是得回去交差。” 房氏怒极反笑：“你们若是真想查也可以，不过，查过之后若是没找到人。”房氏顿了顿，冷哼一声，一字一句的道，“我老婆子明天就起身回京，亲自到金殿上告你审刑司一状。别的不说，你们两个，若是皇上不下旨将你们杖毙，我老婆子就撞死在金銮殿上！”言下之意就是，你们硬要搜可以，想好结果。 顾昭慧已经被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不敢出声了，昭瑜则在心里琢磨画梁回去安排的怎么样了。万一这两个人抽疯，不要命非得进去搜可怎么办！ 丁太监和林姑姑对视一眼，起身笑道：“太夫人言重了，不过只是一个宫婢，跑就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二人言语不当，扰到太夫人休息，这就告辞了。” 房氏不理他，丁太监也无所谓，笑着转身就要走。林姑姑临走的时候拿眼死死盯着双桃看了两眼，双桃头都不敢抬，昭瑜看见她垂在身边的手不停的颤抖。林姑姑怀疑的眼神还在顾昭慧和昭瑜身上转了一圈，顾昭慧脸色有些发白，昭瑜则抬眼回看着她。 房氏见状眯了眯眼道：“林姑姑还有什么事？我这两个侄孙女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娇气的很，禁不得吓。吓坏了只怕她们父亲不让。” 丁太监忙笑道：“原来是护国公家的小姐，只是不知是哪一房的小姐？” 探底啊！昭瑜朝他笑笑：“我在家排行第四，jiejie排行第二。” “原来是护国公的两位千金！”丁太监脸上的笑又深了两分，一边向林姑姑使眼色，“待回京之后，洒家必定去向两位国公爷请罪。” 袁mama没好气的走过去掀了帘子：“请！” 终于送走了两个瘟神，房氏看了看昭瑜姐妹，有些严厉的吩咐道：“都回屋去吧，今天没什么事就别出来了。我这里也不用你们请安了。”又看见顾昭慧脸色不好，缓了语气说，“没事的，用不着害怕，凡事有我呢！” 房氏见双桃被吓得不成样子，顾昭慧也颤颤巍巍的，喊了袁mama送她们回去。袁mama陪着姐妹两个出了秋韵堂，缓步往芷兰院去。 袁mama一路上暗中观察昭瑜和顾昭慧，心里暗暗摇头。都是国公爷的女儿，一个从容应对，一个就被吓得脸色发白。审刑司的人虽然让人看着就难受，可也不至于吓成那副样子。就连跟着的丫鬟都看上去两脚发软了。袁mama在心里叹一口气，也怨不得人都说嫡庶不同，这样看来，的确是不同的。 芷兰院里，姚mama已经迎了出来，画梁跟在后面，对昭瑜微微点了点头，昭瑜心中明白，这才放下心来。袁mama拉了姚mama过去耳语了几句，姚mama听得眉头紧皱，张嘴骂了几句不知什么话，朝着袁mama点了点头，这才亲自送了袁mama出去。顾昭慧坐在昭瑜屋里的暖阁炕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眼睛频频往西屋看。昭瑜伸手摸了摸顾昭慧的手，一点热乎气也没有。昭瑜皱眉，扭头悄悄吩咐望月：“逸表哥上次买回来的那个安神茶还有没有，煮一碗来给二jiejie。”这样下去，别说顾昭慧自己难受，说不准也要让别人看出异样来。 望月转身去了茶房煮茶，昭瑜又对双桃说：“你去耳房躺着吧，对外只说受了寒不舒服。”双桃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顾昭慧，顾昭慧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画梁便拉了双桃出去了。顾昭慧这才急急的对昭瑜道：“四meimei，你看刚才那两个内侍，是不是就是冲着那个罗毅来的？” 昭瑜不打算瞒她，点了点头道：“我瞧着八成就是的。” 顾昭慧更是害怕了，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哎呀，那怎么办？你说那个罗毅是不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 昭瑜想了想，认真的跟顾昭慧分析：“二jiejie，你想想，就算那个罗毅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可他是平王的家奴，这些事怕是也是平王吩咐的。退一步说，如果是他私自做的，我想也应该由平王处置才对。再说，审刑司是宫里处置宫人的地方，他们凭什么跑出来抓人呢？罗毅可不是宫里的内侍。” 昭瑜的冷静感染了顾昭慧，她明显呼吸平稳了不少。听了昭瑜这么说，她想了想道：“也对，刚才那两个人说的是捉拿逃跑的宫婢。这样说来，他们只怕也是在说谎话了。” “不管是真是假，他们不可能为了这事跑进别院搜查。别说是他们，就算是渔阳县令也没这个本事。”昭瑜哼了一声，辅国公可是先帝亲封一等公，就算是刑部的人也要掂量掂量，更何况是审刑司。他们在宫里也许能一手遮天，宫外可由不得他们。不管他们背后到底伺候的是哪位主子，只要不能说明白，他们就不敢乱来。 顾昭慧叹了口气：“等到晚上尽快让他走吧，咱们也就算了，毕竟是叔祖母的地方，万一给她老人家惹了事可就麻烦了。” 房氏才不怕呢！昭瑜撇撇嘴，他们要是敢惹房氏，房氏真敢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进宫找皇帝说事。到时候管你是不是审刑司，说不出一二三来，一样要倒霉。 望月煮好了安神茶进来，昭瑜劝了顾昭慧喝下去，让她在自己屋里休息一会儿。不多时，顾昭慧便睡着了。姚mama进来看了看，气的直骂：“什么乱七八糟的审刑司，也敢跑到这儿来逞威风。这事没完，定是要告他一状的。否则，还真当顾家好欺负！” 姚mama的话大概就是房氏的意思，别看已经把人轰走了。可光就是他们进来说的那几句话，就可以让顾承烁去告一状了。 姚mama关切的问了昭瑜半天，确认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昭瑜找了机会拉了画梁问罗毅的事。画梁说：“扈大娘已经知道了，就和燕如在那边守着呢。罗将军说，天一黑他就走，万不能连累姑娘们的闺誉。” 看来审刑司找的真是罗毅！不过，罗将军是什么意思？昭瑜疑惑的问。画梁道：“好像是平王府亲卫的首领，也有个将军的衔。” 昭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亲卫的头儿也叫将军吗？平往到底有什么秘密的大事，还派自己的亲卫将军去做，而且还惹到了审刑司。昭瑜把宫里那几个主位过了一遍，也只有皇后和太后有本事指使审刑司了。可到底是她们中的哪一个，这个还真不好说。 到了午饭的时候，顾昭慧还没醒。昭瑜便自己随便吃了点，随后便在暖阁的炕上歇了午。姚mama担心昭瑜睡不踏实，硬逼着她也喝了半盏安神茶才算罢。昭瑜躺在炕上，想了一会儿今天发生的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