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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

    第三十章

    程龄作为纪凌的母亲,这时候是最合适做询问工作的,“纪凌,这位是?”

    纪凌收回了放置在连音肩上的双手,更是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这才淡定的回答:“我的一个学生。”

    连音也趁着这个时候别过身,抬手擦掉了面上的泪。

    “学生啊。”程龄慢慢咀嚼着这个关系,不大相信的样子。

    “妈和连姨怎么过来了?”纪凌明显不想与两位妇人多谈论连音,迎向她们的同时转移了话题。

    两妇人被纪凌这一挡,再瞧不见他身后的连音,自然而然也跟着转移后的话题回答他:“周曦爸爸昨晚身体不舒服,凌晨的时候送来了院里,我和雅君就过来看看。”

    程龄顿了下又问:“你不知道这事?你爸没跟你说?”

    纪凌答:“没说过,我刚到医院。”

    “哦。”程龄说:“他就住楼下,十号床位。还是那老毛病。”

    纪凌说:“他又情绪激动了?”

    程龄沉默了下,说:“是啊。说是昨晚接到了周曦的电话,随后突然就成这样了。”

    纪凌没再说话,很显然他并不想深入去探听到有关于周曦的事情,也不关心他们父女的电话内容。

    知子莫若母,程龄知道纪凌并不愿意听到周曦的名字,所以也跟着结束了这个话题。

    大约两三秒后,纪凌重新开口说:“我知道了,等下我会去看看周伯伯。”

    程龄暗暗松了一口气,特地与付雅君拐过来找纪凌的目的就是想让儿子去看看周照礼的情况,毕竟她儿子主攻的是这方面,又明白周照礼的情况,能够妥帖的对症下药。

    连音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完,一面心下惶然周照礼又进医院了,一面则想着周曦与周照礼打电话会说些什么内容。在她的记忆里,周曦将周照礼气进医院里的次数并不多,但大多都会与纪凌挂钩。

    说完了周照礼的事情后,纪凌才想起来怠慢了两位长辈,该让两位长辈进来坐坐的,于此又想起来办公室里还坐着个连音,他边让开道路请两人进办公室来坐,边转身对连音说:“你下午还有课,我这里也要工作了,你早点回学校吧。”

    连音知道今天的谈话不可能再继续下去,当即没有反驳的起了身,“那纪……医生再见。”在路过两妇人身旁时,连音迟疑了下,打了顿向两人点头示意了下,随即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纪凌点了个头,目视着她离开办公室。

    一同目送连音离开的还有程龄和付雅君,特别是付雅君,明明已经看不见连音的身影了,却还一直望着办公室门口收不回目光。

    待到连音离开办公室后,程龄迫不及待的问纪凌:“那真的是你女学生?”

    纪凌睇了自己母亲一眼,“你不要多想,那还是个小姑娘。”

    程龄解释:“不是,我是想说刚才那孩子长的真的太像了。”眼神睇向了身旁的付雅君。

    付雅君随即接话,唏嘘地赞同道:“真的是太像了。”

    “像谁?”纪凌不解的问了句。

    付雅君与程龄对视一眼,程龄不赞同的横了纪凌一眼,甚至还起身拍打了他一下,开口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女学生长的那么像你连伯伯家的连音,你难道看不出来?”

    “像吗?”纪凌蹙了下眉,顺口的反问道。

    他怎么没有这种感觉。他甚至当即努力的想了想,只不过记得的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点印象。

    但两位夫人却一致的道:“像!”

    纪凌拧起眉心,再次回想了下,可惜依旧想不出另一个连音的具体外貌特征。唯一能让他承认相像的也只有名字的部分。

    只是若一个人说像也就罢了,可偏偏面前这两位异口同声的咬定了都说像,纪凌不得不自省起来。难道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名字相像,长相也像吗?

    付雅君就着刚才所见到的连音,瞬间又勾起了对女儿的思念,神色间都黯淡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要是我们家的小音还在,如今也该像刚才那女孩子那样吧。”

    程龄不禁跟着付雅君一块儿假想起来,如果连音那孩子还在世,指不定如今都已经嫁人生子了,连家这两口子也能够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了。但这一切都是假想,离开的人早已经离开,程龄不忍心好友再消沉起来,淡笑道:“好好的,别多想了。”

    付雅君叹了道气,顺着程龄的话点点头。

    纪凌为两位倒了水,以询问连家两口子近来身体状况的话题,将付雅君的注意力引开。

    办公室外面,连音贴着墙而站,就离敞开的办公室大门不过一步的距离,里头的人没发现她的去而复返,而她则将里头的对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在听到付雅君谈及自己时,连音也跟着发酵出一股酸涩感。而后再听得自己父亲母亲近来身体情况都良好,连音又跟着放了份心。

    走廊上偶尔路过的护士都会对她报以奇怪的眼神,连音也不理会,一直听着办公室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闲聊声,直到纪凌真正要开始工作,两位母亲起身告辞,连音这才先一步离开了医院。

    真正开始工作的纪凌很快调出了周照礼的病历资料,下午的第一站就是去周照礼所在的病房探望了他。

    周照礼所住的病房是单人间,房间里就只有他的夫人赵珊榕在旁照看着。

    纪凌来时,周照礼正醒着,赵珊榕在为他削水果。

    周照礼先发现的纪凌,见了纪凌,周照礼面上显得有点儿激动,又有些尴尬,唤道:“小纪,你来了。”

    纪凌向两人点了个头,“周伯伯,周伯母。”

    赵珊榕也跟着起身,尴尬的应了声。

    以前都是喊爸和妈的,可现在只能喊伯伯和伯母。老两口心中都有唏嘘。

    纪凌走到病床边,看了看周照礼的面色,询问他:“现在觉得怎么样?”

    周照礼说:“就这样子。”

    纪凌再次翻动了下他的病历资料,“详细报告还要过会才能出来,不过你这算是顽疾了,平时还是要多注意着点,特别是情绪方面。心境一定要平和,切忌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顿了顿,又说,“再怎么样,也要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周伯母着想一下,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让周伯母怎么办。”

    他的话顿时让赵珊榕眼角有泪。

    周照礼也跟着叹气,沉默了下,盯着纪凌的眼角说:“我昨夜接到了那丫头的电话,她说她知道错了,她在外头过的不好,她想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