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财之相
如果说要在全长安城寻找到一处最热闹的地方，那么就非朱雀街莫属了。 汉街就位于朱雀街的东市，事实上，从传统意义上来讲它并不能称之为“街”，因为它只是一条小巷，但是由于异常繁华，大家都习惯性的把他称之为“街”。 汉街名字的由来也有好几个版本，但比较经得起考究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说这条巷子很早以前的主人曾今是个汉人，所以称之为汉街，另一个版本则是说这条小巷起源于东汉。 陈小天背着这沉重的包袱一边小跑，一边欣赏着长街小巷的店铺阁楼，方才听大小姐的话语，知道大小姐要去汉街，倒是有些小小的意外。据历史考证记载，这时期的汉街里的古玩市场尤为有名，他当然知道什么是古玩市场，这东西据说起源于先秦，当时吕不韦贩贱买贵，倒腾一些东西积累资本，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炒作，而奇货可居这词也由此由来，有人又说其实古玩市场萌芽应该起源于春秋战国，因为史记上当时就有“和氏璧”的传说。 不过陈小天当然清楚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古玩市场的起源恐怕在人类决绝了温饱问题就产生了萌芽，俗话说饱暖思那啥欲，一般人手里有了闲钱都会找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是当时这种交易规模的大小而已，古玩行业的起源考证在他看来纯粹就是多此一举的行为，但是初到唐朝，能有幸见识一下当时的古玩市场规模，在他心里还是有些欣喜。 小跑的跟着车马浏览着唐朝最繁华的朱雀街，陈小天就在感觉快到最东面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卢婉儿掀开车帘，明眸闪动，淡淡朝他望了一眼，心里更是打着小算盘，她知道这个家伙并不如表面上这么简单，这会儿来汉街，就是想试探他一番。 “你们都在这等我。”卢婉儿轻声吩咐了下去，下人们都应了一声，接着又对王管家吩咐了一句，“王管家，待会儿你跟过来。” 轻轻跃下了马车，就见卢宛儿朝陈小天的方向走来，只是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她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便转身朝汉街的方向走去。 王管家见状，轻轻的朝陈小天的方向挪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我说，小天......待会儿记得机灵点，别让大小姐失望。”眼珠子转了转，可能怕陈小天还不上道，王管家又开口道：“我看......我看大小姐好像对你有些意思。” 陈小天差点跳了起来，卢婉儿对他有意思？这怎么可能？ 卢宛儿在不远处耳朵动了动，差点没晕过去，转过头训斥道：“王管家，你还楞在那干嘛？” 她心里实在羞愤。 身为卢府的大小姐，长的明艳动人，平日里上门提亲的人更是踏破门槛，不说个个都青年才俊，但好歹也是门当户对，这时候的李世民李家算有名吧，就连他的女儿，堂堂的大唐公主都比不上她，因为当时很多大户人家都嫌弃李家公主有一半胡人血脉。 门当户对在当时绝对是个大事，卢婉儿实在没想到王管家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王管家，你刚才跟陈小天嘀咕什么？”见王管家快步跑了过来，卢婉儿又问，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心中有些气不过，“这个月的月俸暂且扣了，若有下次，绝对不饶。” 王管家额头冒汗，并不吭气，显然是默认了大小姐的决定。 卢婉儿倒是又羞又怒，不过王管家在卢府呆了十几年，算得上府上的老人，不说劳苦功高，可也算鞠躬尽瘁，如今只是背地里乱说了一句话，卢婉儿也知道自己最好稍微惩罚一下就行了，做的太过就显得有些不大地道了。 不多时三人就到了汉街，卢婉儿轻巧的迈着莲步，时不时的在一些地摊旁蹲下，翻看着上面玩意儿，看样子已然忘去了之前的不快。 陈小天背着包袱默默的跟着后面，倒像是一个仆从，好奇的打量着这著名的汉街，偶尔旁边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并不像之前想的那般热闹，也对，唐朝虽然号称“万国来朝”，但毕竟还是以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普通人居多。 此时正直初春，微风熏面，卢婉儿躬身从旁边的地摊上拿起了一个香炉，在手中把玩了良久，神色微微有些意动，开口问道：“不知这香炉怎么卖？” 相貌朴实的摊主打量了一眼，随即报出了价格：“一贯铜钱。” 这价格确实不低，毕竟在唐朝，一个有品阶的九品官员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半贯，可卢府不是寻常人家，卢婉儿只是微微一笑，就转过了头，“陈小天，你过来。” 陈小天很有觉悟，看样子老板应该看上这东西了，摸了摸包袱，从里面摸出了一吊铜钱，递了过去。 卢婉儿一愣，并没有接过，嫣然一笑到：“我是叫你过来看看这东西。”说罢，把手中的香炉朝陈小天递了过来。 陈小天有些意外，暗想我不过是你们家请来看风水的相师，陪你出来逛个街已经是分外之事了，你竟然还要我帮你长眼？ 不过他心中倒是挺有兴趣的，来到这个年代，看到的一砖一瓦在他那个年代都是古物了，而眼前这个能卖一两银子的香炉，不用问，更是这时的稀罕物件了。 接过香炉，入手挺沉，看样子应该是青铜做的，炉外雕着一些线条型图案，而在底部，还有些文字。 陈小天心中有些惊讶。 作为考古学专业的人才，他一眼就看出了这香炉的年代，若是放到现代，那绝对是及其富有收藏价值，哪怕是在唐朝也价格不菲，只是作为香炉，这只的顶盖已经缺失，着实让人有些遗憾，不过他很快心里就有了答案。 “这是建安年间的熏香炉。”陈小天随口说道。 王掌柜一怔，他刚开始看大小姐单独让陈小天看这香炉，还以为是象征性一说，让他评价一下外形，却没想陈小天一开口就道出这香炉的来历，这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建安年间，天下大乱，汉献帝刘协被“董太后”收养，董卓掌权，后诸侯混战，天下一分为三，也就是我们后世所说著名的三国，因为当时战乱连年，青铜大部分都被用来打造兵器，能用作做香炉的少之又少，所以这东西在后世很是少见。 王掌柜虽然没有见过类似的香炉，但平日里在卢府也见过建安年的古物，认识上面的篆书，刚才还暗自还在心里赞叹大小姐的眼光，那里想到被陈小天随意的道了出来。 把香炉还给了大小姐，陈小天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这东西很是稀罕，若是完好倒也值一两银子，只是这顶盖缺失......” 卢婉儿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陈小天，眼角似乎闪过一丝狡捷。 陈小天看到他的表情，感觉有些别扭，伸手挠了挠头道：“我说的不对么？” 这香炉放在现代确实价值不菲，但如今是贞观年间，建安也不过刚去四百多年，简单的打个比方，放在现在，这香炉差不多相当于明清时期的东西，虽然有些价值，但也不会高的离谱，一两银子确实有些多了。 “我并没有说你说的......”不等卢宛儿继续说下去，就听到旁边穿来了三声啪啪啪的击掌声，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穿着沐冠，眉清目秀，腰带长剑，剑鞘金丝缠绕，剑柄美玉悬挂，俨然一副偏偏公子范儿。 那人整了下冠带，见卢婉儿转过身眼前一亮：“方才路过此地，闻见一番高谈，原来是婉儿meimei在这。” “房遗爱。”卢婉儿有些皱眉，冷到：“你来这做什么？” 房遗爱，怎么这名字有些熟悉？ 陈小天竭力搜索记忆，终于记得这人好像是房玄龄的儿子，他是考古专业并不是历史专业，对这些和古物无关的官二代印象并不深刻，教材上也从未提及挖到过这家伙的棺材，自然对其知道的不是很详细。 不过他却知道房玄龄的生平，这人传说中在唐朝是个牛逼人物，有史学家评论——唐朝贤相，前有房杜，后有姚宋。 其中房杜里面的第一个房字就是指房玄龄，由此可见当时他的影响力。 不但如此，史载和他功绩同样有名的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怕老婆。 原话是这样说的，有一天早朝已毕，房玄龄却在朝中徘徊不回家，唐太宗很奇怪，问他，只听他说，请皇上下旨令他的夫人不要生气，他才敢回家，太宗听了大吃一惊，没想到房玄龄竟怕老婆到这种程度。 不过房玄龄最终也死在了怕老婆这件事情上，陈小天稍微缕缕就能明白，一个怕老婆的人背后通常都站着一个强悍的女人，女人在家的地位高了，自然家里会成为女权主义，最后他儿媳妇高阳公主谋反，全家都受到牵连，被诛九族，可谓早已落定。 只是不知道现在高阳公主有没有嫁给这房遗爱，陈小天在心中嘀咕，根据推算，高阳公主比唐高宗李治大个两三岁，现在的李治应该还是个小毛孩，想必高阳公主也才十二三岁，毛都还没张齐。 陈小天片刻功夫就将这关系屡清楚了，随即往后退了一步，静静的站到了卢婉儿的身后。 陈小天之所以退，并不是因为他心里怵这个官二代，而是因为他刚开看了一眼房遗爱的面相，鼻头赤红，鼻尖略带很沉，根据相术经验，鼻尖主财，赤红代表大富贵之相，这鼻尖黑尘则是漏财，近期会有破财的事情发生。 既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富二代官二代的交锋他也插不上手，于是他便决定在一边看好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