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萧锦陷回忆
柳月盈再次被请到流年阁的时候，先前猥琐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是另外三个陌生的面孔。她一进去就被雷定云身边的男子吸引，倒不是因为他面目俊朗，毕竟她见过的美男子多了，主要是因为那个男人浑身散发的气息：压抑，冰冷，叫她想要逃离。 “不好意思，月盈姑娘。”雷定云见她来到，笑着开口，“我朋友心情不好，你给好好弹几首曲子吧。” “是。”柳月盈笑着欠了欠身子，然后坐上乐台，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后，便弹起了曲子。 方才她想让夏清打扮一下，作为端茶倒水的侍女将那个猥琐的小个男人腰间的牌子‘取’下来，看能不能由此弄清楚他的身份。如今那人走了，待会儿夏清进来，她便找个借口让她离开好了。 乐声响起，雷定云看着二次进来愈发阴冷的萧锦，给随他而来的秋平和卫权使了个眼色，想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让萧锦的反应如此激烈。没想那两人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反倒想从雷定云那里知道原因。 向来面无表情的萧锦，露出那般夸张的样子，即便是他的贴身侍卫，也是第一次见到。 雷定云又在萧锦身边默默的坐了一会儿，见他身上的冷气没那么足了，清了清嗓子开口，“七爷，出什么事了。” 没人回他，萧锦始终目无焦距的看着柳月盈的方向。雷定云缩回脖子，对一旁表情别扭的堂兄弟道，“你们先回去吧。” “定国公，我等就先行告退了。”年纪稍长的雷家兄弟冲萧锦道。 还未等萧锦有所反应，只听一旁原本顺畅的乐曲断了一下。虽然柳月盈很巧妙的掩盖了过去，但还是引得萧锦侧目。 “都下去吧。”萧锦冷冰冰的声音砸在地上。 雷家兄弟冲萧锦点点头赶紧离去；柳月盈起身，带着几位侍女也离去了；秋平和卫权起身：“爷，我们在外面候着。” “嗯。” 人都走了，偌大的屋子里只剩雷定云和萧锦二人，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过后，萧锦终于开口：“定云，我记得你说过，我白日里冷清的不像个人，夜里狰狞的更是犹如地狱的修罗。” “诶，那不是我以前还小不懂事嘛。”雷定云有些尴尬的说道。 他说那话的时候年仅十四，那时的雷定云刚刚随父亲去到热河草原，见到许久未见的萧锦很是激动，吵着要和他睡在起多说说话。 那时的萧锦从军不过两年，在军中并无任何职位，但因其身为皇子，故而还是一人独享一顶帐篷。他见到雷定云也很是开心，欣然答应。 当时军中众人欲言又止，偷偷给雷父说了些什么。雷定云问起，他只道没什么。 于是夜晚来临，两人忙完就一起躺在了床上说话，直到东方发白，他二人实在困得受不了才渐渐睡去。不曾想，雷定云才才睡熟，就听到耳旁有人在大声说话，他渐渐转醒，这才发现是萧锦在说梦话。 确切的说他是在吼叫，一会儿是极其压抑的嘶吼，一会儿是满含戾气的怒吼。让雷定云赶到害怕的是，这期间萧锦一直是静静的躺着，只有脸上扭曲的表情是与那些吼叫一同存在的。 第二日萧锦一醒来，雷定云就将晚上的‘恐怖’遭遇说给萧锦，他这才知道，自己两年前第一次作为屠城者后的所作恶梦，到现在仍在继续做着。 第二晚，雷定云说什么也不和萧锦睡了，萧锦自然不知道自己睡着如何可怖，非让他陪着自己，雷定云实在不想再见到那样的萧锦，于是便说了那样的话。 正想着，萧锦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你当时那样说我，我心里十分不快，所以那几日总找事做，借口忙碌，直到你走之前再未与你说话。” 这个我当然知道，雷定云在心里道。那时的萧锦不过十六岁，不像现如今这般沉稳，虽然为人冷漠，但是有了情绪还是都写在脸上的，他知道他生气了，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去找萧锦，想着等他气消了再说。 明明在说他今日情绪激动的原因，没想萧锦竟提起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想必其中必有关联，所以雷定云并未做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周围渐渐有了伺候的女人，早晨醒来总是会见到她们惊恐的样子，我这才知道你之前所说非虚。鸾儿因此也弃我而去，最终成为皇兄的女人。” 萧锦一提到张鸾儿雷定云就来气，那个后来成为德妃的女人，当时对萧锦万般好，后来确又在猝不及防间成为后宫中的女人。着当明摆时接近萧锦纯粹是为了荣华富贵，不若如此，怎的萧锦一放弃皇位，她便渐渐和他断了联系，然后突然就成了宫里的良人。然而逝者已逝，德妃不久前与先皇一同罹难，对于已死之人，他也就没必要跟萧锦说那么多了。况且今日又不是要说她。 萧锦说到这里，拿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道：“得知鸾儿入宫后，我那段时间十分颓废。就在此时，有人给我送了一个丫头，她被送至当晚我因故回帐很晚，与她睡下后因为疲乏忘了叫人将她送出去。不曾想第二****起来，并未见到以往如那些女人般惊恐的模样，她竟然依旧睡着，十分沉稳。 于是第二晚我依旧将她留在了帐中，不曾想，这一留，便是七十七天。” 雷定云终于忍不住开口，“她不怕吗？！”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萧锦看着前方，锐利的眼神渐渐涣散，“直到一天晚上，因为心中有事睡不着，便多翻了几次身，那个女人在半梦半醒见便拍起了我。” “拍？” “就像母亲哄婴孩儿睡觉那般，嘴里还嘟囔着，‘红豆豆，绿豆豆，煮给狗蛋吃豆豆……’”说到这里，萧锦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雷定云觉得见鬼了，他使劲眨眨眼睛想要确定萧锦是否在笑，再次看过去，那人上翘的唇角已经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