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箭在弦上
“流沙恶犬”源于西域，因多流窜于沙漠等荒凉地带袭击过路之人而得名。 驾驭之人多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之流，流沙恶犬生性凶残，元婴期下难以对抗恶犬的群攻，是西域匪盗的一大助力。 为了培养流沙恶犬，需将百只猛犬关于密室之中，不供水食，任其自相残杀，直到剩下唯一一只猛犬才罢休，之后辅以蛊毒驯养，牙齿爪子涂有剧毒，直至不惧刀枪，见血封喉。 欧阳觅儿虽说实力不俗，但深居神女峰，从未听过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瞪大眼睛看着霍川，一副惊恐的模样。见她如此反应霍川有些后悔告知这些，这不火上浇油吗？ 终于大树经不住流沙恶犬的刨啃，缓缓向地面倒去。此刻霍川真正感觉到什么是回天乏术。 “贱人，被你害死了！快走！”霍川在大树倒地之际，携欧阳觅儿跳下树去。他意识到自己走不了了，将欧阳觅儿护在身后为她断后，欧阳觅儿能够御空，能跑一个算一个！ 欧阳觅儿听到霍川骂人非但没有爆发，反而杏目中透出温柔，瞅得霍川以为她被吓出病来。 除了欧阳觅儿的父亲，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这么对她说话，此刻霍川在她眼里变得有些不一样，心房似乎起了变化，一阵悸动。 “跑不掉的，如果祭出銮金筝御空飞行就没有了能抵挡沙狼攻击的武器，他修为比我高不会放任我跑掉的。”欧阳觅儿对霍川浅浅一笑，花容失色的样子早已不见。 若非有逆天的銮金筝，欧阳觅儿早就败了，此时前有流沙恶犬围堵，后有沙狼旁伺机而动，他们修为低的劣势终于暴露无遗。 现在霍川更加头大，完全忽略了欧阳觅儿令人诧异的表情。 “啊”霍川大喝一声，将灵力毫无保留的灌入定坤盘，额头上青筋毕现，随着心脏一起跳动，鼻尖上浮现豆大的汗珠。 定坤盘化成的小盾猛地大涨，变做半人高的盾牌，盾牌上金光隐现发出嗡嗡的声响。 为首的流沙恶犬扑向欧阳觅儿，霍川主动迎上，与其结结实实地对撼一下。 砰！第一头恶犬竟然被顶了出去！它晃着硕大的头颅喘着黑气，若似被撞懵，退在一边恢复。 沙狼心中暗惊，他可是非常了解手下这群恶犬，它们的冲击力大的惊人，他自认与之对撼也不会讨到好处，没想到霍川能够将其撞懵，看来这小子是个敢玩命的主儿啊！ 霍川被震得胳膊发麻，脸色发白，定坤盘金光暗淡不停闪动，好像马上就熄灭。 第二头流沙恶犬扑了上来。霍川拿出掏空自己的架势，疯狂地注入灵力，仍旧与其对撞！ 沉闷的撞击声再次响起，霍川被撞退两步，嗓子一甜，喷出一口热血，四周的血腥味更甚。随后的恶犬见霍川誓死护在那个女人前面，索性都朝霍川去了，一头接一头地撞去。 勉强撑过第四头，第五头撞在定坤盘上时，霍川终于支撑不住，定坤盘变回原形飞入怀中，他被震飞出去，欧阳觅儿腾空将其接住。 欧阳觅儿仍旧温柔地看着霍川，从霍川挺身而出她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已经忘记出手。欧阳觅儿第一次体会到有男人愿意为她死是什么感觉，虽然霍川是被迫的。 护驾不利横竖都是死，但霍川不想让沙狼真将欧阳觅儿抓去做压寨夫人。 看着手下恶犬的车轮战术见效，沙狼得意地大笑：“还是乖乖从了沙爷吧”。沙狼牢牢锁定欧阳觅儿，以防她御空逃离。 霍川脸色难看极了，虎口撕裂流着鲜血，衣衫上到处是喷出的血迹。 欧阳觅儿递给霍川一颗培元丹，艰难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祭起銮金筝准备鱼死网破！沙狼打了声呼哨，流沙恶犬仍采用车轮战术进攻欧阳觅儿，依旧打着活捉的念头。 一头流沙恶犬朝欧阳觅儿扑去，嗖的一声一把匕首穿透恶犬的头颅钉在地上！匕首余势未消在地上铮铮作响，扑出去的恶犬随惯性飞出很远，落地砸起一阵烟尘，已经死透。 刹那间变数陡生，沙狼一脸警惕地看着来人。 白衣似雪的女子，手里握着一把寒霜长剑，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与欧阳觅儿有几分相似，正是欧阳瑾萱。 “何人，敢欺负我家小姐？”欧阳瑾萱冷漠的音调透出凌厉的气势。 “哪家野丫头敢坏沙爷好事？报上名来！”沙狼见有人搅局气急败坏道。 “你不配知道。”依旧冷冷的声音，跟欧阳觅儿一样的回答！ “meimei，你没事吧？” “我没事。”二人简短地传音道。 沙狼又一声呼哨，流沙恶犬群起攻向欧阳瑾萱，他知道来者不善不敢托大，力求速战速决。 “jiejie，小心这恶犬，它们不怕刀剑！”欧阳觅儿见jiejie来了，分外高兴，可不放心jiejie安危，传音提醒流沙恶犬的古怪。 “哼，雕虫小技而已！”欧阳瑾萱说道。霍川在一边听着面露不屑，皇族公主果然一个比一个猖狂。 三头恶犬一齐扑到，欧阳瑾萱的贯虹剑横斩而来，带起烈烈罡风，没有嚎叫只有几乎同时响起的闷哼，三颗硕大的头颅飞出，深黑色的血液溅出很远，传来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流沙恶犬没有惧意，紧接着四只同时攻到，欧阳瑾萱足尖轻点，瞬间腾空而起，恰到好处地浮于扑过来的恶犬头顶，贯虹剑寒芒吞吐，只是一剑，便又斩掉四颗头颅！ 霍川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欧阳瑾萱，以后一定不能招惹这婆娘，他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贯虹剑由寒冰玄铁所铸，乃不世出的神兵利器，斩金截玉，吹毛刃断，斩几头流沙恶犬轻而易举。 虽然欧阳瑾萱与沙狼同是金丹中期，但有贯虹剑的助力，实力已远超沙狼，沙狼碰到这等猛茬实属倒霉。 欧阳瑾萱杀得兴起，观战的霍川二人还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而刀尖上讨生活的沙狼已经悄然开溜。 欧阳瑾萱手中的贯虹剑招招见血，上下翻飞的身姿一如既往的冰寒，仿佛主宰死亡的女神，没有沾染半点血渍的白裙显得格格不入。 片刻时间十几只流沙恶犬皆毙于贯虹剑下。 “走，追。”霍川呲牙硬撑着站起来，发现沙狼逃走，不肯罢休。 “穷寇莫追，回营。”欧阳瑾萱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挽起欧阳觅儿的手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霍川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此地已属秀璇山庄的势力范围，南竹生肯定会听到什么动静，万一走漏风声，让南竹生发现他联合神女宗的人来害他，那还了得？霍川在心中迅速权衡利弊。 倏忽间，一支带着尖锐哨音的穿天吼从霍川手中升上天空，在高空喷涌着黑色的烟气。 “霍川，你干什么？”欧阳觅儿愤然道，她想不通霍川为什么出卖自己。几乎同时一支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到他的脖子上。 霍川警惕地环顾周围，不卑不亢地看着二女传音告知缘由。霍川讲完，欧阳觅儿蛾眉微蹙思考着什么，冰冷的贯虹剑依然横在他的脖子上。 “就这么办，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欧阳觅儿点头同意。她回身看向霍川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你小心”三个字，便扭头匆匆而去。 欧阳瑾萱眼神中依然有杀意闪动，直盯得霍川心里发毛。此次下山的目的其实是磨练欧阳觅儿，宗内不放心这才命欧阳瑾萱从旁协助，她有心阻止欧阳觅儿却已无能为力。 穿天吼是南竹生事先跟霍川商量好的联络讯号，一旦看到传讯，他便会赶来。霍川已经豁出去，成与不成在此一举，都把命压上了，他哪还在乎两位公主的意思，出其不意地发讯就是为了不给她们选择的余地。 “你可要想清楚，鄂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远处又传来欧阳瑾萱威胁的传音。 霍川对欧阳瑾萱的威胁置若罔闻。 就在欧阳瑾萱二人走后不久，南竹生便御空而来，是真正的御空！元婴中期的修为是霍川不可企及的高度。 当看到南竹生手中拎着的满脸血污面露恐惧好像被折磨过的沙狼时，霍川心里咯噔一下，担心什么来什么！ “师傅。”霍川上前行礼，恭恭敬敬一点不含糊。 “嗯，我听说你跟这沙狼刚刚交过手？你传讯所为何事？”南竹生微微颌首，征询的目光中透着威慑。 霍川二话不说，提刀便砍向沙狼，南竹生面有愠色，掌风一带将霍川推出。 “你急着杀人灭口吗？”南竹生喝道。 “弟子不敢，这厮先前伏击我与公主殿下，将我打伤，请师父做主。”霍川同样是满身鲜血脸色惨白，可不是做假。 “哦？当朝公主为何来此？”南竹生早从沙狼嘴里得知碰到两名十分厉害的女子，正不得其解。 “公主是偷偷跑出为寻流沙恶犬而来，弟子开始也不知情。”霍川现在只得见招拆招。 “你给我详细说来！”南竹生感觉事有蹊跷喝令霍川。 “都是这厮干的好事！”霍川提起未派上用场的刺金刀做砍人状，将事情“原委”告诉南竹生：慕王府兵马都监鲍常的家眷在去军营的途中被沙狼等人劫持杀害，鲍常查明后大怒想要围剿沙狼等人，此时恰巧皇朝二公主代表朝廷来营巡视，听闻流沙恶犬凶名想要跟其较量一番，于是悄悄地丢下师姐，命他带路在悍匪流窜处游逛，想要引出沙狼，不曾想果然碰上了，后面出现的欧阳瑾萱，他说成是欧阳觅儿的师姐。若是两位皇族公主同时出现，那就不是巡视那么简单了。之后他被留在此地等候军营的人前来接应并收拾战场，担心沙狼回返报复于是给南竹生发了讯号。 南竹生听完后，略一沉吟，问沙狼道：“是这样吗？” “在下实在不知。”沙狼心里在骂娘，怪不得是个硬茬原来是公主。他哪里知道霍川说的对不对，他们确实干了几票，不过一贯是先杀后抢的原则，哪有问过什么问题，鬼才知道，他杀的那些人里有没有什么兵马都监的家眷。霍川就是猜测沙狼不知实情才冒险一试，果然让其猜中。 南竹生大手一抖，沙狼凭空消失，霍川一愣，随即明白自己暂时过了关，那沙狼估计是被收到了什么空间法宝之中。 “师傅，大批人马就要来了，公主嚷着要全军出动缉拿沙狼，”霍川微笑着说，表情竟然比在欧阳觅儿面前自然得多，“师傅，你看是不是将沙狼交给弟子……” “鄂良，还记得你之前给我的承诺吗？近来也没看到你招揽弟子啊。”南竹生再次发难。 “呃……师傅，弟子刚刚上手军营的职务，职务低微……不过，公主刚刚给弟子升了侍卫一职！”霍川说着将欧阳觅儿赐给他的御前侍卫的令牌拿了出来。 南竹生看到霍川手中的令牌，目光闪烁。 “那你说，该怎么完成你的承诺啊。”南竹生国字脸上有阴郁的气息浮现。 霍川心中窃喜，这南竹生怕是上钩了。 “师傅，弟子以为如今假借带兵寻找沙狼，将其引入我秀璇山庄是个妙计。” “那是为何？” “在平时我秀璇山庄打慕王府的主意很危险，现在却不一样。弟子可以将一部分军队引入庄内，让他们有来无回！事后让鲍常以为是沙狼的后援干的即可。”霍川心里冷笑，南竹生从开始就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只不过要借他的口说出来而已。 “嗯，此计甚好，如果事情办好，定重重赏你。”现在南竹生很庆幸没有把霍川杀掉，这么善解人意的弟子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啊！ 于是南竹生又跟霍川密谋一番，商定了具体事宜。南竹生可不是傻子，引狼入室的事情他可不干，他只需要霍川多带点刚刚入营的新手便可，初入修真的开光期官兵最好。 两人商议完毕，便各自行动，霍川一直担心南竹生不上钩，此时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如在平时南竹生或许会有顾忌，可总舵那边又来消息勒令南竹生加快进贡祭品，并允诺总舵长老的位置，他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