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灵异小说 - 极品鬼宠在线阅读 - 第九章 不可斗量的东西不止海水

第九章 不可斗量的东西不止海水

    手杖这种东西,对大部分人来说,就像做客的时候端上来的茶一样,完全是个摆设。没有人会指着拿会客的时候端来的茶水解渴,端起茶杯这个动作,不过是对“送客”二字的婉转说法而已。同样的道理,拄手杖的人也基本不用它来支撑身体,而是作为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罢了。但面前这位老尼姑显然不在此列,她摇摇晃晃的背影无时不刻都在表明着,她没有这根手杖,几乎根本就站不起来。我看着这歪斜欲倒的身影,怎么也不能把她和高台上那双极具穿透力的双眼联系起来。

    终于,那枯草一般的身影停了下来,我看到她把我们带到了一间屋子的门外。这时从屋内迎出两位比昙清她们年龄还小的尼姑,对那老尼姑施礼:“参见住持!”

    老尼姑朝着她们微微点点头,示意她们免礼,然后又艰难地扭过头对朝着昙静她们说:“你们两个远道而归,一定饿了,现在本该是用斋的时间,我看今天就在我这里一起吃吧。”说着命令那两个小尼姑道:“智华、智生,今天替我送五份斋饭过来。”

    二位小尼姑答应了一声走了。昙清一听,慌忙说:“使不得!我们怎敢与住持一同用斋呢………昙静,你快说话……”

    昙清是想让昙静帮自己拒绝老尼姑的邀请,没想到昙静却开口道:“敢问住持,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为何您要了五份斋饭?”

    老尼姑抖动起一条条皱纹,笑着说:“也对,你们那位朋友应该不喜欢吃斋饭才是,不过老身这里只有素斋,并无其他美味佳肴,只好委屈他了。”

    昙清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眼睛不自主地朝我瞟了几眼。而定空师太,依然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平静地站在旁边。

    我一看,既然人家给咱把饭都预备好了,咱再不言不语就显得不礼貌了不是。

    “你就是昙静和昙清的师父吗?趁着现在没人,快点动手灭了我吧,也省的浪费一份粮食,我那份就端去给扫地的那傻丫头吃吧,看她都矮成什么样了,没准吃了这碗饭,能多长一点个头儿。”当然还有后半句“再多长一点胸”,我没有说出来。

    昙清急忙捧起念珠:“休得无礼,我们还没有有福分做住持的徒弟,我们的师父是定渺师太,就是刚才指挥大家念经、坐在定空师太右边的那个……”

    老尼姑笑起来:“呵呵呵,什么福分不福分,我不过是年纪太大,身体不行了,教不动你们了而已,你们却还都以为我有什么高深的参悟,而不愿意教你们这些孩子了呢。其实对于佛法,我们谁又能说自己比刚才摔碎的那支瓶子懂的更多呢?你说对不对,念珠里的朋友?”

    说了来也奇怪,这老尼姑是这一票尼姑里,最老最丑的一个,可我现在却对她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好感。我说:“住持就是住持,水平就是不一样,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说话不让我感到讨厌的尼姑。要是我还有时间的话,倒是挺想和你长谈一番的,只可惜‘尼鬼殊途’,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要把我给打到魂飞魄散!所以,还是利索点吧,再墨迹,送饭的小尼姑就回来了。”

    老尼姑听后,唰得一下收起笑容,她得笑容就好像是天气的开关一样,似乎随着笑容的瞬间消失,天气也一同跟着立马阴沉起来。

    老尼姑一手拄着手杖,一手颤颤巍巍地伸向念珠。

    说真的,这一刻要说自己完全不害怕,那绝对是扯淡。千古以来人们都觉得,这世上有不怕死的人,但那其实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为了某种原因,而敢于去死的人大有人在,但不怕死的人,绝对不存在。因为如果一个人真的不怕死,那他就完全不能了解活着有多重要,一个不了解活着有多重要的人,根本不会为了别人的活着,而去死。为了江山而死的武将、为了忠贞而死的文臣、为了保护自己所爱而死的平民,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怕死的人。

    既然这个世界上连不怕死的人都不存在,更何况是我这个即将要面对灰飞烟灭的鬼呢。

    老尼姑将枯枝一般的手慢慢放到昙清捧着的念珠上,我抬头仰望,觉得头顶犹如被一块巨大的棕色乌云笼罩一般……这些乌云即将要放射出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闪电,而我,就将在那道闪电之后,一无所有。

    就在老尼姑的手指碰到念珠的一霎那,念珠本来半透明的墙壁上,好似骤雨忽至一般,冒出了一层鲜红色的液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比地狱还要恐怖的……“无”之境界的大门吗?

    我被巨大的恐惧包围,呆呆地站在当场……

    “利用鲜血的封印术,有意思。昙清,你从何处学来的这招法术的?”老尼姑的声音传来。

    咦?我还在?我还有意识?

    我缓过神来一看,老尼姑的手已经收了回去,墙壁上的血雨也不见了,连天空中的乌云,好像都散了。

    昙清低下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努力忍住不向定空那边看去:“我……我……”

    昙静忙帮腔:“住持,您就别问了,她连我都不告诉呢,亏我还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天天护着她的jiejie呢!”

    老尼姑又笑起来:“哈哈哈,那我就不问了。啊!斋饭来了,我们赶快进屋去吃吧,你们不饿,我可是饿了。”

    我刚想问那老尼姑,为什么还不对我动手,那老尼姑朝着我的方向,悄悄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缓缓转过身,朝屋内走去。

    昙清和昙静还有些犹豫,定空依然带着那种表情,好像刚才的一切,在她眼里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对昙静她们说:“住持让你们一起来,你们就不要推辞了。”

    二人这才随着进入到了屋内。

    如果说刚才老尼姑用她自身做例子,给我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这个成语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昙清就正在用她的实际行动向我阐释着“不可斗量的不止海水,还有饭量”这句话。

    刚才还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呢,可是一坐下来,一端起饭碗,昙清完全变了一个人。在昙静只吃了半碗,住持老尼姑和定空只吃了几口的时候,昙清的碗就已经空了,然后她舔舔嘴唇,看了看本来应该属于我的碗,低下头不言语了。

    我看了看她旁边的昙静,昙静眼神故意看向旁边,好像正在装作根本不认识昙清一样。我又看了看住持,她正和定空两个人缓慢地嚼着青菜叶子,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

    我叹了口气:“我说,住持老……老人家!”

    住持转向我:“啊,念珠里的朋友,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那份斋饭……反正我自己是吃不到……这几天昙清封印了我,对我可坏了,就罚她把那碗饭吃了吧,撑撑她也好。”

    住持微笑着说:“这倒是一个奇特的惩罚办法,只是不知道昙静和昙清她二人同不同意?”

    昙清依旧低着头,昙静一把抓过我的那份斋饭,放到昙清面前:“对了我想起来了,这几天她对我也不好,从哪里学的法术也不告诉我,我看惩罚惩罚她也好。给你,一粒不许剩啊!”

    昙清猛力一点头:“嗯!”说完就捧着饭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第二碗又空了。昙清用手背擦擦嘴边,低头轻声对我说:“谢谢!”

    我爬到靠近她耳朵的那颗念珠里,小声对她说:“谢我干嘛?我说了我那碗是留给傻丫头的,你给我记住,你欠傻丫头一顿饭!以后必须补上,知道了吗?”

    昙清眨眨眼:“我记住了,我以后一定会还她的。”

    如果我知道以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话,我此时绝对不会对她说这句话!

    过了些时候,众人用斋完毕,住持说:“天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年纪大了,我得午睡。定空啊,你先回去吧,昙静和昙清,你们两个留下帮着智华她们收拾收拾碗筷吧,毕竟今天比平时多了五倍的分量。”

    昙静她们赶忙站起来:“是,我们这就帮忙收拾。”说着不等那伺候住持的那两个小尼姑进来,她们二人就先收拾起来。

    定空站起身,朝她们二人看了看,然后朝住持施了一礼,退出去了。

    住持歪卧在榻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等定空走出去有一会儿之后,住持突然以和自己体形完全不相配的迅捷坐起来,对昙静和昙清说:“昙静、昙清!我有事要拖你们去办!”

    昙静和昙清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碗筷,站在一旁:“是,住持尽管吩咐!”

    住持拄着拐杖挣扎着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针线包出来:“你们二人现在马上下山,将此物送至普阳山云展寺的方丈手里,一刻也不得耽搁!我知道你们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可此事十万火急,关系到人间苍生的安危,希望你们不要推辞!”

    昙清有些吓傻了,昙静接过针线包,大义凛然地说:“住持放心,既然住持信得过我们俩,我们一定会将此物送到。”

    住持点点头,接着说:“你们这次出山是绝对的机密,除了你们二人之外,任何人,包括你们的师父,都不能告诉。你们也不用回去收拾行囊了。”说着住持打开旁边的柜子,掏出一个包裹出来:“这里面是二十两银子,我知道出家人不应该带金银在身,但此事实在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耽搁,你们一路上不能在靠化缘来吃饭借宿了,饿了就买饭吃,买不到素的就买荤的,晚上就找客栈住店,知道了吗?还有,你们出去行走三天三夜之后,要将此物拆开来看一遍里面的东西是否完好无损,这点极为重要,你们记住了吗?”

    昙清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蒙住了,昙静此时也颇为惊恐:“住持,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这等重要,让您竟然连戒都可以让我们破?”

    住持单掌竖起:“阿弥陀佛,敬佛是要在心里敬的!”

    唉?这话好像有点耳熟啊,我是不是在哪听到过?在哪儿呢……

    昙静拉了拉昙清的胳膊,对住持施礼:“请住持放心,我们一定办到。昙清,把念珠摘下来交给住持处理吧,我们领到这么一件重要的任务,路上没工夫和这色鬼捣乱了。”

    昙清刚要斋念珠,不料住持却说:“这串念珠昙清就带在身上吧,出家人的念珠不能随便更换的。”

    昙静刚想争辩:“可是……这色鬼……”

    住持面容威严地说:“必须把这串念珠带在身上,一刻也不能离开,这也是我对昙清出这趟任务的命令之一!”

    昙静还想说些什么,昙清拉拉她的袖子:“师姐,没关系的,住持既然让我带着,我就带着好了,大不了睡觉的时候,用布把它包起来。”

    昙静见昙清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言,二人接过住持手里的包裹,连自己的房间都没回,急匆匆地就出庵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