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更好听的故事在等我们
熊熊的篝火，把本来棕红色的念珠墙壁，镀上了一层闪烁不定的金光。昙清正盘坐在篝火旁，闭着眼双手合十念诵着经文。昙清的身侧是依然不省人事的昙静。红衣女子正在替昙静换额头上的毛巾，昙静受了rou体与魂魄上的双重重伤，红衣女子在处理她的外伤，昙清则在虔心认真地一遍遍念着《药王菩萨安魂经》。 一位手下抱着刚刚捡来的一捧柴火走了过来，红衣女子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柴火对他说：“给我吧，这里我看着，你们去林子各处把守着，发现情况立刻发信号。” 那位三十来岁的男人把柴火交给红衣女子后，憨厚地笑道：“小姐，我看既然穆环山已经下令把这位昙清小师傅交给我们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杀回来吧，我们还是找个客店什么的吧，那样那位小师傅的伤也好的快点，何苦走这深山野林呢？” 红衣女子把柴火放在篝火旁边，捡起一根丢入火堆中说：“穆环山那伙人一向诡计多端、出尔反尔，再说，盯上那念珠的又不止穆环山一伙人。总之，我们暂时就先在这里歇息，你快去跟他们一块巡逻吧。” 那男人答应了一声，刚要转身走，红衣女子突然叫住他：“等等，你……你脸色有点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男人笑了笑：“没事，早晨的时候喝了几口小五葫芦里的水，之后稍微有点恶心，可能是那井好多年没人用过了，水有点脏。不过现在已经不要紧了。” 红衣女子略显担忧地说：“现在正值紧张时期，到处都是用人之处……” 男人猛地拍了拍胸口：“小姐，放心吧！我从没感觉像现在这么精神过！” 红衣女子点点头：“那样最好，你先去吧……”男人“哎！”了一声，转身走了。红衣女子继续拨弄着篝火。 现场就这么沉默着，过了一段时间，红衣女子轻轻抬起头，看了看满头大汗认真念经的昙清，又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便朝着念珠的方向，面带微笑地说：“你现在话很少嘛，以前你可是老爱说些浑话呢，我本来以为，你永远改不了的……” 我注视了那红衣女子的笑容良久，说出了昙清被救出之后的第一句话：“你在跟我说话吗？” 红衣女子用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说实话，这要是在以前，眼前这画面绝对能让我神魂颠倒，但此时此刻，我的心底似乎有某种声音在细细地呼喊着，让我警惕面前这个女人。 “你认识我？”我尽量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问。 “何止认识。寻秋，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寻秋？那是我的名字吗？” “对，那是你的名字，你叫沈寻秋。” “那……你叫什么？你又是我的什么人？” 红衣女子眼神里流露出悲伤的神色：“我叫唐探蝶，我是……我是你的娘子。” “你……你是我的娘子？”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时的心情。一方面，我为得知自己有这样一位貌美如花的娘子而感到无比的兴奋，可另一方面，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让我的心里总是隐隐地浮动着些许不安。 “虽然成亲仪式还没有完成你就……可我永远是你的人……无论你是人是鬼……寻秋！”红衣女子动情地说。 现在我要感谢困住我的念珠，要是没有这层障碍，面对着这张娇媚的脸还有上面可怜兮兮的表情，我肯定早就跑过去拥抱唐探蝶了，多亏了这层墙壁，让我还能有理智继续问出下面几个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是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被人杀死的？杀我的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杀我？” 唐探蝶突然流下泪来，低头不语。 我焦急地锤着墙壁：“你哭什么？快告诉我啊！” “你是……被人杀死的……杀死你的人……是……是我！” “什么！”听到她的回答，我又回想起早晨天刚亮她朝我投来一瞥的时候我心中的感觉。“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不是我娘子吗！” “因为……” “等等！”昙静微弱的声音传来。“这小色鬼被自己娘子……残忍的杀害……这么解气的故事……等我换个舒服的姿势之后，再慢慢享受着听……” “师姐！你醒啦！”昙清睁开眼，连滚带爬地冲到昙静身边，把她抱起来，喜极而泣地摇动着。 “蠢丫头，你是想替那色鬼报仇是怎么的，使这么大劲来摇我？就算要报仇也轮不到你啊，人家娘子在这呢……咳咳！”话没说完，昙静就夸张地咳嗽起来，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昙清被昙静的话逗笑了，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昙静止住咳嗽，对昙清说：“给我找一棵宽一点的树，让我靠着……” 昙清马上搀扶着她来到篝火旁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让她靠坐在上面。昙静刚刚坐稳，便双手合十朝着唐探蝶的方向施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贫尼重伤在身……恕不能大礼参拜……”昙清见状，也马上要给唐探蝶行礼。 唐探蝶连忙制止说：“快快请起！身为法士，降妖驱魔，扶困救危是分内之事，小师傅不必多礼。” 昙清这才起身，又来到昙静身侧，问她：“师姐，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昙静点了点头，唐探蝶马上说：“我让他们送水过来。”说完她刚要转身喊人，我马上叫住她：“等一下！我看还是让昙清去附近找点水果来吧，又能解渴又能充饥，岂不是更好？” 唐探蝶有点疑惑：“可那还需要些时间，我看最好还是先给昙静小师傅喝一点水为好，水果可以等一会儿再去找。” 我在听到她手下的谈话之后，就知道他们葫芦里水的玄机了。本来我不想马上就引起她们对水的注意，可现在没办法了，那水绝对不能给昙静喝。于是我想了想说道：“你们那水不能喝！” 唐探蝶问：“为什么不能喝？” “刚才你手下那个男人送柴火来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他早上喝了水之后，身体就不舒服了。那么大个的汉子都能感到不舒服，昙静现在刚刚苏醒，身子正虚弱的时候，喝那种水怎么行？”她们并不知道陋月寺后院井里的事情，这么说应该不会让她们产生怀疑才对。 唐探蝶听后想了想：“这么说也是啊……那怎么办呢……” 昙清自告奋勇：“我去给师姐找些野果子来吧……” 她刚站起来，就被昙静一把拉了回去：“你找什么野果子，到时候别再野果子没找到，把你自己也给丢了。唐姑娘，让您见笑了，我这师妹平日里蠢笨愚钝的很，在家里都能丢东西，何况在这荒郊野外。我也不是很渴，等之后再说吧。” 唐探蝶笑道：“小师傅说的哪里话，我这就派人去给你找些水果来。这林子这么茂密，又正值初秋果熟之际，找些美味的野果并不费事。” 昙静说：“那就麻烦唐姑娘了，对了唐姑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小师傅尽管说。” “我现在十分挂念莲若庵还有众师父、姐妹的情况，如果唐姑娘能从您的朋友那里为我详细地打听一下的话，那再好没有了。” 唐探蝶笑答道：“原来如此，我这就替你去打听一下。”说着，唐探蝶走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朝着外边喊她的手下过来。 趁着唐探蝶和她的手下交谈的间隙，昙静好像突然坐不稳的样子，顺势把头枕在昙清的胸前，在昙清怀里悄悄说：“这个女人没那么单纯！我在被她们转移走的时候，身体被她们移动让我曾经短暂的清醒过来一小会，迷离之际曾听到她对手下说：‘那小尼姑和她念珠里的东西，能抢过来最好，如果实在抢不到手，就杀了她们。’”接着她稍微低头对着我的方向嘲笑地说：“看来你这位美貌娘子真是爱你爱得深啊，杀你一次还嫌不够，死了之后还要再杀你一次。” 我生气地说：“亏你还是出家人呢，张嘴闭嘴爱来爱去的，也不怕佛祖怪罪。再说我现在只能确定我以前绝对认识她，可她到底是不是我娘子，我还没有想起来……话说回来，你怎么把这种悄悄话也对我说了呢？不怕我告诉我娘子去？看来你确实喜欢上我了吧……” 昙静轻轻地啐了一口：“呸，你挂在这蠢丫头脖子上，我倒是想瞒着你，这么短的时间我怎么瞒？再说了，我不是说我曾经醒过来一小会儿吗？那个时候我看到了，看到你在保护……” “唐姑娘回来了！”昙清小声说道。昙静赶忙换了别的话题，故意用大一点的声音说：“不知道庵里的师姐妹们都怎么样了……” 唐探蝶说：“我刚才向她们打听过了，贵庵中的住持，还有定渺师太等十几位定字辈的师傅，已经遇难了。她们的尸体已经被我的人葬在莲若庵外的山上了。至于庵中与你们同辈的小师傅们，目前却毫无消息。还有那个与穆环山勾结的定空师太，现在也是下落不明……” 昙静单手施礼：“阿弥陀佛！多谢唐姑娘！” 昙清则忍不住好奇心的问道：“唐姑娘刚才所说的什么穆环山的，就是那个黑衣人的头领吗？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莲若庵？” 昙静扯了扯昙清的袖子：“哎！先不要管什么穆环山穆环水的，现在有更好听的故事在等着我们呢。我想这位念珠里的‘沈寻秋’沈公子也快等不及了，不是吗？” 唐探蝶听后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娇羞的笑了一下。 我脑子当中突然出现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果这句话没错的话，那我之所以做了鬼后这么风流，不能怪我，主要是杀我的人太漂亮了。 昙静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子：“我现在找好舒服的姿势了，你当时是怎么杀的这色鬼，说出来，让我也过一下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