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李先生和李夫人
看到那瘸老头儿一身破烂衣服还有他猥琐的笑容，我原以为他的茅草屋里面肯定也会跟猪窝一样脏乱不堪。没想到进来一看，这几间小屋内虽然称不上一尘不染，却也可以算得上是十分整洁。中间是一间类似会客厅的比较大一点的屋子，放着一张虽表面已经斑驳但却擦的锃亮的漆木桌子，旁边放着几把小凳子。左右还有两间小屋，都挂着一点污渍都找不到的灰蓝色门帘。 “这是你家吗？别是人家郎中有事出去了，你偷偷摸进来捣乱的吧！”虽然知道那老头儿肯定还是会继续无视我，可我还是忍不住说道。 “沈公子！”一听昙静叫我，我以为她又要让我闭嘴呢，我都已经做好反驳的姿势了，不料昙静说的却是：“沈公子，问的好，我也这么想的。” “多亏了我是鬼，要是人我的腰就闪了。你这么突然同意我的看法，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我打趣地说。 “给我闭嘴！” “唉，这就对了，我还是习惯你这样跟我说话。” 那小老头儿哆哆嗦嗦地把昙静让到屋子中间的桌子上，那两个搀扶他的男人松开昙静后，也不坐下，而是退到门口一边一个站在那里。 老头儿挨着昙静坐下，两只手摩挲着拐杖朝昙静乐。 我现在是真正的有流氓没处耍。说话那老头儿装听不见，自己又出不去，只能干瞪眼看着那老头儿色迷迷的打量着昙静。我赌气地说：“你看，让你以前不让我占我便宜，现在知道了吧，和这位老前辈相比，我是不是就算得上潘安、子建了？后悔了吧，不如当初……” 以前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昙静总会骂断我，但这次没有，而是眼神专注的盯着那老头儿，我有些纳闷，拿眼一扫才发现，昙静隐藏在背对那老头儿身侧的一只手正在慢慢攥紧拳头，和当时在那个小酒馆里撂倒那一群小流氓的姿势一样。只不过由于身体受伤比较严重，现在的拳头都不用摸，看着都能看出来有些无力。 我当然担心昙静现在过度用力会导致身上的伤越来越重，但我心里又实在不能接受她被那色老头儿占便宜，怎么办呢？对了，现在唯一的后援就是门口站着的那俩男人了。 我对门口那俩男人喊：“老头儿装听不见就算了，你们俩可别装听不见啊，我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昙静现在手上有我，我对你们有多重要不用我再提醒你们了吧，我告诉你们，今天这老东西敢动昙静一下，别怪我生气以后不跟你们合作。” 那俩男人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那老头儿把拐杖丢在一边说：“小师傅，身体哪里受伤了啊，我还是先替你把把脉吧。”说着那只鹰爪似的手慢慢朝着昙静的手伸过来，昙静脸上依然镇定，但她另一只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啊？算了，让那老色鬼占点便宜吧，还是昙静的身体要紧。这倒不是我有多关心她，而是她现在是我的同盟，虽然有时候自傲且气盛，可头脑还算聪明，我想要查清自己现在还没有恢复的那一段记忆以及唐探蝶究竟有什么阴谋，有这样一个同盟在总不是坏事。她现在要是动气和这老头动手，万一自己有个闪失，对我而言也是一种损失。 想到这我刚要开口提醒昙静最好先忍一忍，可我又忽然想到，那老头也是能听到我说话的，他现在要是还不知道昙静正在准备和他动手，昙静趁他没防备或许还有赢的机会，我这一说话他可就全知道了，他要是一生气来个先发制人，我岂不是等于害了昙清？ 提醒也不是，不提醒也不是，到底怎么办啊？我在念珠里用手指甲咔哧咔哧地直挠墙壁。 眼看着老头的手就要伸到昙静的手旁边了，昙静的另一只手几乎都已经开始动作的时候，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大喊：“夫人！” 那老头闻听，顿时像耗子见了猫一样，慌忙把手缩了回去，从凳子上一把弹起来，站到里屋里的一角。 昙静右手顺势一松，口中长吁一口气，我看到她的脸上有几滴冷汗留了下来。看来这关总算是过了，还要感谢门外这个人，这人到底是谁啊？ 我朝着门口的方向一看，只见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跳进来一个又高又胖又白净的老太太，和这个又瘦又矮又黝黑的小老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老太太一进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男人和坐着的昙静，稍微吃惊了一下，但马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嚯哈哈哈，夫人，她们是不是来找我看病的啊？” 我朝房里左右看了看，这除了她自己和昙静之外没女的啊，她再蠢也不会对着一个尼姑喊夫人吧？ “先生，这位小师傅是唐小姐派人送到这来的，你不在家我就先把她们给领屋里来了。”小老头儿恭敬地回答。 人家叫夫人，怎么是这小老头回答的，他又怎么管这位刚进来的老太太叫先生呢？ 昙静低头小声对我说：“一见面就感觉这老头有古怪，现在听他们互相这么称呼，别是都被鬼魂附体了吧，男的被女鬼附体，女的被男鬼附体？” 我摇摇头：“女的被没被男鬼附体，我不知道，那老头绝对没被女鬼附体。”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看你的眼神，和我一样，绝对是真的‘色迷迷’的眼神，不可能身体里住着个女鬼。” “嚯哈哈哈，夫人，既然是唐小姐送来的人，那我自然要特别照顾了。”说着那胖老太太用和她身体不相配的迅捷坐到了昙静旁边：“小师傅，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昙静估计是心里还以为他们俩可能被鬼附体了，多少有些警觉地说：“贫尼法号昙静，因故被恶人打伤，感谢唐姑娘费心，介绍我到这里来。不知这位夫人……” 小老头急忙跑过来：“在在在！” 那胖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你在个什么劲，人家叫我呢！” 小老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哦，是是是，我还以为叫我呢。” 昙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那胖老太太，老太太指着旁边的小老头笑着解释说：“嗨，每次遇到生人都出现这种情况，都怪他那不着调的爹妈，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李夫仁，孔夫子的夫，仁德的仁，整整闹了半辈子笑话。” 我和昙静同时：“…………” 那小老头儿有些不甘地低声说：“别光说我啊，你那名儿也好不到哪去。” 老太太一拍桌子：“我的名字怎么啦？我叫李仙笙，仙女的仙，笙管笛箫的笙，多有诗情画意啊！” 我和昙静再次同时：“…………” 老太太叫：“夫仁！” 老头儿答：“仙笙！” 老太太命令道：“还愣着干嘛，去东屋把今天我买来的药都配好！” 老头儿领命：“是，仙笙！”然后依依不舍的看了昙静一眼，掀开门帘往右边的屋里去了。 老太太笑着搀起昙静：“这位小师傅，随我到西屋里来。二位唐小姐的朋友就请在外屋等候，还有这位朋友，最好也在外屋的桌子上等着。”老太太指了指昙静身上的念珠对着我说。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失败，我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反正一到关键时刻就会有人出来捣乱，就算人不出来也会有阿猫阿狗出来。 不料昙静抬头看了看守在外屋门口的两个男人，说：“不用了，让我戴着它到里屋去吧。” 老太太笑了：“行行行，小师傅自己都不在意，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没听错吧？谁来掐我一下，哦，不对，我现在是鬼掐对我没用了。可……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