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走水
两人用过膳，季清荷略微坐坐便走了。林洛拿了书在榻上躺着消食，听见虚机在外头训下人，倒有些心烦意乱的。她略微眯上眼，想起早上被太后算计，虽然她也没打算生孩子，但她也无法原谅太后的行径。 林洛放下手里的书，想着年关将近，开科举的事情也该提上议程了。她起身将屉子里的小本拿出来，打算列一个详细的计划安排。却不料内室的门被打开，平帝手里拿着大袄，疾步走了进来。 林洛倒是吓了一跳，手中的本子掉落在地。她转身面朝平帝，用脚踩住了那本子。 “皇上，你怎地来了？”林洛小心翼翼的问道，只希望平帝没有注意到。 “封将军已经到了鹿城，萧家没有发现。方才齐光领兵到了鹿城，两军对垒。第一站，封家胜。朕是特地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平帝有些兴奋的走到林洛面前，他固然是十分开心的。 林洛扬起嘴角笑了笑，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看来齐光这个少年将军还是比得上封老将军的谋略。 “那真的是要恭喜皇上了，只是目前局势尚不明朗，皇上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如不出所料，今儿个太后应该会同皇上施压，明日上了朝堂，萧家的人也同样会如此。不知皇上可有应对之策。”林洛静下心来，同平帝分析局势。 “这个朕自然知道，太后已经找过朕了。看神情，是十分的不满。朕是偷偷到你这来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平帝抖了抖身上的大袄，那衣裳是太监常用的。 “皇上，你是怕。”林洛明白过来，若是齐光果真被封家拿下。难保不会供出萧家来，太后这是想一劳永逸。 “没错，我今儿看太后的语气，想必早已经恨朕入骨。她们萧家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平帝点头，默默的坐下，饮了一杯茶水。“林洛，你今日去找她，可有露出什么破绽？” “臣妾没有什么破绽，只是太后那个毒妇毁掉了我的最珍贵的东西。”林洛手摸向小腹，眼神暗淡。“她使得我再也无法生育，皇上，你也不必再将我当做女人？” 林洛故意将此事告知平帝，是为了阻止平帝对她有别样的情感。帝王最注重开枝散叶，是绝对不会宠幸一个无法生育的人的。 平帝听罢，果真失望不已，他看向林洛的目光充斥着惋惜，眼中曾经有过的****似乎比往常要暗淡许多。林洛心中放心不已，却又有一丝失望，这封建社会的男人终究只是将女人作为工具，平帝也毫不例外。 “怎么会这样，有找过王礼过来瞧吗。”平帝有些不死心，追问道。 “尚未，然臣妾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想必是无力挽回了，依照太后的性子，她也不会让我们这种女人怀有身孕。”林洛垂下头，语气里充斥着悲伤。平帝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件事情，想起三年前，白夫人如此圣宠优渥，却也从未诞下一儿半女。如今这事也有了解释。 “朕要杀了那个恶毒的女人。”平帝紧握着双手，眼中已有了血丝，恨意汹涌。 “皇上，以大局为重。如今自保都难，千万不可激进。”林洛连忙出声劝住，若是平帝一时冲动，那就真的要满盘皆输了。“臣妾想着若是今夜能够平安度过，那么科举之时便会好行很多。咱们也应该多多商量此事。年关不远了，到时候找个好彩头，将这件事昭告天下才是正经。” “你莫非就一点都不恨她？”平帝见林洛还有心思去说这些事情，不免疑惑，同时心中也有了些许的钦佩，这样的女子真是难得。 “我自然恨，可是恨又能怎么样。杀掉太后再容易不过，但是这还不够。我要让她看着自己的苦心经营多年的大树拔根而起，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一切付诸东流。这才是我报仇的方式。皇上，她曾经杀了你的母妃，你应该要比我更狠。”林洛紧紧握着平帝的双手，说道。 “你说的是，朕这么些年所做的，便是为了弄垮萧家，让她也尝尝朕的滋味。”平帝眼中嗜血的光愈发重，此刻他已不记得儿女情长。幼年时的每一次折磨，都清楚的闪在眼前。 外头风声大作，将窗子吹得紧绷。啪的一声，外间的一处窗子被吹塌，整扇木窗落在地上。璇儿在外头守夜，嘟囔着起身。取了油灯探身去看，却不料一黑影闪过，还有刀刃闪着刺眼的光。 璇儿连忙躲在窗子底下，油灯跌落在地上。璇儿无暇去管，她缩在角落里，害怕那黑衣人冲进来。然而那黑衣人并没有闯进来，反而是凌冽的北风吹了进来，将帘子吹得四处飘起。 那油灯倒在地上，迎风而起，竟点燃了锦帘。冬日本就干燥，这内室里头还点了炉子，炉子里头的火同外间烧起来的火连在一起，瞬时将外室的大半个地方皆烧了起来。 烟雾大作，北风呼啸，里间的林洛嗅到了气息，想要夺门而出，却早已无路可逃。平帝拉着林洛，躲在了角落里。璇儿反应过来，从窗子里逃了出去。连爬带滚的赶到后院，将众人唤醒。 一时间堂春宫闹得人仰马翻，不得安宁。众人皆忙着灭火，哪里又有人发现宣室殿内悄悄潜进去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原本是经过堂春宫，哪里知道却被璇儿恰巧看见。如今见堂春宫走水，乐得无人注意。却没料到进了宣室殿，竟摸了个空。如今正在满宫里头找平帝，大胆的很。 “皇上，在这里等着不是办法。堂春宫全是木头，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烧死。”林洛顶着黑烟，艰难的说道。“后面有一个极大的浴池，去那可能还有一线生机。”林洛指了指后方，那儿早已经燃起了大火。 平帝摇头，冒险过去很有可能会被烧断的木梁砸中。这样做打过冒险。 “我在前面走，皇上你跟在我后面。”林洛却不管，直接冲了出去。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林洛！”平帝惊呼，却已经拉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