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不折不扣的小人
只见那个孩子的脖子上有一道极大的伤痕，平帝皱着眉头将那裹得死死的布扯开。难怪这孩子一直哭，才生下来便被划了这么长一道口子，看的平帝心疼不已。 “这是谁做的。”平帝恶狠狠的说道，彻骨的眼神扫视着屋内的人，只恨不得将躺在床上的萧贵妃也拖下来质问。 “皇上，是奴婢不小心弄的。”白药刚想上前认罪，站在身后的晨岚便提前出声。方才进门的时候，应婆婆就悄悄的指了指那小孩。晨岚一时间脑热，也没有多想，直接就认了罪。 “是你！”平帝怀中笨拙的抱着孩子，艰难的转身不敢相信的看着身后的晨岚。 “奴婢是不小心，还请皇上恕罪。”晨岚旁的不会，但认罪的本事却是一流的。这几****在宫里头，别的没做，光顾着求饶了。平帝见晨岚说的这样恳切，质问的话语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 “起来吧。”良久，平帝哀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让晨岚起来了。晨岚这样像德庄太后，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平帝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与不适。故而平帝终究还是开口说了，听了此话，松下一口气的不只是晨岚，还有在一旁提心吊胆的应婆婆。她设想的没错，如今平帝连伤皇子这样的重罪都可以毫无限制的容忍。那之后，晨岚会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谢谢皇上不杀之恩。”晨岚没想到会是这般的容易，应婆婆从没告诉过自己为何要承认是德庄太后所取的名字。然而如今在晨岚的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些许的明白。自己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德庄太后。皇上对德庄太后很宽容，对于自己也是一样，晨岚看着平帝带着些许异样神情的眼神，也慢慢的不再那么害怕了。 “爱妃，你生子有功，朕会重赏。”平帝转而将手中的皇子交给了白药，走到了萧贵妃的床前，一改先前的阴骘，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将萧贵妃的手拉起，“你放心，元家虽然散了，但朕绝不会辜负你。” 萧贵妃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如此的温柔，先前所有的埋怨在平帝温柔的眸子面前皆化作了过眼云烟。此刻萧贵妃只记得平帝当年对她的好。对她的宠爱以及如今一双黑眸中的含情脉脉。 “皇上。”萧贵妃用手牵着平帝的胳膊，一双美眸蓄满了泪水。“臣妾应该做的。” “爱妃，你好好歇着。朕着内务府送些字来，明日咱们一起为我们的孩儿选名。”平帝安抚着萧贵妃，却被萧贵妃殷勤的目光盯着有些不适。将自己的胳膊往外挪了挪，他对萧贵妃从来就只有逢场作戏，没有别的情意。可无奈萧贵妃对平帝的感情太深，已然成了一种负担。 “皇上不再坐坐吗？”萧贵妃见平帝要走，十分的不舍，试探性的挽留着。 “朕还有国事未处理完，你好好养身子。朕明日定来看你。”平帝安抚着萧贵妃，在这里一刻，便要装一刻。平地如今不必再看元家的脸色，自然也不愿意在萧贵妃面前再装。 “皇上。”萧贵妃不知为何平帝要这样着急的走，她从来就不愿相信白药应婆婆所说的话。虽然在最绝望的时候，萧贵妃曾经怨过，但到现在，被平帝温柔的眼神一瞧。萧贵妃就将那些怨恨尽数抛走了，恨不得将一整颗心掏出来捧到平帝面前。 平帝却像是逃一般的走了，还带着晨岚。晨岚是个念旧情的，走之前还想再为萧贵妃说两句话。却被应婆婆使眼色催走了。如今皇上已经厌恶了萧贵妃，晨岚替萧贵妃说话，只能是有害无利。应婆婆论起心思手段，比虚机还要更胜一筹。也正是因此，德庄太后才默认了虚机将应婆婆赶走。太聪明的人往往不够忠心。 可德庄太后阅人无数，却唯独没有看懂应婆婆。应婆婆虽然聪明，但对主子却忠诚不二。若是萧贵妃不开心，应婆婆也能愁的好几天吃不下饭。如今元家已倒，没有人能有应婆婆更想将它重振。就连萧贵妃也不如应婆婆那般强烈。 “应婆婆，皇儿没事吧。”萧贵妃这才想起来看自己的孩子，方才平帝也没说请太医过来。这个孩子也着实是可怜的紧。 “没事，你好好的歇着吧。孩子有我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日后还有得你cao劳。”应婆婆点点头，对萧贵妃说道。从白药手中抱过孩子来，走了出去。萧贵妃看着应婆婆略有些佝偻的身影，不由的又红了眼。应婆婆在元家灭后，一夜白头。如今更是显出了老态，是她不中用。 “娘娘，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千万不要再伤心了，情况正在一点点的好起来。娘娘。”白药上前劝慰着萧贵妃，拿出帕子来替萧贵妃擦拭着脸上的泪。萧贵妃点了点头，看着白药睿智的双眸，白药是母亲亲手挑选给她的。如今更是一直不离不弃，她元心儿何德何能。 “之前是我愚钝，日后一定不会再做蠢事。”萧贵妃梗咽着说道，死死的握着白药的双手，强忍着心中的悲切。几个月前，平帝说要找哥哥，可到如今也没有着落。萧贵妃是上过战场的人，哥哥失踪只有一个死字。如今元家是真的无后了。 “娘娘，好好歇息。”白药看着萧贵妃颤抖着的身子，不禁也垂下泪来。她默默的擦了擦，话语间带着哭腔。“咱们要将元家的荣誉都拿回来，让老爷夫人黄泉之下能够心安。” “对。”萧贵妃点头，自顾自的躺下了。她的身子虽然好，可是生产之后还是要好生修养，否则终究还是会落下病根的。 “娘娘，好好歇息。奴婢就守在外头。”白药将床榻之上弄脏了的布帘撤下，又亲手替萧贵妃换了干净的衣物。这才将帘子放下了，小声的说道。 看着萧贵妃略微的闭上了眼，方才放心的走了出去。见应婆婆在外头也不知弯着腰在干什么。便上前看，只见应婆婆混浊的双眼中淌出两行清泪，一头的白发分外的凄凉。 “婆婆。”白药见应婆婆这般，也不禁红了眼眶。应婆婆是何等的人，如今也被逼成了这般。 “主子睡下了？”应婆婆见白药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问道。 “恩，刚睡下了。皇子呢？”白药见应婆婆的怀里并没有皇子，便疑惑的问道。 “皇上方才派人把它接走了，你且放心。”应婆婆有些惆怅的说道，按理来说，虽然萧贵妃不是嫡母，但是贵妃的位置摆在那里，想要抚养皇子也不是不行。然而皇上却这样快的将皇子抱走了，应婆婆的心尖凉的很，一时间也恨透了平帝。 “为何要这样快。”白药听此，也吓了一跳。这个平帝就如此不喜欢自家主子吗，皇子才生下来不到一天，便慌忙的抱走了。这简直就是过河拆桥。 “是，主子若是问起来。只说是皇上喜欢抱去养了，不必多说。”应婆婆点点头，嘱咐白药道。萧贵妃不会想很多，只要不将事情说破，她也不会想到。 “是，我知道了。婆婆，这路咱们还要怎么走。”白药虽然聪明，可终究是年纪小。她不知道应婆婆的目的，如今皇子被抢走了，可以说自家主子已经没了筹码，这可又该怎么崛起。 “不管皇子在哪里，他也是主子的亲生子。只要由他，一切都好说。只是我没有想到皇上对于主子果真一点情意都没有，这件事也有些难办。”应婆婆皱着眉头，本以为平帝会顾念旧情，可如今看着这平帝是铁了心的要拆桥。可是这也不大要紧，帝王的宠爱晨妃有也就够了。只是萧贵妃那儿，似乎有些搪塞不过去。萧贵妃实在太过痴情，过满则亏。 “唉，婆婆你有所不知。我们家主子是个认死理的，恨不得整颗心都给皇上，其余的她都不放在心上。”这应婆婆是元家败后才进宫的，很多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应婆婆听见白药这般说，心中更加焦急。 “这个心儿，真是个痴人。”应婆婆低声的说了一句，白药默默的点头，天边飞过一排白鸟，融入了夕阳之中。羽毛上头都泛着光，平帝站在亭中，也碰巧看见了那一行鸟，背着手皱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你叫我。”林洛慢慢的走过来，身后跟着平公公。她走到亭子里头，问道，没有丝毫的规矩。 “也就只有你会对朕这样说话。”平帝突然笑了，转过身看着林洛。 “不，还有白夫人。”林洛却摇摇头，有些试探性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果真平帝一听见这话，脸色变变了。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听说你刚封了个晨妃，看来心情甚好。” “你是在使小性子吗。”平帝冷不丁的说道，死死的盯着林洛。只见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失望不已。 林洛摊开手，甚至于有些不屑。 “我对你的感情之事想来没兴趣，你叫我来干嘛。” “朕想让你帮忙抚养皇儿。”平帝说道。“你是这后宫朕最信任的人，所以朕只能来求你。林洛，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平帝近乎急切的说道。萧贵妃不可能抚养这个孩子，至于皇后，更是不可信。因此也只有林洛可以了。 “不，我不干。”林洛摇头，替他人作嫁衣的事，林洛是不会做的。 “你。”平帝倒是没想到林洛会拒绝的这样干脆，本来心中盘算好的交换条件一时间也不知给如何说出口。 “不管是什么条件我也不会干的。玄参，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元心儿全心全意为你，可你竟然还想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你怎么能够如此狠心。”林洛大声的骂道，平公公听见这话，不由的脸色一变，不自觉的朝林洛的身前走去。 可是平帝却比他要快，平帝一把抓住了林洛的衣领，深邃的黑眸中闪着愤怒的光。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平帝的眼神寒利，林洛总是能够抓住他的痛脚。 “我知道，不知道的是你。我说过，我后悔救你，也后悔说你是一个好皇帝。一个小人是做不了君临天下的帝王的。”林洛却冷静的很，平帝的所作所为让她不齿。 “若是不做小人，朕根本活不到这一日。”平帝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悲凉，很快。 “心计同坏是有区别的。如今萧贵妃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为何还是想要治她于死地。”林洛大声的回道，她的眼神带着审视，看的平帝莫名的心虚。 “你怕，你怕别人说你是靠着一个女人才得到兵权，你怕别人说你是一个阴险的小人。所以你想要杀人灭口，好啊，那你干脆也杀了我。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肮脏。”林洛吼道，见平帝已经有些心虚，便更加振振有词，甚至于朝平帝那边走了一步，逼得平帝往后退着。 “你说话啊！你不是这天下的王吗，怎么被我一个女人说的哑口无言。你恨太后，却没本事搞死她，还要靠我一个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坐在皇位上。”林洛咄咄逼人，她也不知为何，如今这般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林洛，不要再说了。”平帝忍耐住心头的怒火，恶狠狠的回道。“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不，你当然会杀了我。但不是现在，科举制一开，便是我林洛命丧之时。只是我希望你能够言而有信，让我亲手宰了太后那个毒妇！”林洛停下步子，平静的说道。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拣来的，我不怕死。但是玄参，你就是个小人，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退下。”平帝怒吼道，平公公见状，连忙上前来拉住林洛。将林洛往后拽，林洛却不想走，还想再说。 “朕会把孩子还给元心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