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访
自那个夜晚以后，一个日渐幸福，一个却坠入痛苦，他看她一个人发呆时泛起的微笑，看她做十字绣时的那份安宁满足，需要多少勇气，才能将心中的话讲给她听？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她笑，他的心里都是苦涩。 “多吃点菜啊，要不怎么又力气打篮球呢”彗星笑着给许言洛夹菜，要在往常，他会感觉多么幸福，而此刻，mama做的饭菜似乎也没有以前可口，以前的他，总是大口咀嚼，连呼好吃，风卷残云般的吃个痛快，而现在，他却一点味口都没有，mama心疼他，以为他是为了准备近来的美院考试累的。 夹到碗里的菜，他不声不响的吃下，吃不了多少，默然的放下筷子说“你们吃吧”。他想尽快的躲进自己的房间，面对她，多一分都是痛苦。这份痛苦，她怎么会明白？每天，无法不面对她的笑脸，她的问候，甚至她为他叠的整齐的洗过的衣服，那上面，有她手洗的味道。多少次，他克制自己，可是，前一刻理智刚战胜感情，后一刻却又被彗星的气息打的溃不成军。每天深夜，难以成眠的他，用笔仔细勾勒心中的倩影。钢琴曲静静流淌，缓缓抚摸他受伤的心灵。 星期六的早上，彗星早早的起床，做好一家人的早餐，轻手轻脚的打扫完屋子，拿起两个包子就挎上包走了。她要利用这个周末去家访，徐染一清早就短信邀请她去爬山，她还没有想好是否要接受他。没想好，干脆就交给时间，这是彗星做事的风格，要家访的这个孩子叫李彦斌，她已经教了两年。早就听说这个孩子家境贫寒。但是难得的是他钢琴方面很有天赋，近来，这个孩子思想波动厉害，好像有辍学的念头。 欧阳彗星从城东来到城西，花了将近二十多分钟，城西是老城，有很多的老房子，好不容易找到地址中的七牌巷，很深的小巷子，路边居然有着樱花，让欧阳彗星的心情大好。越往里走，生活气息越浓，小巷子边有的堆着煤球，有的放置着不用的杂物，有的地方还挂着床单，衣物之类的。好不容易打听到李颜斌的家，推开绿漆斑驳的门，屋内似乎还黑洞洞的。欧阳彗星一眼看到她的学生，正蹲在地上用力的洗着衣服。里屋内，还一阵阵的传来咳嗽声。看到眼前这一幕，欧阳彗星的心突然感觉刺痛。 这个好强的孩子，家里如此贫困，可是他总是穿着洁白干净的校服出现在校园里。每次上课，欧阳彗星最喜欢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学习成绩没得说，难得的是，cao场上还时常看到他的身影，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欧阳彗星真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帮他，没来家访之前，她曾想象过他家的贫困，可看到现实，还是让她难以想象。 “李彦斌，家里还有谁在啊”欧阳彗星关切的问。 “欧阳老师，这，这，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李彦斌甩着手上的水滴，有些手足无措。 “老师有地址啊，这里很好找的” “老师，你快坐，只是，我家里太乱了。”李彦斌快速的收拾好手里的衣物，给欧阳彗星搬来一个凳子。 “李彦斌，老师不是外人，其实，老师早该来看看你”欧阳彗星接过凳子，坐下来，挽起袖子，就准备帮他洗衣服。 “老师，这怎么行呢，这些衣服太脏了，我mama刚才又呕吐了”李彦斌慌忙的抢过衣服。 “别和老师客气，老师洗的比你快。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mama身体要紧吗？”欧阳彗星一边快速的洗着手里的衣服，一边询问他家里的情况。 “我mama老毛病了，都躺床上两年多了，mama以前是宾馆里的服务人员，一次下晚班回家，路灯太暗，在拐弯处，被车撞了，现在只能这个样子躺在床上”李彦斌有些难过的说。 “那你爸爸呢？”欧阳彗星继续问。 “老师，我没有爸爸”李彦斌有些费力的回答。 “斌儿，你在和谁说话”屋内传来一个孱弱的声音。 “mama，是我常和你说的欧阳老师来了”李彦斌朝屋内回答。 “哦，斌儿，你代mama好好招待你的老师”还没说完，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欧阳彗星手脚麻利的把衣服洗完，就对李彦斌说，你去把衣服漂洗一下，我找你mama聊聊。 欧阳彗星挑开门帘，看到一张旧式木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屋内虽然昏暗，到处却收拾的井井有条，这个女人的头发也并没有因为躺在床上时间长久而凌乱，这个女人应该说长相不错，五官端正，只是右脸颊上一道七寸长的疤痕让她的相貌乍一看上去有些狰狞。 欧阳彗星搬过凳子在床前坐下，朝这个女人微笑着说，“我是李彦斌的语文老师，今天有空我过来看看” “您就是欧阳老师吧，常听我家斌儿提起您”这个女人一开口，居然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嗯，应该早就过来看看的，李彦斌这孩子不错，学习很好，体育也很棒，难得的是他钢琴方面的天赋。在市里几次大赛都获得金奖。本来想下个月的省级比赛推荐他参加的”欧阳彗星将心里的疑问委婉的表达。 “欧阳老师，都是我这个无用的mama拖累了他，这孩子，命苦呢”这个女人说到这里，一双大而空洞的眼睛里突然布满泪水。 “你别难过，有这么懂事的儿子，是你的福气呢，只是，他这么小年纪，不应该辍学啊，”欧阳彗星也有些难过的说。 “我怎么忍心让我的儿子早早的辍学，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让他继续读下去，老师，这都是我前世造孽啊，害了我家斌儿啊”这个女人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你别这样，让孩子看到不好，这是我一点小心意”欧阳彗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慌忙从包里掏出五百元钱，放在床头的凳子上。 “欧阳老师，这可怎么使得”这个女人哽咽着说。“是我害了我家斌儿，让他从小就没有爸爸，欧阳老师，你不是外人，这个孩子，让你多费心了。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怎么样，我都不会这样荒唐的这样过一生“这个女人说道激动处，使命的捶着自己的胸口。 欧阳彗星默默的坐着，听着这个女人讲她心酸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