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距离
欧阳慧心来到学校，很期待车棚里能看到那辆熟悉的小鸟电动车。一排排的车子望过去。结果还是失望。 他没有来学校上班，手机还是关机。欧阳慧心有点慌了。 她走进办公室，最先看到的是唐媛媛和秦娟，她很想从她们俩的脸上寻找到答案，她也多想他昨夜是和唐媛媛待在一起。如果，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 欧阳慧心呆呆的站在自己的桌子旁，双手胡乱的整理着桌子，脑子里却一刻也停不下来。 一只书签轻飘飘的落到她的手边，是一只蓝色的蝴蝶，圆珠笔手绘，那般栩栩如生。仔细端详，蝴蝶的翅膀旁边竟然刻着一个小小的”洛“。 这是一本她喜欢的书，《廊桥遗梦》，那次学校组织的远游，两个人在海边小城的书店里，都不约而同手伸向这本书。他的笑依稀还挂在嘴边，那样安静，自然。 ”幸运，我们只需要买一本“依稀还记得他在耳边这样低声说过。带着一点欣喜。 回来后的第二天，他就把这本书放在了欧阳慧心的床头，只是书本里多了这样一只灵动的蝴蝶，蓝的那么炫目。 到处都没有你。你在哪里？ 同样的上午，许言洛让好友陆明烨守在医院，他则去了几个地方。报社、妇联。甚至电视台。 他无法容忍让昨夜肇事的疯子逍遥法外。他更发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医疗费对他这个小教师而言，仿佛是个天文数字。 时态发展不断恶化，手术后孩子因为进口的药物还没有及时跟上，伤口开始发炎。 没有办法。许炎洛第二次来到李彦斌的家。 门没有锁，那个可怜的女人好像还在等她的儿子回家。 锅里，好像还是昨晚做的面条，已经烂在锅里。泡成面糊。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什么东西梗住了，要说的话一个字不小心就会要了这个女人的命。许言洛好像面对人生一个重大课题。 ”你们家还有什么亲戚吗？可以帮到你们？“环视一无所有破烂的房间，他艰难的问。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的斌儿出了什么事？女人因为惊慌脸色更加苍白。 “没什么大事，就是你的儿子出了车祸，正躺在县医院里，昨晚已经做了手术。是我代你签的字，请原谅事发突然，我没有跟你讲清楚。“ 一阵猛烈的咳嗽，急促的呼吸，这个女人在床上卷缩成一团，两手胡乱的抓着床单。仿佛要拼尽全身力气咳出心理的那份痛苦。 许言洛慌忙拿起床边的氧气罩，给这个女人戴上，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帮这个破败的家，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风声夹着雨声。使得屋内更加昏暗。 ”好心人，请你帮我去找这个人“这个女人指了指床头上方的一个盒子，示意许言洛打开它。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地址和电话。 ”任何事都不要再找我，天塌下来你也只能找这个人“这个女人脑中突然闪过那个人的嘴脸。最后一次见他，是她出车祸以后，这个人在别人的陪同下，名义来看望她，不如说是最后警告。 那时候的她，很想有那样一种力量杀了眼前这个男人。如果恨可以杀人，她更想杀了自己。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人生可以重来，她何以让自己的青春那么草率。 梦中的繁花似锦，只是在梦中，曾经的一切天堂般的幻景，原来也只是幻想。 这个男人。给了承诺，给了一切她曾梦想的生活却隐瞒了他有家庭的事实。 儿子慢慢长大，她却有一天惊恐的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小三。 她一度无法面对这个现实，当幻想成了泡影，一切都**裸的变成欺骗，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抗争，最激烈的抗争，是她终于明白他是一幅怎样的嘴脸，只不过他想维持他的地位，他的名望，却置她们娘两与不顾，也许刚开始还有温情，还能提供富裕的物质生活，可是慢慢的，他开始对她厌恶，也许还是害怕她的出现破坏他已经拥有的一切。 不止一次，他气急败坏的要她回她的四川老家，还答应给她一笔钱，让她带孩子远远离开海市。 可是，这个人并不明白，她不需要这些，她想为她的孩子争取一个完整的家。 惨剧，就发生在一个午夜，她打工下班的必经之路。离奇车祸。彻底毁了她的身体，摧毁她的精神，让她的人生彻底留下只有恨。 当医生告诉她腰椎以下以后会全没有感觉，脸部严重受伤变形时，她就已经想死了。 可是她不能死，她还有一个儿子，那么可爱，那么懂事，需要她的呵护。 现在，儿子出事了，那个人却不让去找他。 她想到这些，指向铁盒的手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 许言洛顾不得太多，打开铁盒，拿出纸条。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发现手机不知道已经什么时候关机了。 看看时钟，已经是十点多。他这才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好像早饭都还没有吃。 他匆忙的告别，好人做到底，这件事他遇到了，他就不能甩手不管，何况那个孩子还叫他一声许老师。 是啊。他叫我许老师，一定也是实验中学的学生。 马不停蹄，许言洛直奔纸条中提供的地址。 一个堆满废弃汽车残骸的仓库里，许言洛见到了这个神秘的人。 简明扼要，他说了事情经过，”孩子现在医院里，急需钱治病，肇事者还没有找到“许言洛最后这样说。 这个人明白了许言洛的来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说道“果然还是找来了，好了，这是我会处理，你回去吧“ 说完，他没有理睬还愣着的许言洛，就自顾自一边电话一边往外走去。 雨还在下。许言洛做完这一切，才发现全身散了架。 他的任务完成了。他苦笑一声，不清楚自己对自己所做的是否满意。 这个点，学校应该已经放学了，半天旷职，大家一定找疯了。他顾不得一身疲惫，也顾不得自己没带雨具，向学校狂奔而去。 整个上午，欧阳慧心如坐针毡。家里没有电话过来，多少次，她望向学校的大门，期待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次次失望，让她无法安心上班。 当许言洛全身湿哒哒的出现在办公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办公室人不多，同事都在午休。 ”你怎么湿成这样？没有带伞吗？去哪里了？手机一直关着？欧阳慧心关切的问。 ”一点事耽搁了，下午帮我请假”面对彗星，许言洛有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昨晚的失约，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前世发生的事情。昨晚，她还是上了他的车。距离，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吗？ 他有点恍惚的看着她，只是那么一两秒，他就好像又听到心碎的声音。 “昨晚玩的还尽兴”他面无表情的问。 “没有，很早的就散了。。“她话还没有说完，他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了，一身湿透的衣服，一颗受伤的心，他现在，急需要一个地方睡眠。 目送他的背影，她突然感到无比的落寞。 有时候他的冷，让她觉得他的陌生。 曾经，他还是那个为她攀摘石榴的少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