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驻马坡

    “驻马坡。”刘琦惊讶道。

    “高祖驾崩后，各大开国元臣、藩王已是秋天扫落叶地下伺候先皇去了。冒顿单于见中原人才凋零，每每驻马在此，遥望东南。后又写信侮辱吕后，幸得季布劝阻，吕后才作罢与匈奴决战之意。传到漠北后，冒顿单于感叹中原多奇才，于是亦不再有入侵中原之意。”老侯爷娓娓道来刘琦自然知道此事。

    但令刘琦没想到的是，冒顿单于的执念如此之深，竟然在自己死后的尸骨藏在此处。看来匈奴人是亡我之心未死，套马的汉子总是野心勃勃。

    “为师累了。怎么做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凡事多与蹭儿商量。”老侯爷从怀中掏出黑黝黝的物件交到刘琦手中。半面虎型金印，乃三军统帅之玺，大将军虎符。

    抛开密室中的让权，刘琦迷茫了，他从不认为他是这个时代的主角，历史一次次把他推向了舞台。

    “孟起，你怎么在这里。”刘琦刚出密室，便发觉不对，梁上有人，警惕道。

    “呦，不错呢。荡寇将军怎么知道是属下？”马超翻下房梁，吸气媚笑道。

    刘琦嗤鼻道：“那家汉子像孟起，天生一股檀香味，特别是饮酒后。”马超尴尬一笑，稍后又淡定道：“那个呦，将军。洛阳是不是来信啦？小爷…不，是属下瞧见子龙在午夜时分往将军怀里藏信。”

    呵呵，好小子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刘琦呵呵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鼻，上书‘子玉亲启’问道：“是这封吗？”

    马超急忙抛开，只见第一句话便奔溃了：“子玉啊，那个叫脆枣的挺好吃的，你进贡的？还有没有？”凉州有特产叫做脆枣，是用新鲜大枣晒干后制成的一种零嘴，松脆香甜。刘琦尝了几个，味道挺好，想起刘协好像挺爱吃零嘴。心思一动，亲自挑了三大筐顺着那封密奏送到了京师。

    “这是那个的信！”马超压着火气道，窝火啊！朝廷这么大的事，还想着吃，不造反能行么？刘琦拖过信封瞧了半天悠悠道：“哎呀，这坑爹的曹孟德啊，老子送给陈留王尝的枣子，倒让他尝了个鲜。”

    马超一脸幽怨的踏进前堂，众将见了一阵嘘吁，谁欠了这家伙五毛钱未还，贾诩拂扇使坏道：“马将军，是不是方才与胡太守哥们些赌钱输了啊”。

    贾诩见马超不理，再三打趣。马超粉白的肤色红到了脖子，起身闷道：“城外匈奴人叫阵，小爷斩两人头去”。段蹭笑道：“我与小将军摇旗呐喊。”

    说罢径直踏出门口，众将窃窃私语，子龙不知道何时坐到贾诩身旁担忧道：“贾军师，孟起此去如何？”贾诩回道：“断然不回投敌，子龙无须担心。”子龙又恐马超年幼，但转念复想马超武艺不在自己之下，且随父征战多年。

    刘琦正踏出前堂，望见城外人马嘶鸣，尘土飞扬，忽尔勇士回城。众将瞩目，当先那将胯下白龙鬓，狮盔兽带，银甲白袍，着白礼衣，又有得意之色昂然在脸，灿烂地像只斗胜的公鸡。

    “哎，尼玛，真帅。难怪刘大耳发出‘人言锦马超’要是隔在二十一世纪，那还有棒子国伪娘什么事…”刘琦叹道。

    言未毕，西凉兵士兴奋道：“马将军生擒敌方大将。”诸将才把注意力从马超身上转移到他身后被麻绳系在马尾的匈奴大将，只见那将与寻常匈奴人不同，但鼻梁却高挺，鄂下布满青青胡渣，满脸羞愧，大骂不止。

    “敌将何人？”段蹭上前审问。

    “大单于须卜骨坐下大都尉丘林宗翰！”那将呲牙怒喝。

    好一条匈奴汉子，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爷的手段硬。马超转其身后，双腿发力，那将不能自己双膝跪地，吭亢数声。

    “好好说话，不然那可就不是骨折的事了。”马超冷冽说道。

    “大公子，单于家族姓挛鞮，世袭单于之位，左贤王、左谷蠡王、右贤王、次右谷蠡王谓之四角，左右日逐王，左右温禺鞮王，左右渐将王，谓之六角，这些高官均由单于子弟担任，可以说挛鞮家族掌握着匈奴的命脉。如今国中内乱，旧王被杀，新主初立，何不寻一傀儡？”贾诩凑在刘琦耳边，嘀咕数声。

    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什么时候都想阴人，这时候还想策反丘林宗翰。史书记载汉匈交战以来，有几次匈奴大将投降记录？除了一个特列，日逐王金日磾，刘琦正想着怎么让这人投降，贾诩立马变色喝道：“匈奴叛乱，理应当斩。推出去斩首示众，挂在城门楼子上。”

    丘林宗翰吓得苍白无力瘫痪在地，连呼饶命：“汉将饶命，我与你家皇上有亲！”

    “有意思，有什么亲？”陈逸抱胸笑道。

    抓住了救命稻草，宗翰双手撑地道：

    “上国公主昭君，便是我家祖母。”

    ……

    众将面面相觑，马超也是吃了一惊。唯有三人冷眼旁观，刘琦、贾诩、陈逸，刘琦自然知道昭君其实是汉宫里的宫女，假替公主之名，出嫁匈奴。那时汉元帝方才感叹昭君如仙的容貌‘世间竟然有如此佳丽’。再说了一代亲，二代熟，三代四代认不得，刘备还说自己是中山靖王后裔，你信吗？

    “昭君是公主么？”刘琦歪脖问道。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诸将哗然。陈逸呵呵笑道：“宫中之人，自然知道，昭君乃宫女，公主千金玉体怎么会真下嫁匈奴？”

    贾诩接道：“倘若真是公主之后，勾结逆贼，按律亦当斩！”鬼狐眸子里闪现一丝狠色。

    丘林宗翰如遭雷劈，他是正儿八百栾提呼韩邪的王孙，须卜骨死后，自己也许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可不能就这样交代在这儿，一时间各种思绪猛冲大脑，效仿汉将军李广利杀出重围，或者暗投…大汉也未尝不可。

    “呵，你到是好认昭君做祖母，你可知须卜骨趁国中内乱杀害羌渠，自任大单于。而你还在他手下担任大都尉？”段蹭上前咳道。

    丘林宗翰缩下脖子，猛然夺过守卫大刀，赵云立即拔剑奔来，却见他往自己的中指一刀，啊的一声，痛疼难忍，翻滚在地。

    “我与须卜骨窃贼势不两立，怎奈苦无机会！”丘林宗翰鬼哭狼嚎道。段蹭展颜，笑道：“将军何不归降？日后我上国为你报仇，再立将军为单于。”

    在场诸将一愣，你们几个唱了这么久的戏，感情在这儿等着，打的是这个注意。丘林宗翰怎么也不会想到天上掉馅饼的事，居然砸到了自己头上。本来他对这场战争的前景就不看好，何况须卜骨恨不得杀了自己，如果投靠汉庭，一旦大汉打下匈奴后一定让自己做匈奴的王。

    “愿降！”

    顾不得疼痛，起身拜伏地上，向刘琦、段蹭投降。贾诩命人带他下去医治。

    是夜晓分，段蹭聚心腹商议道：“匈奴屡犯边境，这次恃勇而来，急难退敌。需要一员智勇大将，率一支奇兵，偷袭此处，尽毁其粮草，其军不攻自破。如今万事俱备，向导已成，谁愿往？”

    段蹭手指驻马坡论道，刘琦应声而起。其实这也是早已内定好的，段蹭点兵，任命刘琦为领军大将，又令丘林宗翰为向导，他最熟悉匈奴事务。

    密议方订，赵云、马超近前争向随军。刘琦大乐，本来想要二人同往，贾诩咳嗽一声提醒刘琦道：“匈奴贤王韩琼，文有经天纬地之才，武有万夫不当之勇。虽然华汉营已在城西扎营，与城内互为掎角之势。但这次匈奴孤注一掷，我们亦要好生防备。赵、马二将军勇冠三军，可留一人调用”。

    贾诩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匈奴在渭河北岸集积十万兵马，有挥鞭能够让渭河断流的军势，而我军实际算起来，不到八万，骑兵更是不满五万。

    “那要不抓阄？”刘琦提议道。

    ……

    赵云咬抿嘴唇，沉默不语；马超悠闲望天，事不关己。嘿，刚才不是争着要去么？良久子龙幽怨道“我必须去，子玉”。

    “好吧，小爷留在这儿听你们这群官老爷调用。”马超捂头叼狗尾草离去时留下一句话。

    段蹭只给三千精兵，刘琦泪流满面。那先不说驻马坡是匈奴单于的陵墓，更是匈奴屯粮之处，怎么可能没有重兵防范。三千？不够匈奴塞牙缝呢。

    “真三千？”刘琦不确定道。

    段蹭摊手，示意确实只有三千精兵。又拍胸语重心长道：“自古以来，兵不在多，在人调遣尔，昔日孙武子以三万破楚国三十万……”

    刘琦听来垂头丧气，还吴起、孙武呢……能和这些个变态比吗？正当迟疑间，马超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身后带着一个人，神秘兮兮地把刘琦抓到一旁，指着猥琐矮小那人道：“这是彪子，人实在，我马家军的兄弟。早年雍凉干旱，落草为寇，常年出没在驻马坡。带上他，做个向导。”那人冲刘琦嘿嘿一笑。

    刘琦转身一指，马超顺势望去，正见骑大宛马，左手裹药布的丘林宗翰。“他不值得信任，你带着属下这兄弟。”马超黑着脸道。

    我擦，你就值得信任了？小爷信任的是子龙。

    “刘将军，我可是你的监军啊。”刘琦肚里正诽谤着马超，一阵清香扑鼻，君子如玉，抬头正见陈逸难得的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