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薄城中央大楼会客大厅，烛火通明，偌大的空间，只有少城主薄雁孤零零的端坐着，面前一盘棋局，在满是狼藉的杯盘间静静的平摆着，看棋面，似乎是盘死棋，而薄雁点着黑子的双指，也直直的停留在半空，久久不能下子。

    “不管怎么看，黑子已经穷途末路了，与其苦苦坚持，不如早点放弃，再来一盘，说不定还有赢得机会。”黑暗里，一个声音洪亮的传来。这一声音，差点吓得薄雁没拿紧指尖的黑子，不过马上，薄雁便镇定的回复到：“敢问阁下，是冲着雁来的？”

    突然，一个身影飘过，真身已在薄雁面前站定，正是姬平。只听姬平恭敬道：“平见过雁师兄。”

    薄雁将黑子放回，回礼道：“久仰大名，只是一直没能见面。”

    说话间，门外一人匆匆跑进，双手拱礼，道：“少城主，城外…”还没说完，目光却停留在了姬平身上，顿时，那人怒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薄雁道：“申，不得无理。你急匆匆赶来，什么事？”

    那人答道：“这…他…”

    薄雁怒道：“什么这啊那的，一句话说不清楚吗？”

    那人道：“是，申知错。原本这…这位公子要求见您，让我们通报，结果…”

    薄雁笑道：“申，平贤弟代掌门巡视，你没好好招待已是不该，还在这里指责人家不是？”

    申一愣，随即怒道：“你就是总坛派来的？”

    姬平回礼道：“在下姬平…”还没说完，却见申已是一副怒火中烧之势，随时可能动手。还是薄雁注意分寸，急忙喝道：“放肆！”

    这一吼，连姬平也是一惊，只听薄雁郑重说道：“你我现在还是混金门成员，在正式宣布之前，他还是掌门的代表，也就是我们的主。”

    姬平早听说薄城有意独立，但没想到现任城主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话，当即决定喝止，谁知薄雁继续道：“申听着，当年城主和苏毛掌门协议并入混金门时，是苏毛掌门技压城主，城主心悦诚服才答应的，现在，我也要让平贤弟心悦诚服，让总坛放手。”申一听，兴奋道：“少城主此话当真？”薄雁闭目沉思了会，道：“当然！不过，要是我不小心败下阵来，申你记住，带领那些兄弟，守护薄城，不管归不归顺混金门，薄城是我们大家的，我们有义务守护。”

    申兴奋的几乎跳起来，道：“少城主终于看明白了。少城主放心，以您的修为，天下谁人可敌？”薄雁淡淡道：“申，我命令你，也算是求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兄弟，守护薄城。”申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不由回头仔细看了看姬平，道：“少城主，申，明白了。”

    对于薄雁的反常，申只当是姬平过于强大，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在世时的城主薄侯，也对这个叫姬平的赞叹有加，当即按薄雁的吩咐，下去通知众兄弟。

    大厅内又恢复死寂般的安静。还是孤傲的薄雁首先开了口：“平贤弟想不想听个故事？”姬平又是一愣，道：“正好，平一路劳顿，刚好可以趁机休息休息。”薄雁笑道：“如此，甚好。平贤弟请坐，请听为兄从头说来。”

    那是齐国灭宋国后没多久的事，薄城因为不愿缗王提出上供美女的要求，面临再次被兵临城下的危机，不管老城主怎么求援，总坛始终没一个回复，好不容易得到蒋副掌门援兵的消息，却因为那件事，连蒋副掌门也身陷囹圄。没有援兵，反而不断要求我们这边出力，在权衡再三后，老城主不得已将自己最得力的两个儿子送去了总坛，自己孤身抵御齐军。毫无疑问，薄城损失惨重，要不是乐毅伐齐，我们薄城早就覆灭了。当我们收拾残局时，我们才发现，我们最爱戴的老城主，早已伤入心肺，回天乏术了，而更令人痛心的，是老城主的两位爱子，竟被打成叛徒，凌辱而死。抛开我祖父和两个伯伯的私人感情，你知道老城主哪怕临终前，都在维护混金门的统一，你能想象那是怎么样的一种讽刺吗？

    当全城百姓知道真相后，你能想像全城一致抗议的情景吗？要不是我父亲薄侯，也就是老城主唯一仅剩的儿子力排众议坚持统一的决心，你还能看到薄城现在的样子？现在薄侯过世了，是独立还是继续统一，担子落在了我的肩上。说实在的，统一派，经过这几年的折腾，早已人少势弱，虽然相当有远见，但也经不住一次次的失望，离开。而独立派，因为占有绝对优势，已经成了薄城实际的控制方，申就是独立派坚实的代表。我父亲薄侯从小体弱多病，但眼光却相当独到。我听我父亲的，但独立派的势力，却几乎是已经处于失控的阶段了。

    姬平静静的听着，良久，缓缓说道：“雁师兄刚才说的心服口服，平现在终于是明白了。只是，师兄是否该再想想，也许还有其他办法。”

    薄雁摇头，道：“我对父亲的眼光，从没怀疑过，但这次，事关全局，我必须亲自验证。”姬平还在思索解决办法，突然听得薄雁这话，当即明白接下来必然发生的事情，只得淡淡道：“现在这里，恐怕不妥吧。”

    薄雁笑道：“放心，申应该已经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