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混乱之源
龙溪吕家，居住在华南三峡地区的龙溪山，至今为止，大概已经有260多年的历史了。 别说什么千年世家，万年皇族，那是小说中才有的故事。 在现实之中，百年就是四五代人，传承两三百年的家族，就是十几代、二十几代人。 而当二十几代人一直从事一项工作的话，那传承下来的知识、技巧、人脉，都是不可计量的财富。 但龙溪吕家，一直从事的那份工作，就是“猎人”。 是的，并不是现在流行的守望者，那是最近五十多年来才有的称呼，也不是更加平和的守门人，猎人、驱魔师、狩猎者、异类刽子手，这样的称呼丢在他们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们是猎人，是异类的狩猎者，只要面对非人类，唯一的选项就是成为猎手或者猎物。 不管它是本地产的还是外界来的，不管它是否杀过人或者仅仅是和平隐居…….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多说无益，杀无赦！” 简单而粗暴的信条，但在妖魔盛行，人命草菅的时代，却极为有效。 讲道理远没拳头来的记忆深刻，血腥复仇原本就比关押驱逐具备威慑力。 在混乱年代，“猎人”有存在的必要，比起当年满口大道理且独善自身的上三教下五门，以杀止杀的猎人们更得人心。 其实说家族什么的，很容易引起误解，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对志同道合的猎人组成家庭，他们的后代获得了先辈的传承，把技巧和力量都一代代传承下去，依旧做着同样的一份工作。 而由于血脉和魂力之间的莫名联系，魂技本来就是很私人的东西，有血缘关系的子孙比随便找到的弟子更适合传承，家族制的一家上下都是猎人，逐渐成为了主流……直到上三教开发了人人都可以修行的登天大道。 这样的家族在当年有很多，越是妖魔盛行的时代，猎人们越是兴盛，有的是为了复仇，有的单单是为了刺激，有的是为了财富，有的是为了力量，很难给出一个正确的评价。 有激进派，自然也有缓和派。 而那些相对缓和，强调共处的本土势力，则被称为“守门人”…….好吧，在那些年中，不是猎人的里世界人士就是守门人，就这么简单划分就行了。 至于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些喜闻乐见的事情，比如说厮杀啊，厮杀啊，厮杀啊，我说没有的话，有人信吗。 细讲的话实在说不完，而在千日战争之后，和外界的接触，战争，失败，最终让守门人和猎人选择妥协，新生的守望者协会的前身，就是两大势力的骨干，世界开始和平……. 好吧，生活没那么美好，我们都能想象到，这只是明面上的妥协，分歧始终存在。 仇恨不是用语言能够轻易化解的，让猎人们和猎物和平共处，让复仇者和仇人握手言和，还是少说点梦话比较好。 龙溪吕家，纯血十色之一，猎人中的猎人，激进派中的激进派。 至今吕家在异类小朋友们的童话故事之中，还是经典的反派之一，那捏碎猎物全身骨头等待猎物死亡的恶劣做法，威慑的是活人。 而至今没有被复仇清算，主要原因大概是他们的确有两把刷子，甚至被评为纯血十色中的赤血丹青。 吕家，双口为吕，实乃言官、史官后裔，本来就是儒家史学的分支，他们的魂技传承之中，也满是笔墨春秋的味道。 其内传承分为两支，一支为文，既吕武修习的墨笔术，讲究的是笔墨春秋，微言大义，历代的大成传承人，最后都会改名吕武。 另外一支为武，但修习的却是纸斗法，历代的最终传承人，都叫吕文。 两脉一者为笔，一者为纸，一者为文，一者为武。 文武并用，相辅相成，两路修行相互辅佐，大概是当初的吕家先辈设定家规时的想法。 虽然墨笔术看起来很神奇，写一个字就能产生效果，但实际上限制很多，而且在华夏文明的传统里世界，并不是什么罕见的能力。 儒门四宝，琴棋书画，笔墨魂技本来就是传统四技之一，只不过吕家在这个基础之上，发展了自己的特有魂技。 “……..说这么多，其实你想告诉我，你就一个纯辅助，完全不能打？” 面对千影的质问，吕武默默的点头。 “嗯，还是一个失去了魂具的二型能力者，没有媒介，无法使用魂技，所以…….全靠你，小倩倩！” 看了一眼里一排外一排的警车大阵，吕武一脸生无可恋。 “滚蛋！那你也给我写一个隐符，让我出去。我是无关人士啊，怎么会把我扯进去来。” 千影越说越气，恨不得一拳锤死眼前的家伙。 吕武无奈的摇了摇手，然后就撒了一地的血，右手的伤口还没有止血。 没有使用魂技的魂具，甚至没有书写文字的“笔”，用指做笔，用血做墨强行书写隐字，虽然成功，但已经元气大伤。 “而且，你觉得携带过这箱子的你，一个隐字，够用？” 以笔墨术为触媒，文字本身是有力量的，但却也受到了诸多的限制。 隐，蔽也，能够起到的效用，最多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仿若路边的石头，随处可见的路人脸。 隐字就是吕武过去练习最多的字，倒不是像那些大哥哥一般用来偷窥啥的……逃课之类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是很实用的技能。 但若已经被视作目标的话，单独降低存在感，就毫无意义了。 “若我能够使用‘藏’字，两字成词，效果倍化，说不定还能瞒过去，但现在……” “你不能用？” “……由于当年用隐字逃学，藏字师傅根本没教。” 耸耸肩，吕武也假装无奈中。 单单写出一个字毫无意义，每一个魂技都有与之配套的技巧和图解，但吕武真的无计可施吗？未必。 关键，是放千影离开，对他有啥好处吗？ “你也跑了的话，作为头号目标的我怎么办。我还指望你的变装技巧救命。” 这大实话是肯定不会说的，相反，还要增添一点帮助逃生的动力。 “我记得干你们这行的，悬赏和通缉令都不会少吧，六科的疯狗………” “他们不会知道是我！” “我被抓了的话，就会大声喊出来的，而且，你想想，就算你能逃，我手上这个箱子………” 吕武提了提这个停止倒计时的箱子，越发感觉悲哀了。 “…….你就算能够逃，能够逃多远了？” 你死？我死？大家一起死，才是真的死。 千影无奈，千影愤怒，千影暴走，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坐下，一起叹了口气。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白话点……都是差不多的倒霉蛋，大家差不多倒霉又凑到一起，也是一种缘分，缘分啊，缘分啊。 “别那么悲观，我让岚姐先走，可是有原因的。” “呵，找援兵？这这种话只能骗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吧，被六科的疯狗围住了，谁敢来救你。” “不，有人，有很多人。小芊……好吧，放下那颗原子弹，千影，千影，你觉得六科最让人头痛的地方，是什么。” “强大的实力？不受轨迹的行事风格？不，这都不是最头痛的，最要命的…….” 吕武点点头，作为通缉犯的千影，已经看清了。 “六科最要命的，反而是他们平日最不看重的东西，他们是这个国家的执法者，不管行事多么肆无忌惮，只要依旧披着这身皮，就能够调度公共权力和公共力量，和他们作对，就等于挑战整个社会的秩序。” “…….你觉得他们不讲江湖规矩，他们还觉得你们目无王法，不服管束！” “是的，现在我们成了敌对方，若这里依旧秩序井然，我们没有一点机会逃出生天，所以………” “饭警督！我听说这里有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原子弹！人民群众的生命都处于危险之中，我们却一无所知，你要给我们一个解释！现在！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暴怒的江城市长愤怒的咆哮，那怒吼连饭战争边上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若在面前的话，恐怕口水都已经喷到颜面上了。 饭战争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就看到周遭咔咔咔的不断传来声响，在附近的大楼上，不少人打开手机猛地往这边拍摄。 江城的城市论坛，五分钟前多出了一个热门的帖子。 《江城惊现原子弹一枚，有图有真相！假的楼主死全家。》 视频的中心，就是饭战争所布置的警车包围圈，而随图的，还有吕武刚刚用手机拍摄下来的原子弹手提箱。 这样的帖子已经在江城的各大主要论坛出现，本来这样匪夷所思骗点击的帖子每天都有，只是警方的到场吸引了一些注意力。 “原子弹！” “真的警车啊，难道是真的？” “别扯了，肯定是劫持人质之类的……别踩我脚，过去点，让我看清楚。” “瘸子！” 除了最后那位是那都不会少的自拍众，其他人大部分都是不相信帖子，却是想来看看热闹的。 周遭的江城人发扬了爱看热闹的天性，旁边楼上的围观拍照人士暂且不论，路障外已经有人群赶过来了。 这混乱自然牵引了警力，也限制了重火力的使用，而更要命的，还在后面。 “饭战争，我要你立刻给我解释！为什么我的辖区里会有核弹，我却不知道！” 市长的电话还没有挂断，省长的电话来了。 别的人不知道六科的事情，不知道现在江城情况不对，不知道饭战争是因为重要任务赶来的，这些政府高官能够不知道吗。 本来江城现在情况不对，幕僚和专家组时刻待命，结合那张帖子的内容，确定了手提箱核弹的真实性，瞬间炸锅。 “……..我不知道是谁想把我推进漩涡，既然你们想我吸引火力，方便自己行事。呵，好……..” 吕武的表情很是平静，只有瞳孔中隐有血光划过，平静中的疯狂和歇斯底里，让千影这样的杀人者，也不知不觉的后退了一步。 ”……..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好过！你想把水搅浑？好！我就把水彻底弄乱弄混，乱的谁都无法动弹，看你到时候浮不浮出水面呼吸！” 而在两条街外的小旅馆中的一件房内，有的人正在上网发帖，有的人却在打电话联络他人。 “刘星，老大的话，和你叔联系，就说有一个原子弹要炸了，是真的。让他通知协会。” “阿牛，游行组织好了吗？OK，下一个任务，找几个机灵的，把这些传单丢出去。这年头没人捡传单？傻啊，中间夹上五块、十块，找个高地丢下去，然后大喊捡到一百不就行了。” “是陆江军区吗？有个消息你们知道吗……” 朱晴岚看着眼前的一切，越发不敢置信了，这还是当年记忆中那些无所事事的流氓混混吗？为什么做起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们怎么这么熟练！你们到底做过多少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