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葬礼
病好后，父母让梁雪复读，重新考大学，梁雪拒绝了，她害怕走进考场，害怕王超会再次出现，她的脑子里全是他的影子，或许在她的心里，他一刻都不曾离开过。 梁雪感觉身体大不如前，于是继续做起了瑜伽，她经常到瑜伽馆去做运动，瑜伽馆教练很欣赏她，夸她的动作很是标准，并聘请她做了兼职教练。 工作之余，梁雪也开始写小说，不为别的，只希望将来能有人明白她的心…… 参加工作后，梁雪本已心如止水，只是赵明的出现，让梁雪的生活再起波澜。 这天，梁雪刚上班，便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说赵明自杀了，梁雪赶到医院，还好抢救及时，赵明没有死。 警察将赵明的遗书交给了梁雪，遗书上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雪妹，思思是他的孩子，我交给你了，保重。 望着病床上的赵明，梁雪哽咽着：“赵明姐，你好傻。” 梁雪将自己全部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替赵明交了住院费。 赵明得知后，说道：“小雪，别再为我花钱了，我的病治不好的。” “科学在进步，不试怎么知道治不好呢？你就放心吧，钱财都是身外物，别担心，有我呢。”梁雪说。 赵明姐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流淌着。 梁雪站在赵明的床边，缓缓解开自己的衣扣…… 赵明张大嘴巴，直瞪瞪地看着梁雪身上的伤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雪流着泪道：“赵明姐，我的痛不会比你少，我不也活着吗？” “这……怎么会这样？”赵明心如刀割。 梁雪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唯一能补救的就是好好活着，你还有思思，她还那么小，你怎么舍得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呢？也许我们都错过，但不能一错再错，如果你就这么走了，对于思思来说你又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你要活着，不管有多痛苦，哪怕你多活一天，就能多陪她一天，也就能弥补一分对她的愧疚，我不能保证你的病一定能治好，但至少我们努力过，就算是死了，我们也无愧无悔，不是吗？” “小雪……”赵明姐泣不成声。 梁雪突然想当年mama病重时，有人送了几包中药，治好了mama的病，于是梁雪想，也许赵明的病那个人也能治好的，梁雪飞快跑回家，气喘嘘嘘地问mama：“妈，前几年你有病那次，送你药的人在哪里你知道吗？” mama笑问：“你怎么想起她来了？” 梁雪哽咽地道：“我有一个学姐，她病得很重，快不行了，所以我想也许那个人能治好赵明姐的病，妈，您知道她在哪儿吗？” mama点头：“知道。” 梁雪兴奋极了：“真的呀，她在哪儿？您快告诉我呀。” mama笑着说道：“她在净月庵。” “净月庵？” “是，没错，那个人就是净尘师傅。”mama脸上满是笑容。 “净……”梁雪的心一下子僵了。 mama并不知道净尘师傅已经去逝了，所以她还幻想着梁雪能把她请来，到时候，或许可以劝说丈夫与婆婆他们母子相认，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你怎么了？”mama问。 梁雪眼里满是泪：净尘师傅得的是癌症，她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就算她活着，赵明姐也没指望了，何况如今她已经不在了…… “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就忘了吧。”母亲以为提到净月庵，令梁雪想起了往事，所以劝道。 “妈……”梁雪抱住mama哭了。 mama安慰道：“算了，你不想去请她，我就替你去，不过，看在你们有缘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先不要告诉你姐和小雨，这件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吗？” 梁雪知道：mama一定是想告诉自己净尘师傅是自己亲奶奶的事，可是…… 果然，mama轻轻地在梁雪耳边说道：“你知道净尘师傅是谁吗？她其实是你的奶奶，亲奶奶。”说完，mama看着梁雪，梁雪忍不住伤心，依然抱着mama哭。 “这又是怎么了？”父亲走了进来。 mama慌忙解释道：“那个……没事儿，小雪的一个朋友病了，很重，正伤心呢。” “哦，那需要啥？咱们能帮的就帮一把吧。”父亲说。 mama想了想，小声说“小雪想请……请……妈过来。”mama边说边偷看了父亲一眼。 只见父亲的脸色果然变了，梁雪擦干了眼泪，不知道父亲接下来会怎样，记得父母第一次吵架就是为了这件事，为此，梁雪还被父亲打过一个耳光，梁雪至今记忆犹新。 沉默足有几十秒钟，梁雪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噢……那个……她又不是医生，你就那么相信她？”父亲道。 梁雪壮着胆子，哽咽地问：“到现在，您还不愿意叫她一声妈吗？” “你……”父亲瞪着梁雪。 母亲护住梁雪：“这孩子，说啥呢？叫不叫还不都一样嘛。” “不一样的，不一样，做为一个不被儿子认可的母亲，您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吗？”泪珠大颗大颗地从梁雪的脸上滚落。 父亲怒视着梁雪：“你说什么，她和你说了什么？” 梁雪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她什么也没说，她甚至没有勇气告诉我她是我的奶奶，不过我很庆幸，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有我的陪伴。” “你说什么，什么叫生命的最后时光？”mama拉着梁雪的胳膊问。 “她去逝了，在我回来前的一个月。” “什么？”母亲的身体颤抖着。 父亲则象个木头人一般，呆立着，许久，他闭上了双眼，身体向后倒去…… 在得知奶奶去逝的消息后，父亲大病了一场，梁雪很后悔说出实情，母亲却安慰梁雪说：“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妈，您知道父亲还有个弟弟吗？”梁雪问。 母亲拍了拍梁雪的肩膀说：“你爹有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两个meimei，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不过，为了你爹好，以后别再提他们了，我们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的来往，知道吗？” 梁雪点头，“那爷爷呢？爷爷还在吗？” 母亲摇头：“你还记得那年老家来人的事儿吗？” “记得。”梁雪点头。 母亲长叹一声：“那年，你爷爷就去逝了，你那几个叔叔不知怎么就找了来，让我们出钱给你爷爷下葬。” 梁雪生气道：“难怪那次爹会那么生气，他们几个就不能安葬爷爷吗？” 母亲只是摇头叹气。 梁雪的心很痛，因为父亲，还有爷爷和奶奶。 梁雪很想知道，在父亲的心里，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呢？ 赵明出院了，医生说让回家好好养着。 梁雪送赵明回到住处，那地方，真的和垃圾场没什么两样，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仓房，屋里、屋外到处都是捡来的废品。 思思这些天一直由附近一家幼儿园的园长看顾着，园长五十多岁，瘦高的个子，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 梁雪接回了思思，思思把那些捡回来的废品当玩具玩着，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清底色了。 梁雪忍不住问道：“赵明姐，你……怎么会这样的？” 赵明惨然一笑道：“生下思思不到一年，我就得了这个病，不能再工作了，为了养活思思，我只能捡废品度日。” 梁雪继续问道：“你家人呢？” “父母在我刚记事的时候就去逝了，也是得的我这病，哥哥和嫂子不认我了，未婚夫也跑了……”赵明的嘴边带着一丝苦笑。 梁雪疑惑地问：“你订婚了？” “那年你走以后，我便和李柯订婚了，他和我是同班同学，毕业后去当兵了，本打算等他退伍回来后，我们就结婚的，可是……我有了孩子，他再也没回来。” 梁雪的心很痛，她不明白，王超为什么会这样，他究竟爱着谁？是赵明、还是自己，或者是杨丽华？ 如果王超爱的是赵明，怎么可以看着她这样生不如死而弃之不顾，好歹思思也是他的亲骨rou。 如果王超爱的是自己，不，不可能，梁雪不愿意再这样想。 或者王超真正爱的是杨丽华吧，可为什么他还会让不爱的人为他生下孩子呢？他怎么可以那么不负责任呢？ 如果说梁雪的心里一直爱着王超的话，那么这一刻，她真的很情他。 “赵明姐，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梁雪问。 梁雪认为，如果赵明去找王超，至少可以得到一些必要的治疗，就算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也不应该太绝情吧。 赵明摇头：“他不知道思思的存在，甚至或者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他就快当局长了，只要他好，我无所谓。” 提到王超快要当局长了，赵明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梁雪终于明白了，赵明是爱王超的，她比自己更爱他，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梁雪啜泣着道：“至少，你应该让他知道，你是爱他的。” 赵明笑了：“知道又能怎么样？他不爱我，我不希望他为了我和孩子抛弃现在的家庭和事业，我更不想毁了他的前途，我爱他，既然我帮不了他，就让我远远地看着他，祝福他吧。” 梁雪闭上眼睛，任泪水任意流淌。 赵明接着说道：“我只希望我死以后，你能帮我照顾思思，我相信你，你和我一样，是爱他的，思思是他的骨rou，你一定会善待思思的。” 梁雪点头：“好，我们一起把思思带大。” 从那以后，梁雪出钱，将思思正式送进了幼儿园，在园长的帮助下，为赵明租了一间好一点的房子，梁雪要让她们过上正常的生活，更主要的是帮赵明治病。 原本，梁雪工作挣的钱都交给母亲的，自从奶奶去逝的事公开后，梁雪便对母亲说了她要帮助赵明治病的事，母亲还把她以前帮梁雪存着的钱都交还给了梁雪，即使这样，对于给赵明治病，也只是杯水车薪，还好有珊珊和她母亲张阿姨的帮助，赵明艰难在挨过了两个春秋。 赵明去了，她的葬礼只有四个人参加，梁雪、珊珊、幼儿园园长和思思。 梁雪很难过，按照赵明生前的遗愿，梁雪亲自为她穿上了婚纱，还特意帮她画了妆。 思思高兴地说：“mama真漂亮。” 梁雪告诉思思：mama是公主，她要去见她的王子了，所以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思思问梁雪：“mama还会回来吗？” 梁雪道：“如果mama回来了，就见不到她的王子了，见不到王子，mama就不会幸福的，所以我们要高高兴兴地送mama去见她的王子，知道吗？” “mama说，以后，你就是我的mama了。”思思道。 梁雪点头，眼里满是泪：“是……以后……我就是你的mama……” “我不想让mama走。”思思说， 梁雪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道：“mama会来看我们的，等天上出现彩虹的时候，mama就会在天上看到我们，思思一定要乖，不然mama会生气的，知道吗？” 思思使劲点头。 梁雪抱着思思，亲眼看着殡仪馆的人将赵明抬走了…… 那一刻，梁雪觉得，赵明就如天上的流星，不，她比流星更灿烂，因为她留下了思思。 送走了赵明，梁雪的心情更加郁闷，因为，她没有办法将思思带在身边，她不敢告诉父母，自己收养了这个孩子，因为她认为父母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梁雪不想再违背父母的意愿，让父母伤心了，所以就连给思思上户口，她也只能偷偷托人办理。 梁雪只能将思思寄养在幼儿园，可是园长说了，暂时可以帮她一段时间，希望她能尽快想办法解决，毕竟幼儿园不是思思的家。 梁雪明白，思思需要一个家，需要更多疼她、爱她的人，只是，暂时梁雪什么都给不了她,于是梁雪决定，再次离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