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恍如隔世
人往往都会有这样一种执念。如果有一句未尽的话，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寻到那个人，把这一句告诉他。如果有一个疑问，哪怕追到地老天荒也要求一个答案。 可是人往往也会经历一种错过。不是我遇见你的时候，你还不认识我。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才认识了我。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却喜欢上我。而是我转身奔向你的时候，你刚好离开。 凤尾巷，清风客栈，花苑，苍龙林，知音阁......每一个曾和师父相遇过的地方她都一一走过。可是，从白天到日暮，寻得连步子都迈不动了，为什么见不到他半点影迹？ “师父啊师父，你到底在哪？” 艾月四下搜寻着张望，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一品居门前。这是她的最后一站了，再找不到人，就要打道回府了。可能师父早就已经回到知音阁了吧，谁会像自己这样傻乎乎的在大街上像个无头苍蝇般瞎逛呢。她的那个师父才不会。艾月边想着边安慰自己道。 “月儿......”虽然微弱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艾月闻声蓦然转身，眼前的人不是素善，却是撞见喝得烂醉如泥的义阳。 义阳跌跌撞撞的走出一品居的大门，手扶在门板上才勉强站立。见了艾月，脸上倏地就勾起一丝浅笑，释然且安心。他朝艾月的方向走了过去。 艾月有点失望的皱了皱眉，想都没想，转身便要离开。 “月儿你别走......”艾月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拉扯了一下，但随即她听到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回过头，却见义阳一个踉跄扑空在地。 义阳朝艾月的方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渐渐飘散的香气。那个人，曾经离自己那么近，而现在却有种说不出的遥远。她就那样静静的站着，总是那样倔强的背对着自己坚强。好像昨天才抱着惊魂未定的她在凤尾巷上四目相对，任身边一切的兵荒马乱。可是今天，为什么明明近在咫尺，却没有勇气面对了呢。 艾月背对着义阳迟迟未动。她转身前瞥见那个人的颓废和消沉，终还是犹豫了一下。 这件事多少都是由自己而起的吧。义阳今天这么一闹，家里免不了也开了锅乱作一团了。多府又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家，不知道义阳这样，是不是因为这些变故。想来想去，艾月到底还是不忍心把义阳一个人扔在街上。更何况，他现在喝醉了，如果让他这样躺在地上也太不厚道了。一咬牙，心想罢了，就俯下身子，拉过义阳的手搁在自己肩上，努力想把他扶起来。可是刚吃力的把义阳拉起来，她就后悔了。好歹喝醉的是一个大男人啊，自己再怎么孔武有力也只是一个弱女子么不是。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义阳痴笑着，面容微醺的看着艾月的脸。 “你少做梦了！” 艾月说着，把义阳的手臂往自己肩上紧了紧。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酸。他郑义阳是什么样的人啊。摔倒了都恨不得摔得优雅，如今却连这么软弱的一面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自己面前了。此刻，他应当是痛苦到不想隐藏了吧。 可是这么长的一条街，孤男寡女的在街上走叫旁人看了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啊。艾月心想，当务之急赶紧把义阳抬回景缘坊才最重要。好在他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估计酒醒之后就什么都不会记得了吧。 就这样，艾月拖着义阳，变换了各种姿势，手拿肩扛的走了好大一段路。她此刻是多么希望，出门的时候把小洁带在身边啊。果然，冲动是魔鬼，想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冲动的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现在好了，师父没找到，却背了一个大包袱。 走过一品居的一个斜岔路。下石阶的时候，义阳没走稳，脚下一空顺势倾在艾月身上。凭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他坚持着用双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和艾月背后的石墙，在自己和艾月之间撑起一小段距离。 安静中，义阳微微抬眼看着她，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女子，就这么楚楚动人的站在自己面前。艾月因为紧张的关系双眼瞪得老大，脸上花容失色却显得格外美丽可人。因着酒精的麻痹，义阳觉得脸上热的发烫，胸中波浪起伏，呼吸也渐渐急促。他很想就这么转身离开，但是她身上仿佛有着某种力量，将自己紧紧抓牢，深深吸引，让他忍不住想要凝视。望着眼前的人儿，他的双眼，渐渐迷离。 艾月被义阳压在墙板上，抓着石板的手扣得紧紧的。她多想有一个人，可以把义阳拖走。她清晰的感受到他呼出的灼热和眼里的挣扎，可还没等她有机会蹲下上身钻出去逃走，义阳温暖的唇瓣就吻了过来。 时间仿佛霎那间静止了。艾月瞪大双眼，整个人僵直了上身站着一动不动。她并不爱慕眼前的男人，可自己的心还是跳得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要怎么从这一种让人感到压迫的炙热中解脱。虽然她知道义阳喝醉了，她并不怪他。可是头脑一片空白时，最怕看到的一张脸，此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师父.......” 艾月终于能推开义阳的时候，义阳刚好醉晕过去，倒在艾月肩膀上不省人事。素善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心如刀绞，一脸平静的走过去，扶起艾月肩上的义阳。手上却是刚刚攥紧拳头时候留下的道道指痕。 一路上，艾月跟素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艾月心里五味杂陈，装满了忐忑的她，并没有注意到，附近远到看得见他们的角落里，另一个人也决然的转身离开。那脸上，迎着月光，分明挂着两行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