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选择
“你猜对了。”简直就是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谎言，但是里见莲太郎实在是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翠微微睁开眼皮，偏头苦笑发问： “真的吗？” “咦？” “是真的吗？刚才队长没有变更吗？” 莲太郎顿时为之狼狈。他拼命制止视线游移，勉强挤出一句：“我才没有——” 翠脸上浮现沉痛之色，悄悄垂下双眼。她绝对不像延珠那样没心没肺，拥有猫属性原肠动物因子的她对于外界的变化非常敏感，里见莲太郎的那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她的感知。 翠拿下头上的帽子，露出因原肠动物病毒造成的猫科动物耳朵。 “我因为耳朵的缘故，之前一直不被大家接纳。就连生下我的母亲也一样。” “是‘原肠动物休克’吗......” “是的。”这是可以预期的事，所以莲太郎并不感到特别惊讶。 据说小孩子的人格形成，会受到周遭环境的巨大影响。 在压抑下长大的孩子，会导致强烈的反抗行为。在无视中养大的孩子，会做坏事吸引大家的注意。翠这种缺乏自信的胆小性格，大概是因为生长过程中被周遭彻底否定人格吧。 “不过彰磨先生却接纳这样的我。此外还有你......” 翠暂时将话打住，凛然仰望莲太郎： “我还可以战斗。请让我参战。” 莲太郎只是摇头： “你现在还是好好睡觉尽快恢复，那才是我和彰磨师兄最开心的事。” 强忍住内心压抑的即将爆发的感情，莲太郎在膝上紧握的拳头微微发抖。少女温暖的手掌放在他的手上。 惊讶地望向翠，刚好与她笔直凝视自己的眼眸四目相对。 她真是不可思议的少女。尽管从来没跟她好好说过话，但是搞不好她并非只是单方面依赖彰磨的起始者。 “对了，你第一次和大家见面时，提过‘气味占卜’吧？” “咦？” “你说过吧。在自我介绍时，你说‘擅长气味占卜’。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翠似乎很快就听懂，做出将手放在胸前往下摸的动作：“是啊，因为我是猫。嗅觉稍微比别人强一点。” 翠闭上眼睛，抽动鼻子给莲太郎看：“我闻过许多人的气味，可以从独特的味道进行判断。因此我开始进行类似占卜的事，没想到还颇受周遭欢迎的。” “那么我的气味如何？” 不知为何，翠好像很尴尬地抬起视线望向莲太郎： “你听了不会生气吗？” “不会。不用介意。” “里见队长身上有‘灭亡的气味’。” 扑通！莲太郎的心脏用力跳了一下。 “灭亡的......气味？灭亡这种东西有气味吗？” 翠也困惑摇头：“我也不明白。这比较类似直觉，并不是思考之后说出口的占卜。” 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翠喝了玻璃杯中的水。只听见喀啦一声冰块在杯中滑动。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天童小姐......” “木更小姐？” 翠以下定决心的表情望向莲太郎。 “请队长当心，那个人也有强烈的灭亡的气味。那个人一定很容易被黑暗所吸引。” 莲太郎哑口无言。 “那是，为什么...” “不过有里见队长在就可以安心了。我想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这么一来我就放心多了。” 在有点鸡同鸭讲的状态下，翠勉强撑起身体，重新戴好帽子并将脚套进鞋子里。 “喂、喂。” “我想稍微出去一下。去洗手间。队长该不会想跟来吧？” 翠害羞地笑了一笑，抓住门背对莲太郎。 不过她的手突然停住，以急切的表情回过头： “队长！那个，我......” 然而不管莲太郎等待多久。她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像是在忍耐痛苦一般，拚命将情绪咽回去，接着装出一如往常的平静模样。她的侧脸散发听天由命的冷静气息。 “我去一下洗手间，可能会稍微久一点。”语毕的她走出房外。 房间之外 “这样骗他真的好吗？要知道，心肠已经好到像他这样奇葩的人绝对会在内心背上一辈子的包袱的。”在门外等着的，正是已经消失了一阵的卢纳斯。 “卢........卢纳斯大人？”翠明显显得有些慌张，慌张之下那顶一直带着的帽子从她的脑袋上滑落，翠又只好赶紧再手忙脚乱地将它带回去。 卢纳斯见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拍了拍她躲在巨大帽子下的头，示意她不需要紧张。 “卢纳斯大人，正如您所见，我的寿命实在是不多了，甚至下一秒就可能变成杀死所有人的原肠动物........”经历过最开始的混乱之后，翠已经冷静了下来，伸出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肢觉的手，苦笑道。 面对翠所说的，卢纳斯只是沉默不语，她所说的没有错，在越界之瞳的扫描中，翠已经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原肠动物特征了。 对于被诅咒的孩子来说，这就是他们命运的终结。 想必一直是那么温柔的翠不希望别人面对这一切，而是选择自己亲手了结这一切。 “这对于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翠还是那么温柔的笑道，“无不希望见到大家在那一刻的痛苦。” “这样就可以避免那一刻的痛苦了吗？”卢纳斯苦笑地摇了摇头，“不会的，翠，当你与大家的命运发生交集的爱一刻开始起，你就已经是大家命运中的一部分了，离别的痛苦是绝对不会因为大家不在场而被避免的，独自承担着一切的唯一结果就是让大家心里留下一道难以解开的结而已........” “但是我还有什么选择吗？卢纳斯大人？”翠的眼里闪烁着泪花，从小懦弱的她很难想象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是何等的幸福。 “我这有一个选择，”说着，卢纳斯拿出了一个试管的暗红色液体，“选择，就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