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三章：无可奈何花落去
故人相见，总是多了一份伤感，年纪大了，人也就越发的念起旧来，昔日精神抖擞的宗泽如今却苍老的厉害，杨凡依稀记得这位老人已经年近七十了，却一生饱受排挤不受重用。 “宗老快上坐。” 老宗泽感慨的施了一礼“多谢燕云侯了，下官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来这里，这把老骨头埋在这里也算值了。” 几名丫鬟将茶杯端上来后，便福了一礼退了下去，等到丫鬟走了，杨凡这才将茶推给宗泽笑道“宗老能回来，本侯欣慰至极，如今国家正是为难之际，正是需要像宗老这样的臣子的时候，说实话，本侯心中甚是安慰啊，呵呵，喝茶,,,喝茶。 老宗泽想起自己一生的遭遇，不禁苦笑一声，双手拱了拱说“下官此次能够逃回来，全要仰仗岳家军等将士，可惜金人过于凶猛,大儿子宗欣最终还是死在了其手中，唉..... 话未说完苍老的脸庞上，已经老泪纵横，想起儿子的惨死，就连一向坚强的宗泽也不能避免伤心欲绝，身边的杨凡心中一痛，宗欣那个小伙子是一位非常孝顺的孩子，可就是这样一位敦厚腼腆的小伙子，惨死于金人手中，不得不说是大宋朝的损失。 “唉.....宗老还请节哀，想必宗欣那孩子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的，据我所知宗颖那孩子还在杭州府老家务农吧，不过宗老不用担心，我稍后去信一封，让他去杭州府当一名司历想必还是行的。 不料宗泽摆摆手拒绝了杨凡的提议，恢复了镇静说道“宗颖那孩子并没有行走官场的智慧，就让他在老家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吧，这样我这把老骨头就是埋在北边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就是想请侯爷能在下官死去的时候，能够帮扶一把宗家，老朽先在这谢过了。”说着便站起来准备下跪。 杨凡哪里敢让宗老先生下跪，见其意已决，也只能如此了，待两人从新坐下后，便开始了商谈正事，“如今的局势，想必宗老先生已经清楚了，不知宗老先生有何良策，可破解当前的局势。 宗泽枯干的手指不断的敲击着桌子思考，杨凡也不去打断，良久之后宗泽才开口说道“目前的局面的确对我大宋不利，但是这不是最关键的，我大宋看似岌岌可危，可是实际上黄河以南的粮仓地区还在我们的手中，我们只是丢了黄河以北的战略要地，陷入了被动而已，金人虽然攻势凶猛，可是毕竟根基不牢，只要我们大宋民心还未丢进，一声令下河北之地揭竿而起的义军想必不再少数，毕竟赵家江山才是大宋的正统，到那时候金人就会陷入前后夹击的困境中。 对于宗泽的话杨凡多少也能明白些，听到此处打断道”从大势上来看，河北的确一马平川，对于善守的我们来说的确不是好地方，可是京师还在这里，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啊。 宗泽微微一笑“一城一地的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前的战场利于金人，而非我大宋最好的地方，所以我们可以把朝廷迁往江南，这样一来朝廷大臣必然急于逃走，朝中制肘大人的投降派就少了许多，那样的话我们在开封与金人决战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就算开封城破了，大宋朝廷还在，还可以率天下勤王之师卷土从来。” "这...... 杨凡陷入了犹豫之中，一旦京师南迁，人心必然浮动，同样对开封守军不利，可是宗泽的方法的确算的上最好的办法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两害相比只能取其轻了。 想通了，自然要行动，杨凡让老管家领宗泽去吃饭休息后，自己便带着侍卫去了皇宫，一路上到处是神色慌张的百姓，大都背着包袱全家老小的朝城门拥挤而去，金人即将打到开封城下的消息最终还是传播开了，每个人都在拼命的朝城门处拥挤而去。 几名侍卫拼命的推开眼前的人群后，这才带着杨凡从路边挤了过去，面对黑压压的人群，官差已经有了作为，对此杨凡长叹一声，便朝着皇宫而去。 金水门的守军是千牛卫，由于城中开始动乱起来，这里也是部署了大量的千牛卫以及皇城卫，对于来来往往的人群排查的非常严厉，一旦有可疑的地方，就地抓起来。 杨凡没心思在这里废话，亮了腰牌后，急急忙忙的朝宫门而去，同样的这里并未比外面强多少，大量的宫廷侍卫站在宫门前，看见杨凡过来了，恭敬的阻止道“大将军，请出示腰牌！” 杨凡哼了一声，将腰牌让其验过后，自己便朝皇宫走去，往日鲜艳的后院园早已凋零殆尽，人来人往的太监宫女，小跑着拿着东西往返于各个大殿，各个神色慌张的厉害。 手持拂尘的毕太监，急躁的呵斥了几句搬箱子的小太监后，一搭眼就看见走过来的杨凡，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后，才笑着说道“今日什么风把燕侯吹来了，奴婢见过燕侯！” 杨凡四周看了一眼，小声的问向毕太监“这是干什么呢？”皇上呢？” 毕太监犹豫了一下，神色慌张的四处看了一眼，小声的劝道“我滴侯爷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往宫里溜达呐，”说着指了指坤宁宫的方向，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杨凡双手拢在袖子里，心中已经明白皇上要干什么了，这是逃跑了，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皇宫，杨凡便去了坤宁宫，见到皇后娘娘的时候，往日的华贵的皇后不见了，更多的时候是一位躺在床上的老太太。 见到杨凡来了，赵恒还是有些诧异的，自从当初一别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等杨凡给王皇后行过礼后，赵恒才满脸疑惑的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微臣自然是来看望皇后娘娘，顺便来问问皇上，是不是打算迁往江南了？”杨凡淡淡的说道。 “这......朕也是没有办法啊... "微臣赞同！” 还没等赵恒说完，杨凡便说出了令赵恒诧异的话，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你说同意朕的想法？” 杨凡点点头“没错，如今京师之地的确危险万分，微臣自然赞同皇上以及朝廷迁往杭州，待时局平息下来后，在迁回汴梁也不迟，只是如今金人包围开封也只是几天的功夫，所以皇上如果打算走的话，最好还是加快一些速度，在晚些开封就会变成孤城而走不出去了。 赵恒心中一喜，急迫的点点头”不错，朕已经命人加紧收拾了，明日午时就动身前往江南，倒时候你我君臣在图谋收复失地也不迟。”不料杨凡却凄凉的摇摇头“微臣承蒙太上皇与皇上的信任，得以闻达天下，现如今正是微臣回报的时候了，京师留守不能没有人，不然谁都走不了了。” 赵恒神色一变，神色复杂的盯着杨凡看了许久，然后长长的叹息一声“得卿之忠心，朕深感欣慰，可是朕还是希望你能随朕一起离开这里。” “微臣心意心意已决，这是留守人员的名单，还望皇上恩准！”说完便掏出一张写满人命的纸张。 赵恒看了后，长叹一声“明日早朝朕给你答复....... ........ 次日，大庆殿内文武百官，皇家贵胄都来到了大殿上，就连从不上朝的太上皇宋徽宗也是坐在龙椅的一边，可以说是建康年间有史以来最大的朝会了。 群臣一阵山呼海啸后，宋钦宗神色疲惫的说道“任守忠念圣旨吧、” 任守忠咳嗽了一声，扯着发尖的嗓子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如今国家危难之际，朕深感痛心，然则金军兵临城下已是事实，故此将通敌之臣徐秉哲连降十三级，发配崖州。 朝奉大夫宗泽，其在太原抗金期间劳苦功高，特此升其为京师四壁防御副使，领正奉大夫衔，留守东京！辅国大将军杨凡，特晋升为正二品枢密副使，留守东京！ 兵部尚书，京师四壁防御使李纲，领开府仪同三司銜主持京师抗金大局，留守东京........ 康王赵构，任河北兵马大元帅，集一切之抗金力量，回京勤王....... 荆王赵枢任开封府尹，留守东京..... 随着一个个人名念下来，无不出列跪倒在地谢恩，而那些没有点到名的，皆是露出劫后余生般的喜悦，虽然没被升官，可是金人来了，当再大的官又有个屁用，都这个时候了，还是逃命要紧。 等到圣旨念完后，宋钦宗神色复杂的看着大殿下的杨凡，伤感的问道“金人即将兵临城下，杨卿真的就不打算与朕一起走吗？" 杨凡微微低了低头凄凉的说道“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听着杨凡一字一句的念出《出师表》，满朝大臣无不赞赏杨凡的高风亮节，可是那种劫后余生的表情却格外的刺眼，宋钦宗叹了口气，”准备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