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武石惊
被一辆马车阻塞了交通的长街,越来越拥挤,越来越多的行人围拢过来,本就车水马龙的长街愈发地熙攘。 极乱的场面却一直处在诡异的安静中。万人百车竟无一发出声音,都在静静地等待那辆“金”字马车主人的下一步动作。 并不是一条街的马车行人都想静等,许多脾气暴躁者也在其中,只因一股威压从马车中发出,向四周扩散,弥漫了半条长街,仿若案上惊堂木拍在每一个人的心房。 马车内,金花都静静地坐着,手上的落叶似乎知道自己落错了地方,打扰了不该招惹的人,它在颤抖。 叶在燃烧,没有颜色的火,没有温度的焰。 燃尽的落叶没有留下烟灰,金花都的手上净无一染。 “走吧!”金花都抬起头来,再次叹息。 走,不是离开,而是带着金贵回家。 沉默的金贵像最忠实的活尸仆一样,听话地迈步走向马车,未生出丝毫反抗的意思。他目光中空洞无神,躯体仿佛*控。 马车去了,金家的人跟着离开,街面上剩下一队兵甲在维持秩序。 “队长,那些人是什么来路?连广兰城的中央大街都敢堵!”一个身着制式衣甲,胸口印着一个“巡”字的士兵抽空问道。 “琼华楼。”那位队长语气中透着对这个名字的敬畏以及面对强大事物时的无奈。 “琼华楼。”听到这个名字,士兵惊讶地张了张嘴,干咽口唾液,不敢再有任何表示。 琼华楼是一栋楼还是一处地名,或者是某种势力组织? 如果没有那一次荣幸跟随城主出巡的经历,他也会和城中其他人一样,把琼华楼当成一家普通的香料卖场。 不错,琼华楼就是一家香料店,广兰城很有名的香料店,经营的时间大概十年有余。知道金家的人不多,但从街上随便找位行人出来都会知道琼华楼。如果问琼华楼是否与“势力”一词挂钩,行人只能回答,无论黑白两道还是商甲书雅亦或望族贵人,但凡广兰城有名气排的上号的人物都会经常光顾。因为琼华楼的香料牵动着广兰城所有女性的心。 琼华楼香料是广兰城上层社会圈名贵奢华的代名词,所以琼华楼接触的也都是广兰城上层人物。 至于那一次跟随城主出巡发生的事情士兵不想去回忆,要烂在脑里一辈子。他很清楚那一次他经历了他本不该经历的事情,知道了他本不该知道的事。城主让本不该活着的他活了,他有义务让本不该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可怕记忆消失,哪怕琼华楼那位俊美的楼主总会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翻过山头,另一面就是片静谧的湿地。在山地区域出现了湿地,就好像湿地中出现了双犄犀一样稀奇。 晋恒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得到双犄犀的消息,明年是否能够继续就读学院就靠这头从未见过的四阶妖兽了。 “双犄犀是独居妖兽,喜好同阶妖兽的晶核,所以它的修为虽然是四阶,但实力一定在四阶之上。”晋恒一边探路一边说出他在学院书馆中查到的资料。然后把目光转向云拓。 云拓合起手中那本《符咒百家名解》,轻轻地放进书袋中,就好像他手中拿的不是书本,而是一块易碎的豆腐。然后他才接着晋恒的话说道:“成年双犄犀身长三丈,高一丈九尺,体重两千五百斤,是两系妖兽,一系为土,力量无穷;一系为金,身坚角锐。而且两系妖兽不仅仅是比单系妖兽多了一系、多了种能力那么简单。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双倍的实力。 云拓是这支团队的百科全书,他无时无刻不在看书,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云拓拍了拍他装着纸符的袋子说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跟你们讲,据我多年经验观察研究……哎!我还没说完呢!等等我!” 他跑两步追上去,正撞上一阵潮湿燥热的风。此风沉闷扑面,仿佛一道重锤砸中胸口,风的寒意穿透皮rou,刺入他的骨头中。 “敌袭!”云拓的脑海中冒出这两个字,手指下意识去夹袋子中的纸符,但动作行到一半就被那股莫名的力量困住,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与他一般,晋恒、阮丰和肖亥也遭遇了那股力量的袭击,唯独晋恒在袭击来临时突然大吼一声,沉重的刀锋力劈而下,隐隐有雷声在远天轰鸣,虽听不真切,但那刀中暗藏的雷霆无法作假。 寒风散去,一抹沉重之色涌上晋恒眉梢。方才的那阵风他破解得看似简单,实际上他已经施展出全部的实力,但效果却不理想,风寒已经损伤了他身体的部分机能。 “可恶!双犄犀不是金土双系妖兽吗?怎么会施展风系法技?”晋恒想到此处时已然发现自己的思考方向错了,寒风过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庞然妖兽双犄犀,而是一个人。 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他的名字总能在南门学院听到——冬夜风,武石惊。 “冬夜风”是他修炼的玄功,“武石惊”是他的名字。 南门学院的所有学员中唯一一位与《冬夜风》玄功有缘的人,所以拿玄功代他的名字也不为过。 “武哥。”晋恒虽然不服气,但迫于对方同样三阶的修为却超出自己很多的实力以及南门少党成员的身份,他不得不低头。 武石惊不会因为他叫一声哥而改变敌视态度,但毕竟不是曾经幼草堂的孩子了,面子上总要留些余地。他冷着脸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捕猎。”晋恒当然不会轻易就把双犄犀的消息透露出来。 “就凭你们?赶快走吧!”武石惊不耐烦地说道。 走?且不说付出多少代价才得到消息来到这里。单是为了明年的学费也不能离开啊! “就凭我们是佣兵团。”云拓走过来与晋恒并肩而立。他身上贴着一张朱字黄符,散发出火焰的炙热,驱逐入侵本体的风寒。 “佣兵团,你们?呵呵!”武石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武哥,我以为谁有这么大能耐,在夏天挂起寒风,原来是您啊!是我,小胖子,去年帮您打扫学院书馆的那个小胖子。”阮丰站了出来,他身上的铁甲仍覆着那股风寒之力,不曾散去。
南门学院的书馆每天都需要打扫,这种清洁工作落在每天进入书馆中的学员身上。凑巧那次管理书馆的导师随意留下打扫的学员中就有他武石惊。武石惊“自命清高”,怎会放下架子做这种事? 那时武石惊在修炼一途刚刚崭露天赋,《冬夜风》也在那时修炼的,同一时期他加入了南门少党,并成为乞襄的左膀右臂。阮丰得知这个消息后开始关注武石惊,惟一一次接触的机会便是那次打扫书馆。阮丰自以为可以通过那次帮忙能和武石惊攀上交情。 武石惊在脑海中搜索关于“小胖子”的记忆,依旧阴冷的脸上看不出他是否想起了此人。 湿地深处传来妖兽的叫声,武石惊有些恼怒地喝道:“还不走?等我动手请你们走吗?” 武石惊动了怒,阮丰不敢再多说什么。晋恒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犹豫了许久问道:“武哥,您也要猎捕妖兽?” “废话!不然我在这里干什么?”随着妖兽的叫声由远及近,武石惊的性子也越来越急了。 “武哥要猎捕的妖兽可是双犄犀?”晋恒问道。 武石惊一怔,转而冷笑道:“原来你们也得到了消息。既然你我盯上了同一块肥rou,那就看看谁有吃掉它的实力!” 说着,武石惊脱下身上遮蔽湿热的外衣,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武哥,您误会了,我是想说我们可以合作。”晋恒道:“我们都是三阶修为,而双犄犀已经修炼到了四阶,四阶的双系妖兽等于五阶的实力,这块肥rou单凭我们中一人的力量很难吃到,所以……” “妄想!”武石惊打断他的话,亮出拳头说道:“再不走我就先解决了你们!” “那就试试!”谁也没注意到肖亥是什么时候从风寒中缓解过来的。他手中托着九骨聚魂罐,毫无惧色。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 “小海!”晋恒想要拦住肖亥的话,但已经晚了。“他是南门少党的人!”晋恒提醒他。 “那又如何?”经历过鹿角山广冥殿的大战,肖亥的眼界极宽,他连恐怖了活尸都敢杀,还真不怕区区一个三阶修为的少年。 “狂妄!”武石惊正欲用拳头教育肖亥做人的道理时,大地突然开始震动。 “算你小子命好!”武石惊伸手指着肖亥的鼻子警告似地点了点,转头向震动的源头望去。 双犄犀出现了,庞大的身躯像一座会飞快移动的小山,一脚踩平路上偶见的树丛,四蹄踏在地面上溅起三两丈湿草污泥。静谧的湿地片刻间被它搅浑。 体重超过同龄两倍的阮丰在它面前就像一只未满月的猫狗,弱小不堪。 双犄犀是冲着阮丰去的,他肥腻的脂肪总是妖兽们的首选目标。多次猎捕过妖兽的阮丰十分清楚妖兽的口味,他早已料到自己是最危险的。 所以在双犄犀冲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极灵活地往侧里一跳,避开尖利的犄角,抡起拳头砸中双犄犀的眼睛。动作一气呵成,已经在他心里排练过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