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隔着时光的凝望
“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裴牧崖掌心处悬着半颗攀冰之心，俯视着双目无神的小念初，比星空更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色彩。 雪龙雍一怔，意识到不对劲，不由皱眉道：“你想怎样？” “他想做什么？” 玉璧外，江陵、裘玄黄、白洛倾亦不解，不知裴牧崖究竟意欲何为。 唯有雪洗尘，他紧盯着画面，神色愤恨，眼里蕴着无边的怒意，毫无疑问，若裴牧崖就在身前，他必定冲上去，与其拼命！ “雪洗尘……”江陵自语，目光微闪。 玉璧画面上，裴牧崖不再理会雪龙雍，他左手托着那半颗攀冰之心，竟缓缓靠近小念初的心口处！ “你敢？！” 雪龙雍勃然大怒，他突然醒悟裴牧崖究竟想做什么，此举无疑是想要剥夺小念初的性命！ “混账！” 雪龙雍霍地出手，欲阻止裴牧崖，可之前惊天一战，他伤势太重了，根本敌不过裴牧崖，被翻掌间镇压了，无法动弹。 “看着便是。” 裴牧崖神情冷漠，他托着攀冰之心，竟缓缓将其摁入了小念初的心口！ 嗡！ 小念初瞬间被寒光包裹，周身布满了冰霜，仿若成了一个冰娃娃，犹如琉璃般，剔透、晶莹，有种让人心碎的凄寒。 “裴牧崖！” 雪龙雍怒意，近乎癫狂，嘶声喝道：“念初本就天生寒毒侵体，你再打入磐冰寒髓，必定寒毒攻心，顷刻间毙命……你想害死她么？” 他怒欲狂，不顾一切地冲击，欲冲破禁制，阻止裴牧崖！ 玉璧外，几人醒悟，皆变色。 “他要将攀冰之心强行打入小念初的体内，与心相融……”江陵眼底怒意涌动，“难道……念初的寒症是因裴牧崖所致？” “被斩掉的另外半颗攀冰之心最后竟融入了这个幼儿的体内！” 裘玄黄神色古怪，“两个孩子，各得半颗攀冰之心，这是宿命般的纠缠啊……唔，他们若都还活着，长大后相遇，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光景？” “有些人，有些事，天注定，宿命纠葛，不可割舍。”白洛倾微微叹息。 雪洗尘怒意滔天。 裘玄黄望向雪洗尘，倏地一惊，道：“你反应这么激烈？难道你是这两个孩子之一？” 江陵一怔。 雪洗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玉璧画面上，雪龙雍怒极，嘶声道：“裴牧崖，你我的确有些仇怨，但祸不及妻儿，你为何要害我的念初？！” 天生寒毒，磐冰寒髓攻心，小念初必死无疑！ 裴牧崖不语，他冷漠出手，和之前一般，如法炮制，打出了无数道诡奇禁法，统统没入小念初的心口处。 最后，那些寒芒似乎被封印了，彻底收敛，化作缕缕光没入小念初的体内，消失无踪。 “死之极便是生！” 裴牧崖瞥了眼雪龙雍，淡淡道：“以寒毒制寒毒，彼此攻守，相生亦相克，我说过要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他顿了顿，又道：“但此后她必定日夜受寒毒侵蚀，如蚁噬骨，疼痛难忍，她能撑多久、活多久，就看她的造化了。” 雪龙雍神色猛地一滞，却是更怒，咬牙恨声道：“裴牧崖，你好狠的心！” “哦？怎么说？”裴牧崖挑眉，“我可是救了你女儿的命。” 江陵亦不解，按理来说，裴牧崖的确是救了小念初，日后虽要承受诸般痛苦，但终究是活了下来。 蓬！ 雪龙雍黑发乱舞，癫狂如魔临，只听“蓬”的一声，他竟突兀挣脱了束缚，匆忙抱起小念初，查看了许久，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豁然抬起头，凝视裴牧崖，咬牙切齿地道：“借体种心，借体养心！” 裴牧崖双眼眯起，“你知道？” “你做着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他吧？” 雪龙雍指向那个婴儿，冷笑着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一代枭雄裴牧崖，真是好手段！” “今日所赐，雪某必定铭记五内，日夜不敢忘！”他嗓音冰冷，蕴着滔天之怒，而后轻轻抱起小念初，蹒跚着身形，向远处走去。 他的背影凄凉、落拓，甚至有种纵万死亦不甘心的绝望。 让人莫名哀伤。 玉璧外四人皆默然不语，眼神复杂。 “千古艰难唯一死，万古永恒唯不死……雪龙雍，我真的是在救她。”裴牧崖望向远处，目光幽邃，自语道：“念初，念初，朕喜欢这个名字……” 他突然转过身，竟面向了江陵、白洛倾等四人。 他的眸子比星空更深邃，似乎望穿了千古岁月，让四人身形皆是一颤。 江陵身形凝滞，因为他意识到裴牧崖正凝视着他！隔着古老玉璧，隔着无穷的时空和光阴，凝望着他！ 隔着时光的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