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罗信的话没有夸大，也没有虚假成份，他实话实说。

    徐雯嘉和刘瑾瑜没有什么表示，这俩人都是商务精英，不动声色是基础能力。

    孙丽嘉咕哝着什么“看，我早就说过了吧”、“外边的灰雾既能使我们进化，也能使怪物进化”。

    片刻后，刘瑾瑜率先开口，“罗先生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吗？”

    其他两个女人也都看向他。

    “不知道，要试过才知道”罗信直率的回答。“之前你们的打斗令一块玻璃掉到我面前，才让我发现你们，从和你们的交谈得知，灾难好像爆发一年多？但我因为未知的原因昏睡了半年左右，醒来以后这半年，你们是我见过的第一批同类”

    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本能的想要见到同类，至于见到之后的事情还没想过”

    这番话似乎有些跑题，但也解释了一些什么，刘瑾瑜点点头。

    徐雯嘉开口：“你想怎么带我们离开？”

    罗信没想过这个问题，顺着她的话语思索了一下，使用能力原地化烟，重新变回人形后，指了指自己。

    “使用能力的时候，衣服也跟我一起转化，衣服只是穿在身上并不是长在身上，所以，理论上和我有直接接触的东西可以和我一起转化，但我以前没有这样做过，也不确认这种能力会不会对我以外的人生效”

    三个女人眼前一亮，她们都见过罗信变成的黑烟从墙缝里冒出来的景象，如果真的可以带人，自然可以随他一起离开。

    “你想怎么试？”徐雯嘉问道。

    罗信看着她挑了挑眉毛，“你还是算了，孙小姐和刘女士往前两步伸出手就行了”

    徐雯嘉知道他忌惮手里的撬棍，不要说她现在的力量，换做以前，普通女性使用这种工具也能对人造成致命伤害。

    “好”

    她对身边的同伴点点头，主动向后退去，想了想，在后边找了个桌子，将撬棍放上去重新走回来。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双方在某种程度上的地位完全对调。通常应该是她们这种女性幸存者警惕罗信，而不是她们主动让步取信于他。

    罗信摘掉手套握住孙丽嘉的手变成黑烟。

    “啊……啊？不疼”孙丽嘉惊叫了半声。

    但可惜她只到手腕的位置化成黑烟，而不是全身，能感觉到手掌的存在，还有闲心晃动几下手臂，看着手腕上那团被拉长的黑烟重新变成自己的手，最后还捅了捅罗信变成的黑烟。

    罗信恢复人形，摇摇头，去握刘瑾瑜的手。

    刘瑾瑜比较沉稳，不像孙丽嘉那么跳脱。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瞬间化作一团黑烟，自身一点感觉也没有，把手抽回来一看，丝毫没有变化。

    罗信变回来，“你可能体质有对我技能的抗性”，说完，退后几步，对孙丽嘉勾了勾手。“过来一点”

    孙丽嘉走过去，不明所以，罗信半蹲，偏头说道：“趴我背上，看看加大接触面积效果如何”

    “哦”

    三人当中，也就她看起来最没有攻击性。应了一声，孙丽嘉毫无扭捏趴到罗信后背。罗信两手一抄大腿，把她背了起来。

    颠了两下，彼此调整好姿势，技能发动。

    “嘭”

    一团黑烟升起，烟雾中一个无头无手无腿而且还从中分开只有一半的女性身躯，一屁股摔到地上，断面黑烟缭绕。

    黑烟缠绕流转，这个身躯消失的部分包括衣服在快速恢复原样，先是躯干，跟着手脚长出来，最后是脸。

    徐雯嘉和刘瑾瑜围拢过来。

    罗信看了看前者，斜着退后一步，站到孙丽嘉后边，对她说道：“你没事吧，身体有没有感觉到异常？”

    孙丽嘉摇头，一脸兴奋的神色，徐雯嘉和刘瑾瑜一见她表情就知道没事，刘瑾瑜伸手拉她起来。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罗信抢先道：“呃……带人使用技能消耗还挺大的，而且我今天能够在外界活动的时间也快要达到极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言罢，把面罩和手套戴好，直接变成黑烟钻进墙缝里消失不见。

    “等一下，罗先生”

    “罗生请留步”

    “哎哎哎？怎么说走就走了？”

    三个女人赶忙呼唤，又等了一会儿，丝毫不见回应，最后面面相觑。

    “这人怎么这样，说走就走”孙丽嘉气呼呼说道。

    徐雯嘉放下遮掩胸口的手臂，“可能因为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吧，这个人的戒心挺重的，一直在防备我”

    刘瑾瑜一手掐腰，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腰骨，“嗯——也跟我们两个有关”

    徐雯嘉：“？？？”

    刘瑾瑜解释道，“还记得他说了许多关于外边的情况吗，我估计全是真的，一部分我们自己就观察到了，我们看不到的那些，他也没必要骗我们，因为跟他没冲突”

    孙丽嘉对推理不在行，眨着眼静静听。

    徐雯嘉皱了皱眉头，说道：“不懂，你仔细说明一下”

    “他说他只想看到同类，没想别的——所以，他其实是一个挺单纯但不蠢相反很聪明的人，出于本心，他把他知道的情报都告诉我们，但这之后，我俩说的话可能触发了他的防御心理”

    徐雯嘉仔细回忆，问道：“是因为我们问他怎么带我们离开？”

    “嗯”刘瑾瑜点头，看了一眼外界昏暗的天空，面露忧色，转过头说道：“你们两个都近距离接触过他变成烟雾，你们能感觉其他东西吗？我是说，除了那就是一团烟以外的东西”

    两人摇头。

    徐雯嘉说道：“那就是一团烟，什么也感觉不到”

    刘瑾瑜说道：“我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包括他从来到走，或许我的能力只能感觉到怪物吧。通过这些，基本可以确认他在外界几乎不存在障碍，那些怪物也完全对他不构成威胁，他通过这个能力能够巡查很大一片范围”

    徐雯嘉与孙丽嘉仍旧抓不住重点，刘瑾瑜进一步解释。

    “我们现在假设一下，他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丽嘉的话只是稍微提醒了他，令他有了合理程度的戒备”她竖起一根手指。

    “他的活动范围很大，在他的活动范围内，不存在安全区”她竖起第二根手指，说到这里，徐雯嘉终于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

    “他在离开前提到他在外界活动的时间达到极限，达到极限或许是一个借口，但我们可以从中确认他自己有一个避难所”刘瑾瑜竖起第三根手指。

    徐雯嘉接口道：“救人这种事，把人救到安全场所才算救人，在周围没有其它安全场所的前提下，以他单纯善良的人设，如果想要救我们出去，只能把我们送到他自己的避难所”

    刘瑾瑜点头，“之前因为丽嘉的侧面提醒，他只是戒备，后来我俩的语言，让他开始思索如何带我们离开，但周围没有安全区域，他潜意识里会认为只有把我们带到他的避难所，但他无法确认我们对他有没有威胁，于是触发了他的防御心理，同样因为不能确认我们是否对他有害，基于他单纯善良的人设，他没有虚情假意的敷衍我们，果断选择退走”

    孙丽嘉至此才弄明白来龙去脉，抱着脑袋作惊恐状：“啊，你们这些玩弄人心的资本家，我现在才知道我为什么穷了”

    还在吸气感叹刘瑾瑜揣摩人心功力深厚的徐雯嘉翻出白眼瞅她，“全款五百平米的海景房还好意思说自己穷？”

    孙丽嘉理直气壮反驳：“那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我个人存款才2万出头”

    刘瑾瑜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别闹了，还是想想怎么取得他的信任，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徐雯嘉摇摇头，凝声说道：“很……难”

    孙丽嘉摸着脑门看她俩。

    “嗯”刘瑾瑜点头。“第一，凭他的能力，他绝对不会缺少补给品，第二，他有一个不受死气侵蚀的避难所，第三，从他果断退走这点看，这个人的性格非常理智”

    徐雯嘉琢磨了一下，明白她第一和第三点指的什么，“没想到我们现在最大的希望居然寄托在一个陌生人的善良程度上……哎，这该死的末日”

    “真有那么难吗？”孙丽嘉回忆了一下以前看的末日小说。

    “那你说怎么办？”两人问道。

    “嗯，按你们分析，徐经理对他最有威胁……”说到这里，她嘻嘻一笑。“把徐经理送给他就成了，按照小说里的套路，只要那什么嘿嘿嘿过后，男人通常不会戒备自己的女人，再把我的能力跟他一说，城市里再多物资也不能用一辈子，我的能力却行，而且以后还能升级”

    “说什么……鬼……话……”徐雯嘉下意识反驳，然而粗略一想她就愣住了，目光看向刘瑾瑜，发现她也一脸意外望过来。

    ※我※是※邪※恶※的※分※割※线※

    罗信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深入解析了，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在少年时期就接受了自己没有天赋，而同类中存在天才这种事情。

    他正沿着公路向城外飘去。

    作为一个曾经的普通小市民，他不知道“帝盛小区”在哪，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是第一次听到。

    但是徐家园在哪，他还是知道的。

    以罗信的体质，一天中可以在外界活动6小时左右，【暗影行走】的持续时间，在4小时左右，超过时间限制会对他造成健康下降和永久性的损害。

    今天他刚出来活动一小时，远没达到时间限制。

    在【暗影行走】状态下，他的移动速度和一辆中速行驶的汽车差不多，而且可以无视道路和障碍，只用了十来分钟，就抄捷径走直线穿越了半个城区到达徐家园，进入高速公路。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的目的地具体在哪，不能走直线，他老老实实沿着高速公路前进。

    城市里到处都是堵塞在路上的汽车，高速上也一样，只不过地面上的杂物相对少一些。

    『没有清障车，这种路况根本寸步难行，别说开车了，步行都不好走』

    罗信心里首先否定了一条之前三个女人拟定的撤离策划，路上在城里他就经过不少灾难时的车祸遗址，上到高速时，收费口就被十几辆集装箱卡车横七竖八堵得死死的，要翻越5、6米高的车辆残骸才能通行。

    出了城市范围，建筑物的高度和密度都陡然下降，道路两旁是绿化带和田地，不过受死气影响，地里空无一物，什么草本植物作物都没有，硬质的灌木和林带倒是还在，但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

    灰雾似乎比城市里浓稠一些，前后左右都是三四十米的视野，看不见远处的东西。

    “飘”了10分钟，看到一个距离城市10km的路牌，死气浓度开始下降，道路两旁渐渐出现植被。

    可以明显感觉到，灰雾中另外一种让人“舒适”的成份增多。

    罗信早就知道这种现象，并没有觉得惊奇，况且他在城内的避难所，空气中这种让人觉得舒适的“成份”要浓的多。

    一路行来，除了观察道路两侧，他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车辆的油箱上，他的目光能够穿透车体看到内部。

    『存油全都半满以上，没被人收集过，也就是说很大一片范围内仍旧没有幸存者么？』

    他很冷静的想着，没有失望的情绪。

    有了植被，其他生物也逐渐出现。

    植物多数仍旧呈现绿色，活的生物在他视界上呈现红色，根据个体大小和生命力旺盛程度，颜色有深有浅。

    拳头大小的甲虫，哈巴狗大小的老鼠，豹子大小的猫……当然也有可能真是豹子，虽然罗信从来没有听说过本地野外有豹子存在的新闻。

    除了动物园。

    偶尔还能见到一株“红色”的植物，不需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在它根须附近分布的各种虫壳以及小动物的碎骨，是一株活性很大“肉食”植物。

    『不但人类，连动物和植物都发生异变了么？但人类的适应能力和总体生存能力要比动植物强得多，为什么人类的幸存者这么稀少？』

    罗信停下来，心里给三个女人的撤退策划又枪毙了一条。

    从道路上汽车里的存油就可以得知，附近没有其他人类幸存者存在，换句话周围的村镇、小区或者任何地方，环境险恶并不适宜人类生存。

    『又或者只是因为人全死光了？即便如此，就算那个帝盛小区适宜人类生存，凭那三个女人的能力，能在那里生活下来吗？』

    罗信琢磨了一下，现出身形，在路旁的电线杆下撒了泡尿。

    之后没有离开，而是重新进入【暗影行走】状态在一旁等待。

    仅仅片刻后，一个若隐若现的红色身影进入十米范围内才被他捕捉到。

    是一只不算尾巴躯干一米五左右的变异猫，红色原本就在他的视野内极为显眼，而他又全神贯注，根本不是忽略或者大意才没发现它的。

    是这只变异猫具有隐藏身形的能力，他没能发现它。

    罗信心里飙了一句脏话。在末日前，仅凭天生的敏捷和力量，这种大小的猫科生物就足以猎杀人类，现在还具有了这种潜行匿踪的特殊能力……也许那个叫刘瑾瑜的女人能够感知它？

    那只大猫嗅了嗅电线杆上的气味儿，又在周围的路面上嗅了嗅，似乎正在查找气味儿主人的去向。

    就在这时，罗信甚至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道影子闪过，大猫原地弹起了三米多高，身上的红光骤然变强，落下时却是摔在地面上，挣扎了一会儿后，一动不动。

    在罗信的黑绿视界中，能看到它的脖子被切开一半，身下流了一滩淡淡红光的血，身体上的红光急速变暗。

    “嗷呜——”

    “汪汪——”

    远处传来狗叫声，不过罗信听不到。

    一道身影再次出现在大猫尸体旁边，这次他看清楚了，是另外一只小一号的变异猫。

    这只变异猫安静的看了看狗叫声传来的方向，咬住被它杀死的猎物后颈，身躯一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信此时如果有汗毛的话，一定是竖的。

    他从头到尾，从它到来到离开完全没有察觉到。

    『它不会一开始就在这里蹲着的吧？我靠，和【暗影行走】类似的完美隐身能力，还有那种切开变异猫脖子的切割能力』

    十几道明亮的红光从雾中显现，向这边冲来。

    一个个牛犊子大小，从它们轻易撞开轿车的样子，就知道它们力量和体重巨大，但灵活稍欠。

    更近一些，罗信看出那是十几只巨型狗。

    这些狗来到近前，打前的几只嘴快，将地上已经变绿的猫血舔了，然后原地打转，嘴筒子张合露出锋利巨大的牙齿，看样子在互相叫唤。

    还有的去闻他留在电线杆上的气味儿，或在周围嗅探地面，但也仅此而已了，这些狗闹腾了一会儿，丝毫也没发现烟雾状态下的他，很快就结队而去，消失在雾中。

    『好在我的【暗影行走】给力……看来同一物种的变异程度也不一样，喵星人也是有天赋高下的吗？』

    罗信开始往回飘走，见识过之前的几幕，他不认为那三个女人有在野外生存下来的能力。

    所以，前往帝盛小区查看情况也就没了意义。

    『就算那个叫徐雯嘉的女人比较能打，能够对付一两只那种巨型狗，但十几只呢，也就一盘长的美丽的狗粮罢了，食肉动物的狩猎范围通常都在几十公里以上，况且嗅觉还这么灵敏』

    『唔——因为身形的大小，变异程度的迥异，所以哪怕是同类，也要重新确立彼此在菜单上的地位？』

    他想到喵星人捕杀同类的景象。

    『所以，我还是不要自作多情，认为那是它认得人类所以没对我下手比较好，它连同类都捕杀，更何况人类——或者说，因为变异方向的不同，普通猫已经进化成不同种类的生物了吧？』

    ……

    『难怪路上看到的骸骨这么少，都被狗啃光了吧』

    『记得有款英雄无敌，里边狗头人就克制骷髅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