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前卷 战王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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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黝的身影半掩在云雾之间,一个身影飘然、身姿纤巧的少女,望着天空那团红云突然消散,只余下晴空万里,不禁加快步伐。 正在所有人沉浸悲痛之时,耳畔却倏地响起熟悉的甜美嗓音。 白银王宫外,响起清脆的呼唤:“科尔温大哥,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呢?” 遥望殿门,却见是她。 俏皮的脸蛋上如同朝阳的灿烂笑容,甜甜的酒窝里笑靥难收。 那便是安纳贝尔·琴乃·圣菲达姆。科尔温苦苦等待的妹妹。 安纳贝尔刚从其他的平行位面慌忙赶回。 准备前来为大哥洗刷冤情,恢复清白。 然而?刚回到王宫就看到兄长们哭丧着脸。 “母妃。”安纳贝尔不解地走向萨曼莎王后。 可是—— “啪!”萨曼莎王后毫不留情面地扇了一巴掌。 脸颊顿感火辣辣的滋味。 安纳贝尔委屈地说道:“母妃?您为何打我?我已经找到证据证明科尔温大哥是无辜的。克罗米修老师之死另有蹊跷,他……” 萨曼莎王后泪水泛滥:“安纳贝尔,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安纳贝尔黯然苦笑:“还请母妃息怒。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对了,科尔温大哥呢?快带我去找他,我找到帮他改变宿命的方法了。真的,我没有骗你们。快带我找大哥。” 可是,却是一片鸦然。众人都沉默不语。 安纳贝尔疑惑道:“维克多,你这是怎么了?脸皱得跟苦瓜似的。你之前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不过现在好了,你也在,这样,就可以向父王洗清大哥的冤情了。” “你还是那么火急火燎。连父王的尸身都没看到吗?” “看到了。可是,我改变不了现实不是吗?方才看到天际升腾而起的那一道道斑斓光彩,我便知道是父王出事了。可是,我不愿面对现实,所以才一再回避。”安纳贝尔笑颜全失,神情也变得肃穆冷漠。 “或许现在只有你能够安慰波言王妃了。”尤里西斯说道。 “科尔温哥哥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怕是……唉。” 安纳贝尔从未见过尤里西斯那副模样,向来肃穆井然的尤里西斯似乎也是乱了阵脚。 然而,当安纳贝尔目睹科尔温的寒躯后,她不由得惊悚地用手按住小嘴。瞳孔紧缩。 科尔温寒骨萧然,宛若死神链条束缚着的亡徒。 死神镰刀勾走了他所有的魂力。 他紧紧地闭着双眼,鼻翼间已然没有了半点生气。 曾经风光一时,威风凛凛的战王,那个手持宝剑,驾驭万里卢,驰骋沙场的不羁英雄。而如今,却已然魂归极乐。 安纳贝尔的泪水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啜泣着:“科尔温哥哥?哥哥!呜,哇哇哇!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对不起——” 安纳贝尔扑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向波言·涅普顿赎罪,头与地面紧紧接触着。 安纳贝尔拼命地磕头,竟磕得头破血流。 波言·涅普顿的脸变得更加黯淡,她无力地扶起安纳贝尔,轻声安慰:“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再感到什么愧疚,说什么对不起。更何况,再多的歉意也弥补不了什么,科尔温说他累了,想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休息。那里没有战争与喧嚣,没有权利与纷扰。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归宿。” 波言·涅普顿坚强地用瘦小的身躯驮负起科尔温的寒躯,永久地离开这个悲伤的世界。 “波言王妃!”安纳贝尔想要挽留,却根本无能为力,波言·涅普顿到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告别。就如同一片无言的云彩。 “唉,一切都是命运啊——”娜塔莎王后嗟叹不止,嗟叹不止。 …… 实在是造化弄人,原本科尔温应该登上至尊之位,统领四方。没想到,他最终也还是与位面主宰权擦肩而过,只能来到空白位面,一个充满奇迹与虚无的位面。 这里,除了过去凯瑟琳王后与威兹曼王携手创作了一小块陆地以外,尽显一片虚无空旷,没有任何的生命体。 波言·涅普顿战战兢兢地扶起科尔温的脑袋,让他躺在自己的膝上,一边哭泣,一边却又骂道:“科尔温,你这个大骗子,大混蛋!世上最伪善的大笨蛋!” 但任凭她怎么骂,哪怕骂得再难听,再伤人,科尔温也不会回应,他再也无法回应什么。 “你不是说过,你会继承你父王创设和平世界的使命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父王?又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一声声沉闷的质问投向天空,但是天空不语,或许,就连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你的使命还没完成,怎么能先倒下呢?科尔温,算我求求你,我这辈子,从未这般求过你,醒来吧——你不是说过,不会放下我一人的吗?科尔温。” “没用的!别再白费功夫了。” 蓦地传来尖酸的劝告。 波言·涅普顿愤怒瞪睛道:“阿道夫?你怎么会来这里?” “呵,我怎么会来这里?您认为呢?波言·涅普顿,事情都这么明显了,您还不明白吗?你认为,我们圣菲达姆家族会放过你吗?谁知道你会不会是科尔温的帮凶。” “你哥哥尸骨未寒,你竟然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 “那是科尔温罪有应得。” 波言顿时双目仇视,说道:“罪有应得?难道说?阿道夫,你……你这个卑鄙小人,若不是你大哥过于仁慈,又怎会栽在你手里!” 阿道夫·熙邪邪笑道:“哎呀,波言王妃,别这么说嘛。没证据的事可别瞎说,我只不过是来道谢的。除了科尔温外,剩余之王,我还不放在眼里。我要成为主宰之王的障碍都除去了,还是要感谢他啊。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把我们最敬爱的父王给杀了。” 波言缓缓地松开双手,气愤道:“是你害死了克罗米修老师?害死了父王,甚至害死了你哥哥!” 阿道夫·熙更加肆虐地笑着:“克罗米修可是大贤者,大预言家。怎么可能会是我所能杀死的对象。更何况他早就对我起了防备之心,一直让你们提防我,不是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那并不重要。而你说大哥被我害死,试问,科尔温大哥的死,怎么会是我的杰作呢?我哪有那个本事啊,你不也看到了吗?我根本就没有动手。大哥不是自称战王吗?怎么战到最后,把命都战没了?” 混账东西! 波言·涅普顿聚魔成刃,顿时爆发了帝者之气:“我今天一定要亲手杀了你这不孝不义的东西!” 阿道夫·熙轻蔑地笑着:“呀呀呀,如果我打不过你,我会来这里吗?波言王妃,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父王与老师的死跟我无关,如果我真的要害大哥,也不会愚蠢到付出那么沉重的代价。” “哼!”刀刃在空中舞动。 “怎么,还不打算停手吗?” “在我灭了你之前,我是不会收手的。” “哦?这么自信。确实,也难怪了。毕竟,帝者可是凌驾于王者之上的存在,只不过帝者再强,也还是跟神之间有一段距离吧。” 波言举起惊天刃劈斩而下,但阿道夫身影如洪流涌动,幻影挪移,怎么砍也砍不到实体。 阿道夫·熙毫不在意波言的攻击,笑道:“怎么了?难道说您就只有这么一点二实力吗?” 波言瞠目结舌:“帝者之力?你身上怎么会有帝者之力?而且,为什么我感觉到天神圣力和审判之力?你……你究竟潜伏得多深?” 阿道夫·熙一手掐住波言的脖子,将她摔向了远处,然后又追击过去,朝着背部,重击扣下,高声说道:“哦?这个问题啊,或许得等你死了才会知道。” 但是,就在两人接触的那个瞬间,浓厚的魔能层罩住两人,阿道夫忽然从袖中甩出卷轴,掷给波言,并轻声嘱咐:“波言王妃,带上卷轴和科尔温,快跑。目前大哥还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哼,你少假惺惺了。最想杀死科尔温的,也就只有你。” “为何你还是执迷不悟。” 魔能不断聚集到手心,阿道夫·熙一掌击中波言肩部。 波言·涅普顿重重地摔在了碎石间,不甘心地流着血,顺着嘴角流下。 她思索着:“不行,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如果连我也死了,科尔温就什么也没有了。” 阿道夫·熙如同暴露凶相的猛兽,逐步逼近:“哦?怎么不跑了?” 波言·涅普顿望向远处星河间划过道道艳蓝色光痕,笑道:“呵呵,真是走远,看来今天并不是我的死期啊。” “哦,难不成你以为能够从我手下逃脱掉吗?” “今天可是溯源期啊。” “那又怎样!” “你真知道回源期意味着什么吗?” 阿道夫·熙撇开了脸,说道:“嘁,我并不在意,那对我没有任何威胁。” 波言自信地说道:“但是,那对于我来说已经够了。【毁天灭地之无上混沌】(一种类似于同归于尽的招式)——” 阿道夫·熙疑惑道:“什么?” 波言·涅普顿的帝能因为回源期而变得强大起来,能量波划过四野。遮天盖地的海水曼涌位面,形成了高达数千米的水牢。 一旦收起,就算是帝者,同样致命。 相当于是要同归于尽,波言认为既然科尔温已死,她是生是死也已经不重要,又何必在意同归于尽呢?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到那时,你会后悔的!波言·涅普顿·圣菲达姆王妃。” “我要是后悔,也是后悔不能够亲手杀了你。” “哼,我知道,你现在必定深信不疑我是阴谋的策划者,但是,你给我听好了,我这副讨人厌的模样别说是你,连我也痛恨着!可是呢?又有谁能够救赎我呢?的确,我有想过要毁灭你们,但是……” 阿道夫的眼角顿时隐隐多了些晶莹的光点,没有继续多言。 “终结星河之破灭!”【魔法发动。】 阿道夫·熙强行离去,被划伤了半条手臂,脚踝也被割伤。 面临威胁,他也只能灰冷地逃离了。 这时,卷轴逐渐松动了,里面透露出一股熟悉的暖流。 “海神禁令?伯父!伯父大人,您在哪里?” “奇迹与绝望同行。命运之子的孕育,必经历炼狱,才能化为新的黎明。三皇之争,谁人为主?亿能永恒,永不言败!” 卷轴中的字符逐渐消失,最后竟自动焚为灰烬。 “为什么阿道夫身上会有伯父的密信?” 虽然波言·涅普顿对阿道夫怨恨入骨,但是她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的确,阿道夫或许痛恨着科尔温,但刚才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尤其是,面对同归于尽的威胁时,他明显放弃了防御,似乎死亡也无所畏惧。 所谓一命换一命,我的生命是你给予的,也是时候该换给你了。 你知道吗?科尔温·圣菲达姆,能够成为你的王妃,我无比荣幸。 对不起,虽然我知道,我这么做,你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你是神域最后的希望,愿吾王最终能够觉醒,登上世界的巅峰,成为万众仰望的亿能王。到那时,也算是宽慰我心。 波言·涅普顿将太子剑高高举起,斩钉截铁地刺向自己的心窝,让自己温热的鲜血流淌在科尔温的胸膛上,并且将魂力透过双嘴之间的紧紧接触,送回他的体内,开启魔法最高奥妙禁术,生死相承。 “科尔温,你一定要醒过来啊。《宿命之章》里所记载的一切,恐怕也只能由你自己去探索了。” 波言·涅普顿的意识逐渐消失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流下了泪水。 渐渐地,科尔温·圣菲达姆的手指有些些许的颤动。 隐约之间,科尔温听见了波言·涅普顿最后的话语,泪水湿透了他的双眼。他不愿睁开,不愿去面对失去妻子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