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渡

    唐青走出蝴蝶谷，无限感慨，这里的环境真不错啊，能住在这种地方，远离江湖的各种纷扰，其实清净地生活也挺好的。

    他来到岸边，看到那个船家还在那里等着，听哑婆婆说，他叫周帆是何小霜的大师兄。那就看看他会耍什么花样吧。唐青走了过去，把船篙递给了他。

    “二两银子，我送你过河。”周帆又是一副你舍我取谁的姿态。

    唐青挑了挑眉毛，道：“你这船家可真黑啊，那我不坐你的船了。”他说完，找了一块大石头躺在了上边，用头枕着双臂，翘起了二郎腿，不停地晃着。

    “没有我，你过不了这条河。”周帆说道。

    “是吗？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唐青说道。

    “这一带就只有我这么一条船，你还有得选择吗？你不要舍不得你那二两银子，也别妄图从这水里游过去，这水湍急。纵然你是习武之人，进去了也会被冲走。”周帆给他晓以利害。

    唐青不说话了，闭着眼晒起了太阳。

    周帆等得有些着急，说道：“好吧！好吧！我就做好事，载你过去吧！”

    唐青依旧把他说的话晾在风里，伸了伸懒腰，侧过身去，给了他一个后背。周帆有些恼火，道：“睡着了吗？我说，我不要你的银子，你上来吧！”

    唐青坐了起来，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让我上去的。”

    “我说的，我说的。”周帆心中十分恼火，他心里想着，等上了船，还不是一切我说了算？

    唐青早就看到了他表情上的变化，反正陪他玩玩，也不打紧。等他上了船以后。周帆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撑船，在水上行了一会后。周帆就好像闲聊天似的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我呀，我叫唐青，是般若寺的方丈。”唐青并没有隐瞒。

    周帆心想，哼，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这么没有防备心理，我的师妹怎么会看上他？真是气煞我也，他又问道：“那就奇怪了，你既然是方丈，为什么没有剃度呢？”

    唐青对这个问题已经很烦了，曾经也有人问过，但是他还得硬着头皮去说：“剃度是受戒的一种形式，方便我们持戒。而佛法的根本宗旨就是“缘起本心”、“万法无常”。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而修持佛法的主要外在表现是持戒。对不同层面的修行者有不同的戒条，如果我从心中破除了执著，持了戒，又何必在于那些表面的功夫和外在的形式呢？”

    周帆没想到他这么年轻，竟然能说出这么高深的道理，可是他还是不服气，继续说道：“你们受戒，认为吃rou是不对的，那你们吃素就对吗？难道那些植物就不是生命了吗？你们佛家不是讲众生平等吗？”

    唐青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啊，他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而一旁的周帆则是一脸得意，他感叹自己太聪明了，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就是要看看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师妹看上他。何小霜这三个字在他的心里，已经被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知道自己的年龄比她大上许多，可是他是就是想照顾师妹，就算不能和师妹成亲，也没关系，只要能照顾她就行了。可是没想到师妹几番出谷，以前没事，怎么最近这段时间，竟然喜欢上了别人。

    周帆想过，有一天何小霜会喜欢上别人，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临的这么快，快得让他没有心里准备。周帆没想到今天这小子会主动来到蝴蝶谷，他在蝴蝶谷外面，就是保护蝴蝶谷的，所以他要对进谷的人继续一番盘查，这条河有和蝴蝶谷底是相通的密道，那条密道是直线，比地面上的迂回弯曲的小路要更省时间，他早就从水中游了进去，跟哑婆婆禀报了这件事。哑婆婆听他的描述，大概猜到这个人便是唐青了，并且告诉他，唐青是何小霜未来的夫君。这个消息对于周帆来说是一个晴天的霹雳。他恍恍惚惚的又游回到了岸边，换了一套衣服，他思来想去，想再深入摸摸这个唐青的底，如果他没什么本事，自己就要好好的教训他一番。

    “看来你不配当什么方丈，你的心思不在修行上，留恋俗世的女子和事物，又怎么能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呢？”周帆不予余力的挖苦着。

    “哦？你怎么知道我留恋俗世的女子呢？”唐青反问道。

    “这个……”周帆的脸一红，他一不小心就给说漏嘴了，他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你又不剃度，又回答不了基本的佛法问题，你这种人的心思肯定不在修行上，留恋俗世的女子，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嘛！”

    “呵呵……你怎么就知道我回答不了呢！”唐青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缓缓道：“不吃rou而吃素，是因为动物和植物是有区别的。”

    “哦？什么区别？”

    “动物有灵性和血气，植物有灵性，但是没有血气，动物被杀死的时候,它非常怨恨和痛苦,因为它的灵性眷恋rou身不肯走，植物则不是如此,它的灵性会立刻离开。而且还有一条重要的原因。”唐青说到了这里顿了顿。

    “什么原因？”周帆有些不解。

    “动物参与六道轮回，植物则不会。你明白了吗？”唐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听你说的倒是有几分的道理，但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身为一寺的方丈，有没有喜欢上世间的女子？”周帆想着，判断他的人品，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看这个人会不会说谎，如果他敢否认，自己就当面露出身份来，拆穿他的谎言。

    “有！我当然有喜欢的女子了。”唐青毫不掩饰的承认了。

    周帆先是一愣，然后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坦白，那好！既然你动了情，那就是负了如来，你还大谈什么受戒不受戒的了。”

    “受戒就是抑制自己的本心吗？假装没动心？逃避吗？”唐青一连反问了三个问题，接着又说道：“禅宗讲，见性成佛，就是要识自本心，见自本性。我喜欢一个女子，是我肯定要和她在一起了。至于我的身份，我迟早要卸任的。只是目前来说，我暂时代理一下方丈而已。更何况我这个人信天道！”

    “天道？那是什么？”周帆问道。

    “天道往大说，就是宇宙的规律，天地之间的秩序，万物之间的法则，往小里说，就是我的命运，既然上天安排了缘分，我为什么要执著的去逃避，而不敢坦然接受呢？”

    “哼！一派胡言，你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什么天道？什么命运！你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能窥得天机么？”周帆认定眼前这个人有一口伶牙俐齿，说不准小霜师妹就是被他给蒙骗了。

    “很不好意思的告诉你，我还真知道一点天机。”唐青用手指了指天空，道：“我就敢赌，一会天上会下雨，一会岸边的那棵梅树会开花。”

    周帆被他说的一愣，抬头看了看天，道：“我在这里当了船家这么多年，看天的本事还是有的，谚语有云，‘天上鲤鱼斑，明日晒谷不用翻。早刮东风不雨，涝刮西风不晴。’所以这两日是不会下雨的，你竟然还信口胡说来骗我，看我不打你！”

    他只是挥了挥拳头，吓唬一下唐青。谁知道唐青用手指着他，骂道：“你不觉得你阴阳怪气地和我说话，很累么？有种你就动手，不动手你就是孙子！”

    这已经不是唐青第一次骂人了，想当初他骂过百脚道人，骂过蜈蚣道人，也骂过幽冥教的崔子文。唐青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顶多算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但是他也知道一个道理，嬉笑怒骂是世间的法则当中的特殊形式，禅宗讲当头棒喝，就算是骂你打你，就算是点化你。那就让我来点化你吧！

    “岂有此理！你也太嚣张了！”他放下船篙，抬脚就踢唐青。

    唐青伸出拳头，把他的脚往下一砸，“咚”地一声，他的脚重重地落在了船板上。其实目前来说，大家都是先天境界，讲内力外放，来一个劈空掌才打得痛快，可是唐青之前答应了哑婆婆，给她个面子，不会对这个周帆下手太重，而周帆呢，在船上限制自己的武功发挥，不敢用太多内力，怕把船给劈坏了，他双掌齐出，左右加击，去拍唐青的两个耳朵。

    唐青目力极好，早看出来他这是一招“猫扑蝴蝶。”这船太小，他退也退不了，躲也不好躲，只好以进为守，上半身朝前一倾，然后用脚朝周帆的腹部一踢。周帆见他反应很快也顾不得去拍击了，身子一横，在半空中翻转了起来，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在翻转的过程中，一拳打了出去。

    唐青急忙双臂交叉去挡。却不料周帆第二招又随之而来，落到船上的周帆单手支撑，双脚“啪啪啪”连续朝唐青踢了几脚。

    唐青抵挡不住，被他踢翻了。“噗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周帆站在船头上，看着激荡的着波纹的水面，他得意的笑了。心道这个小子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嘛！可是等了一会也不见他从水里钻出来，他心中一凛，暗叫不好，难道他就这么被淹死了吗？这水流这么湍急，莫非他被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