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继让救人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过年了，白鹿书院也要放寒假了，这个假期有些短，赵飞不能回师傅那里，从杭州到刘清然所在平阳郡有数千里，就是星夜赶路，一来一回也得半个多月，如此一来，放的几天假，全用在路上了。 趁着今天休息，赵飞打算到杭州几家最大的药铺买一些平时师傅炼丹经常用到而又十分稀少的中药，找人捎回去，报答一下师傅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一大早起来，去了好几个药铺，将所买的药收入了两个大包袱之中，往肩上一抗，就朝着一家杭州最大的药铺——中和堂走去。心中琢磨着：再看看这家药铺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中药，如果没有，包中的这些也够师傅用一阵的了。 快到中和堂时，看到药铺的大门旁围了一圈人，走过去一瞧，人群中间停了一架马车，旁边站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多岁，正用不流利的汉语央求着一个郎中，女子是声泪俱下，就差跪下来了。 赵飞将包放在了地上，向周围看热闹的打听：“兄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身旁的这名男子在这已经瞧了半天了，看有人问起，就小声解释：“好像是这对洋人夫妻的女儿病的很严重，正求中和堂的孙郎中医治，孙郎中说他无能无力，让洋人到别处去想办法。” 赵飞看着外国夫妇拉着孙郎中的衣袖，并没有走的意思，就和身边的人说：“孙郎中都说无能为力了，洋人还不抓紧时间换一家，在这耽误什么功夫？” 男子摇摇头说：“刚才听这俩外国人的意思，好像已经看过几家了，都说救不了女孩的病，有人特意指点他们来中和堂看病的，孙郎中在杭州城可算首屈一指的了，被誉为神医，再换除非是太医，可京城离这千里，远水解不了近渴呀。”男子说着，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赵飞心想也是，他经常到这家药铺帮继让买药，所以和这个药铺的掌柜孙郎中也很熟悉，知道如果他说救不了，放眼整个杭州，也没人敢接手了。感觉两人有些可怜，看见身旁的男子叹气，不禁也叹了口气。 他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声叹气，竟惹来了一堆麻烦。 此时正束手无策的孙郎中听到有人叹气，抬头一看，是经常来买药的继让的学生——赵飞。 孙郎一看到赵飞，好像一下遇到了救星一般，一把将赵飞拉倒跟前，跟身旁的两名外国人介绍道：“他的先生——继让，医术精湛，比我要厉害的多，你们可以找他帮忙。” 赵飞没想到自己会被推了出来，刚想骂孙郎中这个混蛋怎能拿别人当挡箭牌。可话还没出口，自己的胳膊已经被外国夫妻俩抱住了，女的更是不由分说的跪到了赵飞跟前，求他一定要帮忙。 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二人，赵飞感觉骑虎难下，不停的骂自己：叫你看热闹，看你下回还长不长记性，孙郎中也是个混蛋，这不是明显坑自己吗？ 本想找个借口推了，可外国男子抓着赵飞死活不放手，一个劲的苦苦哀求。 赵飞看到母亲跪倒自己跟前，动了恻隐之心，先将外国女子扶起，硬着头皮说：“可否让在下看看病人。” 夫妻二人一看终于有人肯搭救，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指着马车，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我女儿就在车上，他身上很烫。” 赵飞点点头，将两个包袱放在马车旁边，跳上马车，掀开车帘，看见一个脸色煞白的女孩，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正不住的发抖。 蹲下来，用手背轻触女孩的额头，guntang无比，再摸手，触手冰凉，左手内侧和外侧出现线状浮脉，很明显是受凉发烧。 赵飞心想，女孩已经烧了一整天了，如果今天仍是高烧不退，明个就得烧出肺炎之类的其他炎症，放在现代打几针就能好，可这是古代，确实很棘手，难怪孙郎中不愿意施救。 检查完，跳下马车，对外国夫妇说：“你女儿的病确实很严重，在下也没有把握，我的先生的确是郎中，但我先声明，咱们只能姑且找他试一下，如果他也无能无力，你们也别怪我们。” 这对外国夫妇现在是疾病乱投医，苦无头绪，有人肯出手搭救，求之不得，遂不住点头同意。 赵飞拎起地上的包袱，和这对夫妇挤上马车，急速朝着白鹿书院驶去。 到了白鹿书院，因为马车不能进去，外国夫妇就用棉被将女儿裹住，父亲将女儿连同棉被一起抱在怀中，跟着赵飞往书院里面跑，刚跑了不出十几步，父亲就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他们的女儿已经病了好几天，而且越来越重，夫妻俩心急如焚，到处找人给女儿看病，彻夜不眠，累的身体有些虚脱，加之爱女心切，心烦意乱，所以父亲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赵飞看父亲此时脸上煞白，额头上不停的冒冷汗，自身都难保，哪还有力气抱女儿，示意由他来抱女儿，男子本不想麻烦赵飞，可自己确实抱不动了，只好很不好意思的将女儿递给赵飞。 赵飞将女孩抱起，外国夫妇捧着赵飞的两个大包袱，一起来到了继让的住处。 正在屋内配药的继让见赵飞怀中抱着一人，身后跟着两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颇感意外。 赵飞将放在了床上，简单的复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继让听后，点了点头，非但没有责怪他多管闲事，还赞他心怀济世救人之心。 赵飞被说的有些羞愧，他哪是如此好心，主要是骑虎难下。不好意思的干笑几声，难得的没有自吹自擂。看着继让坐在床边给女孩诊脉。 经过望闻问切，继让摇了摇头，说：“脉搏脆弱，细若游丝，脉象移位，身体素虚，寒邪入肺，恐怕治愈的希望不大。” 赵飞虽有心里准备，听到继让如是说，顿感一盆冷水由头浇下，不敢相信一个花季般的女孩只是因为感冒就要被夺去生命，感觉太可惜了，心有不甘的问道：“难道真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继让再次仔细诊了下脉，想了想说：“办法倒是有一个，需要内外兼施，但需要几味特殊的中药，而且用量极大，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买齐。” 赵飞一看还有一线希望，问道：“哪几样最难找全？” “羌活、大黄、当归、鹿茸、黄芪、甘草、麻黄川弓等共八副。”继让答道。 赵飞一听是这几味，心中大为宽慰，回身打开自己的包袱，将里面的药材全都拿了出来，指着几付药：“这里除了甘草剩下的都有，只是不知道计量是否足够。” 继让走到近前，挨个看了一遍，迅速拿出纸笔写了一份药方，递给了赵飞，嘱咐道：“你快去快回，按照药方买全。” 赵飞点了下头，接过药方跑了出去。 继让来到院中，将房前支着的砂锅填满水，然后叫外国夫妇一人负责点火烧水，另一人用湿毛巾擦拭女孩的额头、腋窝、腿窝等处给女孩降温。 一切准备就绪，赵飞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将手里的两大包药递给继让，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全都……全都齐了。” 继让将药分成两份，把其中一小份倒入了煎药的砂锅里，嘱咐赵飞熬好后端给他，剩下的全都放入了已经准备好的澡盆里，调好水温，将已经昏迷的女孩抱了进去，让母亲扶住女孩的身体。 之后，取出银针对着女孩的xue位一支一支的刺了进去，按照脉络依次转动银针，不断刺激xue位，此时女孩已经昏迷，尽管身上有几十颗银针在转动，却如沉沉睡去一般，禁闭双眼，没有丝毫的反应。 继让看没有效果，心中也无把握，准备放手一搏，他从怀中取出 六枚三寸毫针，分别刺入女孩的升提xue、急救xue、偏瘫xue、鼻炎xue、明目xue、醒脑xue，等最后一颗针进入xue位，女孩终于有了反应，痛苦的啊了一声，继让趁机将熬好的汤药灌了进去…… 几人忙乎到日落西沉，女孩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赵飞到食堂买了饭菜，四人在继让住处随便吃了点，便匆匆了事。 由于忙碌半天，大家神困体乏，吃过饭，除了女孩的母亲，赵飞、继让、外国男子三人各自找了一角，随便一靠，便沉沉的睡去了。 女孩的母亲在床前守了一夜，坐在女儿身边静静看着，不断重复着给女儿掖被角，试体温，虽然身心俱疲，但爱女心切，毫无睡意，眼睛熬得红红的，看着床上昏睡的女儿，恨不得自己和她对调，只要女儿平安无事，自己承受多大的痛苦都无所谓。 母亲就这么一直默默的坐在床边，陪伴她的只有那不停跳动而又昏暗的煤油灯，以及窗外草丛中的知了声，还有夜空中忽明忽暗的半弦月。 月起月落，当初升的晨曦照在母亲担忧的脸庞，可以看到眼角闪着晶莹的光圈，那是还未风干的泪滴。 太阳光一入屋中，女孩的父亲先醒了过来，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桌角，弄出了轻微的响声，听到声响，继让和赵飞也相继醒来，三人同时来到女孩床前。 继让试了试女孩的体温，又号了脉，轻声道：“只需静养几日，连吃五服药，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众人闻言，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等女孩醒来，把她扶上马车，继让又交代了几句，夫妇二人千恩万谢后，驾着马车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