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租船斗智 一
第二天一早，赵飞、刘逸少、刘安三人就向临清进发，临清总共有三家做瓦片生意的，赵飞他们将三家所有的库存全都包了，瓦片正常是八文钱一片，因为购买量大，最后将价钱讲到了五文钱一个，并让卖家帮着将瓦片免费运到码头，事情谈妥，刘逸少预付了定钱，三人一看事情如此顺利，心里高兴，中午找了一家较大的酒楼美美的吃了一顿，这才不紧不慢的去码头雇船，可到码头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临清是小地方，做水上生意本就不多，还都是小船，由于要运的瓦片数量太多而且又重，所以必须得是带船帆的大船才可以，三人分头打听了半天，只有刘安找到了一条，还得等到十天以后人家才能容出空。 在码头跑了一下午，打听了几条大船，全都是临时靠岸的，船里面都装着货物。 三人忙活了一下午，到天完全黑下来也毫无收获，第二天起了早又来到了码头找船，开始还担心会不会还像昨天一样无功而返，没想到只过了半个时辰，就找到了一条船，这条船长有二十多米，宽有五米，是四根桅杆的大帆船，船体分为两层，上下都可以装货物， 刘逸少站在码头上，远远将船打量了一遍，感觉此船大小合适，上面又空空如也，心中一喜：这条船不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吗。 拉着赵飞带着刘安，快步来到船的近前，顺着渡板登上了去，上了船，三人直奔船头。 只见船边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此人细高个，披着马甲，光着脚丫，裤腿高高挽起，全身裸露的肌肤全都被晒成了黑红色，但不像一般常年在外面跑船的船家那种黝黑黝黑的。 中年男子此时正坐在甲板上咕嘟咕嘟的抽着水烟，看到有人登船，将水烟立在一旁，站起身，有些胆怯的问道：“几位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雇船了。”刘逸少率先开口道。 中年男子一听有人雇船，嘴角不自然的抖了一下，有些浑浊的双眼立刻就闪出了光亮，搓着双手说：“几位原来是贵客啊，恕在下眼拙。”男子好像有些激动，先平静了一下，然后满脸堆笑道，“不知几位是预定呢，还打算现在就用呢？” “我们今天就用，”刘逸少快言快语的答道，“但不知道船家近几天有没有空闲？” “你还别说，几位来的还真巧，”船家眉开眼笑的看着刘逸少等人，兴冲冲的说，“实不相瞒，打开春起我就在这条水路上天天运货，基本上一天也没闲着，今天几位也是来的早，稍晚一点的话，这船就被别人预定走了。” 对船家的话刘逸少是深信不已，因为昨天在码头待了一下午，像他这样的大船确实不好雇。一听空着，生怕对方跑了似的，赶紧问道：“我们打算往杭州运批瓦片，不知你这船能不能拉？” 刘逸少急不可耐的样子，丝毫没逃脱船家精明的双眼，里面精光一闪，船家笑容可掬的答道，“当然可以了，我这船就是专门运货的，不管公子要运长的短的圆的方的重的轻的，只要你能把它装到我的船上，我保证按照你的吩咐万无一失的运到地方。” 刘逸少见如此顺利，暗暗庆幸今天来的早，刚想问问价钱，就被赵飞打断了，“船家，我们能不能先看看你的船。” 赵飞冲着刘逸少使了个眼色，意思先等等。 船家听赵飞想参观一下，十分痛快的应道：“自家的船随便看，您老要是看哪里不满意，我临时改也行。” 说着，引领着赵飞等人在甲板上四处观看，当走到船身正中，船家指着中央的桅杆说：“这艘船的桅杆共四根，用的都是百年冷杉木，专门从京城请的名匠给做的，木料相互嵌接紧密，隼合处你要不是仔细看都瞧不出来。” 介绍完桅杆，来到船尾，掀开了一块夹板，这是通向船舱的入口，船家点燃一盏油灯，带领着赵飞等人顺着木梯走入船舱，一进入船舱，感觉里面湿气很大，借着透进来的日光，以及船家手中的油灯，看到船舱的一侧摆着一张桌子，桌子旁堆着行船用的船桨、帆布，诺大的船舱就这点东西，显得空空如也。 赵飞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再说，里面如此空旷，也没什么好看的。 众人只待了片刻，就重新回到了甲板上，船家领着赵飞他们里里外外的该都看的都看遍了，最后笑呵呵的说：“几位都看到了吧，我的船虽然稍微旧了一点，但绝对结实，船身和甲板都是选用上等的楠木和松柏木拼接而成，这船用个上百年都不成问题，我这底仓也能装东西，比同样的船载重大得多。” 说到这，船家顿了一下，看看众人的表情，试探的问道：“几位意下如何？” 赵飞和刘逸少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开始询价，船家毫不犹豫，开口就是六十两银子一趟。 刘逸少说太贵了，讲了半天，砍到五十两一趟，刘逸少刚刚停下，赵飞又开始讲价，商量着让再便宜点，船家一听还讲，擦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水，苦着脸给赵飞算账：“你看从这到杭州一共是一千一百六十里，您几位又着急，我就不能像往常一样晓行夜住，走走停停。这样我就得多雇帮工，少说也得十个吧，好把他们分成两拨，倒着班的星夜赶路。” 船家说着开始掰着手指头一条条列举：“你看，每个帮工得二两银子吧，这一路吃的用的全都算我的，得十两银子吧，过两道管卡又是五两银子，跑完一趟，船维护还得二十多两吧，这加吧加吧，正好五十两。”船家双手一摊，愁眉苦脸道，“得！我这不分白天黑夜的忙活了好几天，最后一文钱没得着，这位公子还跟我将价钱，你老在讲下去，我白辛苦不说，就得往里搭钱了。” 看着皱眉苦脸的船家，赵飞笑呵呵的说：“瞧你说的，你们吃饭哪用的了这么多银子，再说工钱也给的忒高了点吧。” “这我可没敢说瞎话，”船家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帮工们吃喝拉撒都要在船上，别的还好说，可睡觉就不容易了，船走的时候来回晃动，装满货物后空间又狭小，也就能睡个囫囵觉，这休息不好，我在不给大家做点好吃的，他们哪有力气帮我干活。跟您交个底吧，我这一趟唯一能省下的就是关卡钱，我在这一带经常跑水运，和设卡的官兵都熟悉了，说白了也都喂饱了，所以有时候他们就少要点，其实我最后也就能在这省点。” 船家咽了口吐沫，苦着脸继续道，“你不知道我们跑水运的最辛苦了，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活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你老就行行好，别再和我讲了，再讲我连饭都吃不上了。” 刘逸少看着船家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一软就答应了，船家一看刘逸少好说话，就和他商量：“这位公子，你看我们这是小本买卖，我雇人得先给人工钱，要不一下请不了这么多人，吃的用的，晚上照明用的灯具都得先备好了，省得行船的时候缺了什么东西我得停船靠岸，这就得耽误工夫，你老行行好，卖我这个老脸，看看能不能先给一多半的船钱。” 刘逸少心想他也跑不了，说的又这么诚恳，就让刘安先给他三十两银子，船家接过银子，自然是千恩万谢，接着大家又定好装货的时间及一些细节，一切都谈好了，赵飞他们这才下了船，沿着江边开始往回去。 刘逸少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心情大好，拍了拍赵飞的肩头，显得有些兴奋：“这回终于是万事具备了，等把瓦片全运回去咱们就能大赚一笔了。” 刘逸少是兴趣盎然，可赵飞却意兴阑珊，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刘逸少看他不搭话，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喂！想什么呢，现在万事俱备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赵飞摇摇头担忧道：“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你呀！”刘逸少哈哈一笑，感觉赵飞有些大惊小怪，想的太多了，抬手点指了一下他，“你这人就是多疑，把谁想的都和你一样狡诈。” 赵飞瞪了刘逸少一眼，停下脚步刚想反击，一旁的刘安先道：“我也感觉不对劲。” 刘安可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了，一向谨言慎行，刘逸少一听刘安也这样说，这才重视起来，收起笑容：“管家，你怎么也这么说，难道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具体是哪里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呢我感觉有的地方不对头，”刘安停下脚步，分析道，“你看，这雇船的订金都是预付一到两成，哪有要这么多的，开口就一多半；还有，船家说他每天都没闲着，可刚才我看他饭桌子上可是落了一层灰，一旁的帆布也是皱皱巴巴的，应该很久没用过了。” “他说自己繁忙不就是想在谈价钱的时候好有点底气吗。”刘逸少付之一笑，认为刘安精明过度想的太多了，这抬抬价钱不很正常嘛。刘逸少说完刚想接着往前走，只听赵飞问道：“那同样的船为什么别人都被预定到几天甚至半月之后，大家都排着队用别人的船，唯独没人用这现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