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租船智斗 七 新
王五以为发现了新大陆，一通兴奋，特意抓起几个石头看了看，这是普通的石头，大的小的扁的圆的，什么样的都有，心中暗自猜测会不会是这石头的摆放的有什么讲究，可又一时猜不透，就找来纸和笔，将每一块石头的位置都给记了下来，以防自己动过之后乱了顺序，被瞧端倪。 就这样，他开始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记，船工们看王五不下命令开船，只是拿着笔边走边画，过了能有一袋烟的功夫，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有一个船工终于忍不住，试探的小声问道：“王老板，咱们什么时候开船？” 听到有人问起，王五这才想起还没开船呢，这记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何必急于一时，于是放下手中的纸笔，抬头一看，自己的周围站了一圈人，都是满脸疑惑的望着自己，王五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一挥手，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该干嘛干什么去，马上开船。” 众人立刻如鸟兽散，回到各自岗位，随着王五的一声令下，扬帆起航。当船驶出了一段距离后，王五一看自己没什么事了，立刻拿起笔来接着画。他就这么边画边琢磨，直到第三天突发灵感：以前两次的经验，赵飞的防范措施肯定不会如此简单，种子上肯定有文章，王五思定，先来到船尾，看赵飞乘的小船远远的缀着，自己船上发生的一切，那边根本看不清楚，放下心来，转身又回到了船头，小心翼翼的将一处帆布掀开，仔细一瞧，瓦片上的土里已经稀稀落落的有嫩芽冒出，探手轻轻的拨了拨土，发现一些没冒出土种子也发芽了，另外还有一些种子一点变化都没有，用手指捏了捏，里面松松的。 看着这些种子，王五眼珠转了转，思考了一会，顿时恍然大悟：他这是把普通的种子和煮熟的种子掺在了一起，所以白菜苗才如此稀疏，原来文章在这里，顿时心中大乐：幸亏自己留了一手，煮熟和没煮的种子都准备了。只要如法炮制，这回定让赵飞这小子有苦难言。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接连又掀开了几处帆布的一角，经过细细观察，都是大同小异。 王五看自己所料不错，心中大定：既然我把赵飞的鬼把戏都猜出来了，这回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多拿一点，把前几次的损失一下都补回来。 打定主意，先将偷得瓦片藏起来，然后如法炮制，将普通的种子和煮熟的种子掺在了一起，和在了土里，小心翼翼的撒在了动过的地方，薄厚和原先的一样，再盖上帆布，按照自己的画的图，将所有的石头照着原样摆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大功告成，王五顿时心情大好，特意许诺船工，提前到达杭州的话，大家都有赏钱，船工一听，自然是高兴万分，都是牟足了劲干活，所以八天后的一早就赶到了杭州，比正常的时间足足早了三个时辰。 船一靠岸，王五就主动而又殷勤的把赵飞迎到船上，显得十分的热情，不像前两次那样瞻前顾后的，赵飞检查的时候能搅和就搅和，生怕他看出什么问题。 只见王五是满脸堆笑，自信满满道：“赵老板一路辛苦了，这回你就仔细检查吧，保准和您查封之前一模一样。” 对方一反常态，赵飞心中难免生疑：“哦？这么有把握？” “那是当然了，”王五底气不足，拍着胸脯保证道，“您的货肯定没人动过，您想啊，咱们都合作两次了，也算老主顾了，就算您不说，我也得用心帮您照看着不是。” 看着言之凿凿的王五，赵飞心想：今天太阳打西面出来了，这小子不偷就不错了，还能主动帮我看着。 于是笑了笑，双手一背，点头道：“这我相信，有王老板在，肯定万无一失。” 王五一看赵飞对自己的话信以为真，顿时喜笑颜开：“就是，就是，一回生两回熟吗。” 他本想在奉承两句，可话到一半，就被突的打断，只见赵飞面色一冷，咂着嘴说：“如果真有哪个王八羔子还敢偷我的货，让老子发现了，非得把他的狗爪子剁下来不可。” 此时正满脸笑容的王五表情一下就僵住了，他不知赵飞是不是在说自己，一时没法答话：现在你要是不附和，分明是说自己偷了，可是附和，对方的话又忒损了的点，王五无奈，只好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苦着脸说：“赵老板真会开玩笑。” “是吗？”赵飞身体前倾，双眼紧盯王五。 王五被赵飞看的心里直发毛，虽然自己做的万无一失，但毕竟做贼心虚，感觉赵飞似乎察觉出来了什么，不免心中忐忑，额头上也是冷汗迭出，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赶紧岔开话题：“赵老板还是先验验货吧。” 王五脸上每一处的变化，都没有逃过赵飞的双眼，可他表面故作不知，随意的走到一处堆瓦片的地方看了看，接着又到另一处看了一下，就这样心不在焉的看了一圈。 他倒是十分的随意，可跟在身后仔细端详的王五看到赵飞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掀开帆布看，而是看表面，心中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把每个石头的位置都记了下来，看来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了。其实赵飞摆石头的时候都是随便放的，他现在东瞧瞧心看看，是想表明自己在很多地方都标有记号，他知道以王五的性格，放到嘴边的rou肯定是会偷的，所以故作高深，想让王五心有余悸，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偷自己的货。 赵飞看看石头，又回头看了看王五，摇了摇头，王五看赵飞摇头，心中一惊：难道这石头还有别的记号，我一动过他就能知道。 正想着，只见赵飞已经掀开了帆布的一角，同时摇了摇头，现在赵飞看的这一处正是王五动过的地方，赵飞再次摇头，王五不免心中惴惴不安，猜测是种子撒的疏密和原来的有区别，或者是播种时晚了几天，发出的芽会稍微矮一点，被瞧出了端倪。 王五越想越感觉自己露出的马脚越多，额头上的汗水不禁越渗越多。 这时，正好赵飞回头，一看王五满头是汗，一脸坏笑的问道：“王老板，今天很热吗？” “不热啊。”王五还没意识道自己的窘态。 “那你怎么满头是汗？” “是吗？”王五右手抹了一把额头，这才发觉满头是汗，赶紧用袖口将汗水擦去，解释道：“可能是刚才洗脸没擦干净吧。” 看着对方的窘态，赵飞心想：洗脸，恐怕是紧张的吧。他没有再去理会王五，小心的将所有的帆布全部掀去，以免将瓦片上的土带下来。这回他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就指出来了哪里的瓦片有人动过，而是每到一处都要轻轻的拨拨土，看一下从土中冒出的稀稀落落的嫩芽的根部，将所有的地方都看过之后，这才将腰直起，倒剪双手，冷峻的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王五，赵飞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王五看，王五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本来不想答话，可一直不说话，也交代不过去，只好磕磕巴巴的说：“赵……赵老板，有……有什么不……不对劲吗？” “你说呢？”赵飞拉着长音反问道。 看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赵飞，做贼心虚的王五心中一时七上八下：不会又出了什么差错吧？我做的如此仔细，应该不会有破绽啊！刚才他只是盯着自己看，最后也没说出什么，他现在又盯着自己看，分明是故弄玄虚，我刚才已经仔细看了一遍，这冒出嫩芽的小白菜全都一样，他根本就看不出来那一片是我动过的，我只要一口咬定没偷，他应该拿我没办法。 打定了主意，王五十分肯定道：“这小白菜长得稀疏有致，一模一样，石头也摆的分毫不差，不可能有人动过！” “王老板真是细心呐！”赵飞轻轻的拍了拍王五的肩头，半是嘲讽道，“不但看出了种的是小白菜，还留意了间距，就连石头的位置都了如指掌？” 赵飞的话，一语道破了王五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的计俩，王五看着赵飞明亮的眼神，好似被看穿心事一般，一时手足无措，磕磕巴巴道：“我是为了为了防止他人他人做手脚！” “呵呵，”赵飞冷笑一声，“实话跟你说吧，我在好几处做了标记，我现在说一处最明显的，你去看看你动过的地方冒出的嫩芽的根部和没动过的地方有何分别？” 王五被赵飞的话给镇住了，刚想上前拔出几处看看，转念一想：不对，我这一看。不是不打自招，分明是承认哪处动过了，这赵飞不会是在诈我呢吧？ 赵飞看王五的右脚迈了一步，又收了回来，猜测王五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豁出去了，不拿出真凭实据，他是不会承认的，只好亲自走到一处瓦片前，双手各抓了一把发出芽的小白菜，摊给王五看，王五仔细一瞧，发现赵飞一只手中嫩芽的根是白色的，另一只手中是红色的，一时弄不明白赵老板埋下的种子发出的根怎么突然变成红色的了。 看着王五惊讶的表情，赵飞解释道：“其实很简单，我种的是菠菜的种子，生出的根当然红的了。” 听到解释，王五这才知道奥妙所在，他现在对赵飞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远不是人家的对手，王五一下瘫坐在甲板上，彻底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