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048
吃饭的时候，百里介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件东西，雕花红木的小盒子，花纹繁杂，极其精致，看得出来是件稀罕物。百里介華将其扔给了上官婉，动作随意至极。 “这是什么？” 上官婉偏着头问道，见对方没有答话，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是一个玉葫芦挂坠，玉的颜色水绿水绿的，就像要滴出水一样，颜色漂亮极了，这是顶好的翡翠才能有的光泽，葫芦的样子也十分娇小可爱。 上官婉拿在手里摸了摸，质地细腻，手感冰凉，她拿在眼前仔细瞧了瞧，因为不知道百里介華的意思，上官婉又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 “本王那里东西多得放不下，这不是故意给你寻的。” “啊？”上官婉抬起头看向百里介華，这个挂坠是给她的？但是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会不会显得有些欲盖弥彰呢！上官婉心里暗笑到。 “你知道什么东西嘴硬？” “什么东西？” “鸭子嘴硬！” 正好桌子上有一盘清炒葫芦丝，上官婉夹起一块放进百里介華的盘子里。 百里介華接过菜吃得似乎很是爽口，又自己夹了一些。 桌子上没有大鱼大rou，都是些时令的蔬菜瓜果，但两个人却吃得很舒服，不多会儿，菜就被一扫而空，上官婉极为不雅观的打了隔。 吃完饭，百里介華带着上官婉来到了清河边，河上有一条船，应该是营业的那种游船，百里介華跳上了船，又将上官婉抱了上去 掀开帘子，上官婉看着空无一人的船厢，不应该是有很多游玩的人吗？吃吃喝喝，还有赌钱的公子哥儿就是在这种船上寻花问柳的。 “船被我包了，人多太嘈杂。” 船慢慢的开动了，走进船厢，里面装扮得很是浮华，天朝的清河，一到晚上，热闹非凡。 女子唱着缠绵的曲子，琴声萧声，声浪起伏，还有男男女女之间的打骂欢乐之声，歌舞升平，繁华盛世就是如此景象，有些奢靡，有些颓废，却也真真实实的是快乐的，兴奋的，疯狂的。 此刻，这条船上就上官婉和百里介華二人，略显得有些寂静。 “莫青，朝安静的南边驶去。”百里介華朝外面喊到。 上官婉惊讶，开船的是莫青？她正往外瞧着，想看看莫青在哪里，突然手被百里介華牵起，走到了船头。 百里介華径直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上官婉也坐下，百里介華将鞋子脱了下来，垂着的脚伸一下就能沾到水，不伸就悬在空中，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惬意。 上官婉将衣裙理好，坐在他的旁边，看着脚下划过的水珠，还有船穿行时的风轻轻的拂着发梢，这种感觉确实十分舒适怡然。 “这天下之主肩负了多少希望，多少责任，皇上需要如何才能做好，做一个好皇帝，那应该很难吧！” 百里介華的声音有些悲伤，说话时，眉头皱得很紧。 上官婉看向百里介華，不太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发出这些感慨，此刻，船已经远离了河岸边的喧嚣。 “天下苍生都寄托于国家昌盛，当好皇上应该不简单，王爷为何有如此感想？”上官婉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裙角，偏着头看着百里介華。 “高处不胜寒，那是一个多么寂寥的位置，孤单的守着天下。” 百里介華伸手握住了上官婉的肩，将上官婉揽在怀里，“冷吗？河风有些大。” 上官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身上突然多了一件衣服，披在上官婉身上的是百里介華的外袍。 “从小，我和二哥就很幸运，因为母妃很爱我们，宫里的嫔妃没有孩子的时候就会期盼一个孩子，母凭子贵，有了孩子就会想得到更多，想得更远，所以，大多都会期盼自己的孩子有一日可以登上皇位。但母妃从来不这样想，也不这样期盼，她希望我们能够快乐安定的过完一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生无拘无束就好。” 百里介華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笑的看着怀里的上官婉，上官婉正睁着眼睛认真的听着，这是百里介華第一次和上官婉说心里话。 “原本，我和二哥是要送到皇后那里扶养的，但是皇后当时生的孩子，就是大皇子也才七八岁，皇后无心照顾其他皇子，当时，母妃就斗胆将我们两个留在了身边，条件就是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断了我和二哥当皇上的可能性。 小时候，二哥最听母亲的话，二哥从下喜欢习武，立志当一名侠客或者大将，而我，却偏偏对皇位有了兴趣，很奇怪吧！小时候我比较调皮，母妃越说这样不能做，我偏要去做。” 上官婉回道，“脾气淘，像你。” 百里介華笑了笑，轻轻捏了捏上官婉的鼻尖。 “但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件事情让我记忆深刻，至今都觉得后怕。” “那是一个深冬，我一个人偷偷溜了出去，在结了冰的湖上玩儿，那几天看了卧冰求鲤的典故，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求到鲤鱼，我当时正一件一件的扒自己的衣服。 突然，就看到了宫里的李太医急慌慌的从岸边走过，我平日里有个伤风感冒都是这个李太医看的，我不喜欢喝苦药，但是他开的药比哪个太医开的都苦。 我心想要捉弄捉弄他，小孩子都是想到一出是一出，我随手就揪了一块雪团跟了上去，想寻个时机放到他背颈里。就这样我跟着他进了一个偏苑，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小太监在里面和李太医说着话。 我急忙躲到了一旁，我看着他们活生生的把一个婴儿弄死，小太监捂着婴儿的嘴，小丫鬟望风，李太医还用银针扎，当时婴儿发出几声惨叫，就像夜里的猫叫声。 我吓得跑回了母妃那里，告诉了母妃，那几日，我夜夜做噩梦，梦见一个小婴儿哭喊着……” “后来呢？”上官婉轻轻的开口，安抚的摸了摸百里介華的背。 “后来，母亲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个孩子是一个丫鬟生的，据说是被皇上临幸后怀的孩子，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不过很大可能是皇后。 那次，我深深的理解了母妃说的话，皇上似乎拥有天下，有最大的后宫，美人江山，应该是做富有的人了，但是，生为皇上却不能保全自己的亲生骨rou，不能决定和谁生孩子，不能决定爱谁，身为帝王是天地下最贫困的人。 母妃说过，父王一生没有真正爱过哪个妃子，因为他不敢！ 父王最后也是死于自己的女人，丽妃在父王时那些日子，每日都会送一碗安神汤，看着父王喝下去，那安神汤不是安神的，却是索命的。” 上官婉看着天上的月亮，静静的靠在百里介華的怀里，他说的这些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压抑，上官婉之需要静静的陪着他就好。 人和人的关系就像一个双引号，背靠着背，有些时候，我们话说得越多，双引号的距离就会越远，所以，上官婉知道，她只需要给他一个怀抱就好，她不需要理解对方所有的心思，只要让对方知道，她在这里。 “明日，我注定要登上这个孤单的位置，看尽这天下繁华盛世，花开花落，婉儿，你愿意陪我一程吗？不管有多远或多久，这天下如此冰冷，唯有你，能让我感觉到那份温暖，来自你的温暖。” 百里介華目光灼灼的看着上官婉，眼中那份坚定，上官婉笑了笑，这个男人，她想和他一起看花开花落，享受人生的孤独，体会人生的快乐。 “婉儿，百里介華不能承诺所有，不能承诺这天下男子都能承诺的美好，不会吟诗作词，唯有这千山万河，冬雪夏花，许你一世倾心，婉儿，嫁给我，我没做好的都尽力去做！” 上官婉眼中泛着泪花，“嫁什么嫁，我不早嫁给你了吗？” “不，之前，我娶你并不是因为你，所以，这次我要再迎娶你，因为你，仅仅是因为你，此嫁非彼嫁。” 每个人体会的爱不一样，但上官婉能感受到对方的真情，就像她思恋他一样，简简单单的，遵循内心的感受，那就是最好的。 “好啊，我上官婉有几个特点，不知你受得了不，一，我爱吃，你怕不怕我吃穷你啊，二，我败家，你怕不怕我败啊！三，我不爱做家务，你愿不愿做啊！” “婉儿，你放心，百里介華的家你吃不完，败不光，还有，为夫以后就是你的小厮，任你差遣，可好？” 上官婉笑了，笑得很轻快，“那就寻个良辰吉日娶本小姐回家吧！” 百里介華一把将上官婉拉入怀里，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影着两人相拥的身影…… 回王府时，上官婉在百里介華的背上唱着歌，那是她家乡的歌谣，一般都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唱给情郎听的，上官婉不曾想自己有天也能当着自己的情郎唱起来。 “这是云州的歌谣，我听过。”百里介華微喘着气儿说。 “诶，你知道啊！”上官婉的脸立马红了起来，那歌词里的小心思足够让上官婉害羞的了。 “嗯，不过不知道唱的是什么！” 上官婉顿时松怕一口气，“你怎么还喘上气儿了，我很重吗？这也太弱了吧！你这个小厮不合格啊，不合格！”上官婉故意开着百里介華的玩笑，从清河到王府足足要走一个时辰，不累才怪。 百里介華听了，故意松了松手，“小厮也会变坏的！”还说了句俏皮话，上官婉吓得急忙勾住了百里介華的脖子。 俗话说得好啊，恶魔怎么变都是恶魔，百里介華就是一个十足的霸道王爷，上官婉心想，还是多做心里准备，到时候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