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哭笑不得
“这位就是濮阳公子?”孙俐没见过季与,潜意识里认为在秦冉身边出现的男子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濮阳易,她未曾多思,顺口问道。 几人先是一愣,随后,每个人的表情皆各自精彩。 程赫瞅瞅郑凯,后者眨眨眼努力憋笑,前者则背过身去咧嘴笑开了花,好戏即将登场! 而李晨和6晗的脸上添了几分担忧,大家伙不会不清楚秦冉对于濮阳易的态度,孙俐把披着季与皮囊的宋天瞬认成了濮阳易,两人担心秦冉会不会哪根筋不对,当场火,也不是说秦冉多讨厌濮阳易,可她确实反感同相亲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 至于郑,他猛然倒吸一口气! 他又没眼瞎,他怎么会不知宋御史看上秦冉? 眼前的冷面公子季与明摆着就是宋御史派来的小卧底,目的嘛,自然为踹死那些给这朵奇葩吸引来的蚊虫飞鸟,孙俐如今讲出那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季与不会以为是他教的吧? 哎哟喂,天大的委屈,他可是支持宋御史和秦捕头凑成一对的人呐。 “别胡说,这位可是宋御史身边的季公子。” 郑头皮一阵麻,立马一脸严肃,语气颇重,惊得旁边的郑涵愣住,眼眶子里的泪珠滚来滚去,他爹何时凶过他娘? 本等着看戏的人都傻眼了,好戏可不是指吵架啊,气氛僵硬,几人呼吸一滞,斜着眼偷瞄孙俐。 然而,当事人面上不见尴尬,反盈盈一笑。 “怪不得,这一表人才的公子原来是季与公子,久仰大名。”能从江南至蜀地,孙俐可没别人想象中那般脆弱,她反应快着呢,一瞬间,她已看出并明白自家夫君的反常。“都快来坐下,菜一会儿凉咯。” 一两句话,尴尬就这样化解。 门边,该冷脸的秦冉,她倒没一点在意的样子,她的神经不至于如此敏感,仅仅提起一人她就要像脾气暴躁的人那样掀桌甩门。 至于宋天瞬,依旧是面瘫脸,他看一眼秦冉,见秦冉居然笑着走向大圆桌。 她在想,明明是爱笑的人,却整天挂着一副臭脸,也不知该憋得多难受,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众人见秦冉笑了,暗自称奇,今日太阳难道打西边升起? 秦冉的思维、举动一般都出人意料,大家懒得费脑,干脆坐下,闲来无事,反正坐着也是干坐着,几人的视线又不约而同的扫向郑,他们期待着出了名惧内的县令会有何表示,他刚才可吼了他家娘子。 “来,娘子。”郑见秦冉和宋天瞬都没啥异常,赶紧哄孙俐,怕她心里难受,他家娘子一向是把苦水藏在心里的人,宁愿他委屈也不能让她委屈,郑后悔自己不该怒她,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他只能表现殷勤些,时不时给她添茶倒水。“小心,烫。” 一时,大家忘记今日乃是郑涵的生日,小小寿星公给人冷落,可小家伙一点儿都不在意,因为他已经开吃啦! “秀什么恩爱。”瘪嘴,程赫撇过脸去不看两人如何恩爱,把目光集中到一桌子令人垂涎的美食上去。 江南美食以清爽、秀美著称,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江南人偏好鱼类为主的菜肴,鱼之味美,美于膏汤, 看着一桌子美食,程赫摸了摸腹部吞着口水。 全是耳熟能详的江南美食,糖醋排骨、香油馄钝、太湖莼菜、水晶肴rou、江南三鲜、老灶牛rou、芝麻盐水鸭、生煎包、程氏叫花鸡,以及各类小吃,分量不算多,品类可不少,青叶粑粑、龙井汤圆、酸辣汤… 宋天瞬见一桌子人尽兴吃着,不自觉想起大年三十那晚,回忆过去的日子,仿佛他通常都是落寞的。 “喏。”他微微怔时,秦冉把一碟新鲜的鱼rou切鲙放在他面前。 他知道,她记得他的喜好。 抬头,宋天瞬眸中闪过一道柔光。 ………… 一桌人吃吃闹闹,硬是从晌午吃到了傍晚,晚上,秦冉洗漱后合衣靠在窗边,等着宋天瞬的同时,她琢磨着苍松阁的事。 程赫那边没甚进展,她若要查,有些局限,思量片刻,秦冉决定一会儿问问宋天瞬。 没多久,那人准时翻窗入室,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十分熟练。 “在想我?”一落地,他的手已轻抚过她的面庞,嘴边扬起浅浅的幅度。 “想问你件事。”秦冉假装他刚才没有故意吃她豆腐,续道。 “想问我有没有想你?” 宋天瞬牵住她的手,一拉一扯,他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凑得很近,有些嬉皮笑脸的意味。 啪一声,秦冉打掉宋天瞬的手,起身站在他对面,看着那张近来总出现在脑海里的面容。 今日,宋天瞬未易容成季与的模样——本色出演,一侧酒窝深陷,他笑得不怀好意。 “不怕给人现?”秦冉似乎许久不见他笑,以前觉得别扭的笑容,如今看来有种熟悉感。 “更怕你忘记我的样子,可别随随便便把阿猫阿狗都当成我。” 他的话有几分醋意,想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本意,唇边不禁荡起一层涟漪,他还在意中午被孙俐当做濮阳易的事情。 “少打岔,你知道苍松阁吗?”在他身旁坐下,秦冉转了脖子看着他。 “怎么?”提到苍松阁,宋天瞬不自觉下意识想跳过这个话题,所以他用右手快蹭了下右侧鼻翼。 看出他有所隐瞒,秦冉确定他对苍松阁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所以她也不绕弯子说了关于案子的事,但没提她的真实想法。 “苍松阁主为敛财,可能曾经穷怕了吧。”面上不疑有他,心里早提高了警惕,宋天瞬接着随便说了说,没专门说到灼寒,因不想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若让秦冉得知灼寒的真正含义,他认为她一定会把这个问题的砂锅打破敲碎。 秦冉看出他的态度,见他不感兴趣可能知道的也不会太多太深入,便未再言。 士农工商,商人于古时的确是给人瞧不起的职业。 按照两人的约定,宋天瞬在得闲时教秦冉练功,他打算作个尽职尽责的好夫子,心法至招式——一一指点,但秦冉欣然接受后,接下来展的轨迹似乎有所偏转。 某人白日粘着她,晚上也粘着她! 因此,宋天瞬教秦冉学完一日的内容后,便躺下赖着不走了。 秦冉正要教训这蹬鼻子上脸的家伙,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失去语言,他还是那个宋御史? “别解释。” “你今日同他们一伙儿,欺负我。” “不开心。” 秦冉摊手,作无语状,这明明是一个幼稚的孩童才会说的话。 可秦冉仅一息愣神,某人已阴谋得逞,他单手一挥,烛台的蜡烛随之熄灭,室内变得昏暗,微弱的月光慵懒洒下,慢慢爬上窗棂,而不知何时,美人给人打横抱上塌,她躺在他的怀中身子一下子软不能动弹。 “好吧,原谅你好了。”玩了会儿她小巧圆润的耳珠,那人在她耳边吹入暖风。 低沉的男声,压过屋子里渐起的曼妙呻-吟。 ………… 次日清晨,秦冉给宋天瞬唤醒。 “冉冉。” 宋天瞬靠外侧躺,将自己的下巴搭在她如上玄月的肩窝,右手手臂拥过腰肢,手掌紧贴秦冉小腹,一股暖流淌入丹田,犹如山涧汤池里潺潺而出的泉水,晨曦间,挺适合他替她调理一遍身体。 尽管,得费点神。 不过,那又何妨? 他一向浅眠睡得较少,每日醒来,第一眼见到怀中的她,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划过心尖。 恍惚间,宋天瞬总觉得,这样一辈子就很好,可回念一想,觉得她的存在并不真实,孤独了二十多年,他何德何能能等到她? “嗯?”秦冉睡得正香,给他弄醒,懒得睁眼,只用鼻子嗯了声。 “郑县令来了,似有急事。”差不多在秦家酒肆外,他已听见并辨认出郑的脚步声,而他来秦家酒肆,必定是寻秦冉。 睁眼,秦冉坐起。 “不妙。”胸口忽然有些闷,她担心那日的想法真生了。 秦冉从他身上翻过,下地便要往门边儿去,有人却拉住她的手腕。
“他刚到。”话间,宋天瞬手中已拿着她的衣服,替她换衣。“衣衫不整,你是准备要闹哪样?” “我自己来。”秦冉脸颊微红,接过袍衫转到床边屏风后换衣。 刚换好衣服拉开房门,秦冉只见秦小五打着哈欠正要敲她的门。 “你晓得县令来啦?” “我…”突然想起屋子里藏了个男人,秦冉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往后瞄了一眼,但屋里早没那人的踪影。 “你看什么?”秦小五伸长脖子跟着往里看。 “没有,爹,你再睡会儿。”摇了摇头,秦冉急匆匆去酒肆大堂。 一见郑,秦冉心里咯噔一下。 昨日神采奕奕的芙蓉城县令,今日一瞧,简直判若两人。 满头黑凌乱不已,髻松松垮垮吊在后脑勺,他面容憔悴,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眼睛周围都是黑黢黢一片,衣衫袖口破了好几道口子,不知道的,得以为他遇到匪徒给打劫一通。 而郑一见她,快步走近。 忘记男女有别一事,郑一把握住秦冉的手,开口说了半天,只说出一句话来。 “涵儿不见了。” “坐下说。”秦冉看出他的紧张、焦虑、不安以及自责,任由他握着,她让他坐下。 “何时不见?” “不知具体是何时。”说这话,郑惭愧不已。 “那就从昨日回去后开始说。” “昨日傍晚回县衙后,婆子把涵儿带回去休息,我在致远堂看公文,娘子有些疲乏…泡了个澡就歇息了。”小孩子说睡就能睡,回县衙前,郑涵已经睡着了,而县衙里人又不少,谁能料到一个五岁大孩子说不见就能不见了。“应该快子时,小斯前脚送来宵夜,照顾涵儿的婆子就跑来说找不到他。” “县衙就那么大,上上下下都翻遍了,我带人在芙蓉城寻了整整一夜。”因这事儿不能大事声张,他仅带了几个亲信亲自找人,郑至今还瞒着孙俐。 找不到郑涵,郑不敢回县衙。 “她早晚会知道。”听完,秦冉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县衙。” 也许,县衙里会有些线索。 ………… 芙蓉城县衙,后院。 一路上,郑紧张得握紧拳头,时不时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汗水,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同孙俐解释儿子在自家莫名消失不见,但要让他骗她,谎称儿子去了哪儿玩耍,他实在是做不到。 思了一路,郑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解释。 或许,真的只能像秦冉所说,坦白一切。 然则,郑一踏进院子,便见孙俐立在门边,他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她双眼一闭昏厥过去。 孙俐昨日睡得沉,今日一早起来去瞧儿子,未能走进她的房间,孙俐现郑涵屋里的婆子丫头神色不对,停下一问,孙俐大惊失色。 而她自知不能慌乱,就在后院等郑回来。 无论如何,孙俐没能预料到郑没能带回郑涵,反而带回了秦冉,她一见到郑身后的秦冉,觉得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涵儿果真出事了。 “娘子!”见此,郑着急死了。 当孙俐再次恢复意识,她第一个看见的不是心心念念的郑涵,也不是满脸担忧与自责的郑,更不是一贯面若冰霜的秦冉。 在孙俐床榻前,坐着一个留着雪白山羊胡子的老头。 老头一脸褶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摸了摸她的脉搏,摇头叹气。 “大夫,我娘子究竟如何?”儿子还没找到,娘子要是又病,郑根本无法呼吸。 “老头,有话你赶快说,别吞吞吐吐!”有人守在门外,朝内一吼。 山羊胡子老头是蜀地一带名气不小的大夫,郑要一大清早请到他,唯有拜托同他相熟的程赫,所以,守在门外的男子就是不便进屋的程赫。 “喜脉。”老头往外瞪一眼,捋着胡子道。“夫人不可再情绪波动过大,否则,胎儿难保。” 大夫一言,郑顿时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