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狼狈出逃

    陈阳感到郭子仪的表情有一丝凝重，似乎对那两人有些隐忧。他于是不再说话，继续埋头吃饭。饭后，他们各自洗了个热水澡，并把湿透的衣服都拿去烘干。一切弄停当后，陈阳才迫不及待地倒头就睡。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与其说是床，其实就是一堆砖头架着的一块木板。他们两人各睡一头，陈阳躺在床板上感觉后背硌得难受，而且还时刻担忧着身下这张破床板支撑不了两个人的重量、随时都会垮塌。尽管如此，由于旅途极度的劳累，没多久陈阳就昏昏地睡去了。

    过了不久——至少陈阳是这么觉得——他就被摇醒了。陈阳坐了起来，脑袋昏昏沉沉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勉强睁开眼睛，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郭子仪竟然已经穿着整齐了，他拍了拍陈阳的肩膀。

    “哥哥赶快起身，我们要走了。”

    陈阳嘟囔了一声，摸索着去找自己的衣服。他摇摇晃晃地穿上衣服，这时才注意到外面还是一片漆黑。陈阳心里一阵纳闷，什么情况，天还没亮就要起来赶路啊！这时，郭子仪把陈阳的包裹扔给了他。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子仪居然把一切都收拾好了，这手法利索地让陈阳眼花缭乱。

    “子仪，现在还有点早吧，外面还黑着呢！”

    郭子仪没有回答，而是来到了房内后墙边。墙上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扇直棂窗，窗口不大。郭子仪双手握住窗棂，拍了两下，似乎是在试探着它的结实程度。陈阳刚想说你还想拆人家窗户咋地？话还没说出口，只见子仪猛一发力，“喀嚓”一声就把那窗棂扯了一半下来。

    陈阳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郭子仪头也不回，又伸手把另一半也拽下来了。这木头看来是时间长了，都朽掉了，使劲一掰就被掰碎了。透过这个四四方方的小窗口陈阳看到夜空一片漆黑，仿若一口深深的方井。这时，陈阳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有人在大力地拍打着客栈大门。

    郭子仪回头cao起两人的包裹从窗口甩了出去，“我刚才就听到了马蹄声，人很多，可能是响马，我们得赶紧走。”

    陈阳心里一凉，这是什么年代啊，土匪竟然这么猖獗。他听从郭子仪的话慌忙从窗口爬出去。窗子开得很高，而且窗口很小，人勉强能从这儿爬出去。陈阳攀在墙上，根本使不出力气。这时嘈杂声陡然逼近了，他们破门进来了！陈阳心里极为慌乱，结果身子一软再也爬不动了。郭子仪正趴在门后探听着外面的动静，回头见此情景连忙冲过来用力托起了他。陈阳这才艰难地爬上窗台，没命地将身体从狭窄的窗口钻出来，一头滚落到地上。由于刚下过雨，他又摔在了松软的草地上，并没有摔伤。他站起身打量一下四周，发现这客栈的后面竟然是一大片黑漆漆的灌木丛。

    接着，郭子仪也从窗口跳了下来。“快走，”他急促地低声喊道，两人赶紧捡起地上的包裹一头扎进了漆黑的灌木林。陈阳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些马匪，但一想到他们明晃晃的钢刀，心里的恐慌就蹭蹭的往上冒。他没命的朝林子深处狂奔，生怕那些骑马的土匪发现他们逃走而追上来。脚下不断有带刺的藤蔓把他绊得踉踉跄跄，陈阳毫不在意继续没命地逃着。终于，郭子仪叫住了他。

    “他们没有追上来。”子仪喘着气说着，他还不忘回头看了看。

    陈阳停下后扶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疲惫仿佛在他停下后才得以追赶上来。紧接着就是双腿火辣辣地疼，刚才这一路狂奔地上那些带刺的藤蔓像小锯子一样狠狠地划过他的小腿。陈阳小心地用手摸了一下痛处，顿时一阵灼烧般的疼痛袭来，他痛得直呻吟。虽然看不到，陈阳觉得小腿上肯定已经是鲜血淋淋了。

    喘息了一小会儿，郭子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继续走吧，这里还不安全。”

    说完，他便摸索着在前头领路了。陈阳强忍着双腿的剧痛和疲惫，拖着步子紧跟在他身后。“子仪，”他压低了声音，虽然四周根本没有其他人，“这客栈就在城外，土匪竟这般猖獗，就不怕官军吗？”

    “这是在城外，又是晚上，”子仪在前头头也不回，他不停地向前摸索着前进，并用一把小砍刀把碍事的藤蔓及树苗砍掉。陈阳之前并没有看到这把小砍刀，不知道子仪是不是把它藏在了身上。“官军晚上又不会出城。”

    “那倒是。”陈阳喃喃道，即使是在他老家乡下，派出所的民警也不会大半夜地没事跑出去溜达。不过，要是真有这么嚣张的土匪，肯定早被武警官兵们收拾了。他暗自叹了口气，城市对于现代人来说可能只是便利的生活，对于古代人则意味着人身的安全。

    走了一段时间，郭子仪停住了脚步。陈阳心里一惊，小心翼翼地询问何故。

    “前面是一条河。”

    郭子仪淡淡地说道，又开始摸黑往前走了。果然，没过一会儿，陈阳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不由得感叹子仪耳朵的灵敏。若不是因为他，恐怕此时两人已经命丧旅店了，陈阳暗自想着。水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变成了万马奔腾。终于，他们走出了灌木林，一条奔腾的大河横在了他们面前。

    尽管夜空无月无星，陈阳依稀能看到黑漆漆的河面一望无际。他们走在满是卵石的河滩上，看着河水在面前浩浩荡荡地奔腾着，在黑暗中裹挟着一堆堆不知是什么东西席卷而下。从河面上吹来的风呼啸而来，带着一点点泥土的清香，还有一股河水淡淡的腥味。

    两人沿着河滩边找到了一棵比较茂密的树，相互靠着坐在树下。树的枝叶遮住了大部分风雨，但还是有一些雨水随风飘洒到他们身上。陈阳身上湿透了，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的冷。他非常渴望一堆篝火，一堆燃得旺旺的篝火，烘干他身上的雨水，驱尽体内的寒气。但陈阳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毕竟大半夜地点起一堆火，无疑是等于在本地频道中广播自己的位置，坐等被人寻上门来。两人都不做声，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陈阳想起了落在客栈里的马儿，那可是太平公主的马啊！公主当初明明白白地说只是借给他用，等回京后还要再还给她。这下好了，拿什么去还啊，要不赶明到城里再买一匹？那匹棕色的马儿毛色很纯，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根杂毛。这种宝马儿价格不菲，他这种人估计是买不起，唉！

    陈阳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感到背后子仪的身体颤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惊慌，两个人影一下子从灌木丛中跳到了他面前，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他。两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长刀。陈阳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

    他们就是昨天晚上坐在客栈角落里的那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