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风中追逐
公主的眼睛顿时放出了光芒。“那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 “诺。” 猎狗们被牵过来，卖力地在周围寻觅着鹿的气味。很快，它们便向着前方追寻而去。大牛也重新上马，人马跟在猎狗的后面向前奔去。陈阳悄悄地瞄了一眼公主，看到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美丽的大眼睛里流露着渴望，那种急于释放体内狂野的踊跃。 大队人马横向展开，在稀疏地灌木丛中前行着。一片又一片树丛被甩到了身后，然后渐行渐远。地势起伏不定，时而向下来到沟壑中，时而又爬上了山坡。当他们再一次从坡上下来继续寻迹向前时，陈阳心里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们此时已经深入了这片广袤丘陵的腹地。眼前是一大片茫茫的山野，高矮不齐的山包，纵横交错的沟壑。地面上是厚厚的腐殖层，黝黑的泥土中还残存着去年的枯枝碎叶。这里看起来很多年都没有人们生活过的痕迹，灌木丛生，枝繁叶茂，不知道算不算原始森林。他原以为西苑作为皇家园囿，也许就像一座动物园似的，里面圈养着各种珍稀动物供皇室玩赏。哪里想到竟然这么广阔，这应该算是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了吧！在这片荒野中跋涉了这么久，连鹿的影子都没有看到，陈阳心里有些郁闷。他不想在荒山野岭间继续转悠下去了，想回到河边的营帐里歇着，欣赏着潺潺的流水，品尝着烤野兔，也是非常惬意的呀。 但是，太平公主的神情还是那么坚定，其余的人看上去依旧兴致勃勃。想来他们胸有成竹，对猎取到那头未曾谋面的猎物似乎很有信心。陈阳的马儿似乎也被主人的心情所感染，不知不觉地就慢了下来，渐渐地就被白妞甩在了身后。 “陈阳，你看上去有些丧气呀！”公主不知何时回头瞥了他一眼。尽管他脸上的懈怠与困乏暴露无遗，陈阳还是嗫嚅着否认。 “没有，微臣只是，额，有些疲惫。” 他赶紧踢了一下马腹，马儿会意，快步赶上了前面的白妞，与它并排走在一起。 公主看看他，嘴角挽起了一抹笑意。“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追不到那头畜生啦？” 陈阳微微低下了头。她说得没错，掩饰没有任何意义，说不定还会被嘲弄。“什么都瞒不了殿下您的法眼，”他坦承了，“咱们走了这么远，已经翻了好几个山头了。林子越来越密，微臣担心咱们待会儿返回时会找不到归路。” 公主听后咯咯地笑了，她用手抚摸着白妞光洁的脖颈。马儿感受到了她的爱抚，微微地扭头回应。她笑着对骑在前头的大牛叫道：“大牛，你得赶快了，陈大人都怀疑你是不是只会吹牛皮呀！” 继而，她回过头来看着陈阳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尽管放心，这几个人虽然看上去挺年轻，其实都是有经验的老猎手了。对他们来说，找寻一头鹿根本不在话下。而且他们对西苑熟得很，迷不了路的。” “大人，”这时大牛凑近了一些，在马上向他拱手作辑，“您放心好咧，那头鹿一定就在附近，俺能感觉得到。” 他看到陈阳流露出了似乎不大相信的表情，又恳切地说道：“俺从小就常跟着俺爹打猎。这林子里的畜生，只要留下一坨粪被俺瞧见，俺就能知道它大概长啥样、长多大个、是公是母。咱们找的应该是一头落单的四不像，公的，应该是被鹿群的头儿给赶出来的。” 陈阳尤为惊讶，对他的话半信半疑。通过一滩粪便就能知道猎物的样子、特征，甚是连公母都知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陈阳觉得他的话里很可能有吹牛的成分，不过或许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真的能这么神。既然他都这么拍胸脯说硬气话了，陈阳碍于公主也不再反驳，便继续跟着他们驱马前进。 又走了一段时间，远处一条宽宽的河流映入了眼帘，像一条绿色的玉带。河面如明镜一般，清楚地把河对岸一座苍翠的山崖倒映在了水中。他们走在山岗上，向着河岸是微微倾斜的缓坡。坡上铺了一层青青的地毯，点缀着许多白色的蒲公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淡黄色的小花。在队伍前面领路的猎狗忽然止住了，身体绷得直直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低吼。 “呶，在那儿！”眼睛锐利的大牛指着远处的河边，小声地对公主说道。 陈阳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他们右前方的远处，一个小小的棕色身影在河边几乎一动不动。由于他们离得远，陈阳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凭感觉估摸着那头鹿至少比牛犊大一些。看样子应该是在河边安闲地吃着草，对即将临近的危险似乎没有察觉。 太平公主把缰绳在手上缠了几圈，紧紧地握住，难掩着心中的兴奋。“去吧！”她简短地下了命令，看上去早已是急不可耐了。 大牛把十几个骑手都叫了过来，快速地跟他们交代一番。战术交代完后大家兵分两路迅速开动。其中，八位骑手在山岗上向猎物的左前方驰骋，以封住猎物向左爬上山坡钻进密林的路。公主、陈阳以及大牛和剩下的七个人骑马散开呈扇形向右前方直朝着那头鹿奔去。五条黑背的狼狗冲在最前面，另外有十来个人抱着木栏跟在队伍后面。陈阳骑着马儿在青翠的草地上狂奔着，风在耳边呼啸着，全身的血液此时都已经加速奔腾了起来。他用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肚，缰绳被死死地攥在手心里，生怕被飞奔的马儿甩出去。 棕黄色的鹿儿远远地看到了危险的逼近，又或许是听到的，甚至是通过地面感觉到了马蹄奔腾的震颤。它拔腿就往左前方的坡上狂奔。不过，还未等它奔上山岗，先行出发的那八位骑手已经长啸着向它逼近了。眼看山岗上的马队越来越近，鹿儿只好慌不择路地转头向右，借着下坡加速狂奔而去。那八位骑手并没有跟着它一起冲下坡，而是继续在山岗上驰骋，排成一长列保持在猎物的左边远远跟随。此时公主的队伍也加快了速度，紧紧地咬在鹿的后面，紧追不放。 “驾！”公主大叫一声，策马狂奔。白妞儿在风中飞一般地驰骋着，雪白的长鬃如同波浪一般摇曳着。猎狗们奔跑在阵型的前面一点，它们没有嚎叫，无声无息地冲锋着，杀气腾腾。 由于受到左面和后面两对猎手的钳型夹击，右边又是大河，鹿儿被迫只能沿着河岸没命的向前奔逃。渐渐地，他们离它越来越近，距离缩短到了几十米。陈阳已经能够看到那对分叉的鹿角在风中上下摇动。 这时，陈阳发觉队伍似乎有意放慢了一些，与猎物的距离就保持在了三四十米左右。倒是猎狗们继续一往无前地冲锋，向目标渐渐地逼近。在山岗上的队伍也开始慢慢地望坡下靠拢，呈现出了收网的态势，要把猎物挤压在河滩上。雄鹿也察觉到了，它拼命地朝前奔逃。但是它的体力似乎已临近枯竭，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大牛在公主的左边，朝她大喊了一声：“前面有片林子，不能放它进去。” 果然，远处的河边冒出了一大片树丛。如果鹿儿逃窜进林中，人马就很难再追上它了。 公主也意识到了，她大声地喊叫着，驱马狂奔。其他人也纷纷挥起了鞭子，飞奔而去。此时，猎狗们已经追上了雄鹿，死死地缠在它身后追逐着。雄鹿发现自己左前方已经有人马包抄了过来，忽然止住了脚步，在水边停了下来。猎狗们冲上来撕咬，它勇猛地挥动头上长且巨大的鹿角与它们搏斗。很快，两队人马都已经围了上来，慢慢地收紧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