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下山
“你可还好…” 腓腓慵懒的理了理自己洁白如雪的毛发，抬起头，眼前是一位在熟悉不过的故人。 垂下眼眸，没有理烛龙继续趴在屋檐下晒着和煦的暖阳。 烛龙低下身，坐在了腓腓的身边。 “腓腓，你我许久未见了。” 烛龙靠着房檐下的竹屋墙壁，一袭青衫衣角被风微微掠起。 “足有万年未见了。”腓腓张开眼，却没有看烛龙。 “这几万年间，你去了何处。我竟寻你不到。” 腓腓伸了伸身，一阵白羽飘落，一个容颜姣好的豆蔻少女立在了烛龙面前。 “我爱上了一个人，一个仙人。”一回身，坐在了烛龙身旁。 烛龙笑了笑，看着腓腓倔强的脸。那表情，那神韵竟然和莲离有几分相像。 “你可知道你不该爱上仙人的。他…” “我知道。可是你不也爱上我的公主了吗？”腓腓的一席话竟然让烛龙无言以对。 “我知道，公主为了你才参加的混沌之战。可是..是你没有保护好我家公主。公主死后，我无家可归。直到遇到了清灵，我知道她爱着一个凡人女孩。那女孩死了。我就陪着他让他开心。可是如今六界动荡不安，就连他也死了。”腓腓的眼中噙满了委屈的泪水。回过头看着身侧的烛龙。 腓腓泪眼朦胧里的烛龙低着头没有一句反驳。也许清灵仙人和这世间所有人于他而言并没有关系，可是莲离。却是他心上一道难以愈合的伤。 “腓腓，是我对不起莲离..我对不起你。” 腓腓看着烛龙长叹一口气 “你是烛龙啊，我能耐你何？你睁眼为白昼闭目为黑夜。你掌管日夜交替，我又能耐你何？只不过…” 腓腓伸出纤长白瓷一般的手指指着身后的竹屋 “你知道这个女孩有多重要，最好不要让他出一点事情。不然我们都会死。” 指间垂地，有些失神的看着烛龙 “公主不在了，清灵不在了..我现在有的也不过是她了。” 白羽似棉絮一般飘落，腓腓又恢复了原样。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可是此刻的穹净山，却再也不能平静。 “仙尊，您的弟子，且是入室弟子竟然和玄夜殿的帝夜勾结，请恕我直言。仙尊您，管教无方啊。” 沣崇一言一语都表示着对这件事情的不满意。 “沣崇掌门，你难道没有听见仙尊说的话吗？他的弟子乃是被玄夜殿所掳走的，这一切又怎么能怪那个孩子呢？”寂衡早就看不惯沣崇高高在上的样子了，何况自己蓬莱深受白沐大恩。自然更加偏袒白沐几分。 “哼！掳走？好好地玄夜殿与我们千年未有交集，怎么来了就张口要人分明就是勾结，图谋不轨。” “好了好了，几位掌门。何必口舌之战呢。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安定苍生。据说现在东部出现了一种瘟疫，很是厉害。加上水草干枯，颗粒无收。尸横遍野，妖魔横行。已然快成地狱了。几位掌门，你们是先管管这个呢？还是先吵架啊？”苏羽看似玩世不恭的话却将沣崇和寂衡的注意力成功转移。 “什么？尸横遍野？好好的人间不过一月怎么会变成这样？”寂衡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羽。 “想来。。实在惭愧。我蜀山派出去的五十名弟子亦是无一生还。”然沁长叹一口气，这次面对的恐怕不是那些小妖小怪了。 “千年前大战的时候人间不也是有过一场很大的瘟疫吗？会不会是玄夜殿的帝夜？”沣崇开口道 高高的大殿之上白沐一袭白色长衫落地，单手杵着头思量着什么。半响，开口道 “不会，上次是因为我们和帝夜交战所导致的人间瘟疫。这一次我们并没有对人间造成任何影响” “是蜚。”循声望去，墨兮摇着那把扇子出现在宽阔的大殿门口。身后还跟着钟离老爷和她的小女儿。 “仙尊有礼。”钟离寒和墨兮简单的行了个礼就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一旁的穹净弟子连忙奉上一杯温热的清茶。 “弟子钟离默给仙尊请安。”白沐未语只是点了点头。 钟离默行了个礼，默默的立在了钟离老爷的身旁。 可是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大殿之上的那个男人。那个自己梦寐以求想要站在他身旁的男人。 遇见他就好像进入了一片美丽神秘的花园。那花园里，他的笑容就好像和煦的暖阳，他的关心和温柔就好像满溢的花香。 越是往里多走一步，越是发现他的美好。 于是，沉沦，深陷。难以自拔。 可是钟离默没有想过，这片花园是长在一片沼泽上。 终究，她会被这片沼泽吞噬。 “墨老爷何出此言？蜚？那不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异兽吗？” 沣崇的话，将钟离默的注意力拉回了大殿中央。 “的确消失很久了，但是消失很久并不代表他已经不存在了。蜚，这个怪兽横生枝节，霍乱人间。仙尊，这次的情况和千年以前不同，恐怕需要仙尊亲自下趟山了。”墨兮的话不紧不慢。可是殿上的那位，却似乎另有他想。 “难道说，我们这些掌门也不是这妖兽的对手吗？不过就一妖兽，能厉害几分？” 然沁毕竟刚当上掌门，话语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傲意。 沣崇和寂衡却都只是冷笑一声，对着然沁撇撇嘴。脸上写满了不屑。然沁不解的巡顾四周看着两位掌门不屑的面颊，又看见了愁眉紧锁的苏羽，便将那充满不解的目光投向了苏羽。苏羽似乎也注意到了那快将自己盯穿的目光，抬起头对上了然沁那倔强不解的目光。 “额..这个..不是说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而是这妖兽活过几万年了，几乎和女娲是同时代的。它的力量有多大，我们都不知道。所以，保险起见…仙尊” 苏羽起身，缓缓踱步大殿中央道 “西城派掌门苏羽愿和仙尊一同前往，助仙尊一臂之力。望仙尊恩允。” 白沐抬头看着大殿中央那一袭青色长衫的男子，就算隔了千百里。白沐也能看见苏羽嘴角那抹不拘的笑容。 这家伙，明明就是不想在穹净山看这些老家伙斗来斗去省的闹心，却搞得自己有多深明大义心系苍生一样。 也好，省的这家伙在穹净山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那就有劳苏掌门了。”白沐蜻蜓点水般的儒雅一笑。 “求仙尊带钟离默一同前往。”突然间，钟离默从钟离寒的身后冲出跪在了苏羽的斜后方 “仙尊，钟离默自知能力浅薄，可是黙儿愿意和仙尊，苏掌门一同前往。也算为了苍生尽微薄之力。”钟离默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殿上的白沐，眼中见不到一丝冲动之意。 好像她早就知道这一切一样，也好像她早就做好这样的决定一样。 其实，是的。钟离默早就做好了决定，白沐到哪，她就到哪。 就算生死，她钟离默也愿意伴他左右。 而一旁的钟离寒，一直张着嘴巴喉头上下滑动着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手下的锦缎华服，却被钟离寒给攥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褶皱。 这是他的孩子啊，他唯一的掌上明珠。 天下哪一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健康快乐？ 本以为钟离默上了穹净山安稳过几年，觉得无趣了也就归家了。怎么想到如今她竟然请求跟仙尊一同去做这生死难料的事情。 仙尊和苏羽再不济都有千年功力，可是自己的女儿。刚上穹净还未到一月，怎能自保？ 钟离默看出白沐略带犹豫的神情，立刻拔出剑刃直抵脖颈，由于出剑太快，娇嫩细滑的肌肤被利刃抵出了丝丝血痕。吓的钟离寒瞬间站起。 “仙尊，若是不能拯救苍生默儿为何要上这穹净山？若是他日天下大乱，仙尊不在..那么默儿也必定难逃一死。既然如此，钟离默不如自刎殿上。恳请仙尊恩准钟离默与您与苏掌门同生共死。” 钟离默说的慷慨激昂，大义凛然。可是钟离寒看的却是湿透了衣襟。这个女儿，老是做出一些让他爹出奇意外的事情。 白沐听完钟离默的话不禁还是对这个姑娘的气魄有些感慨的。这样心系天下安危的情怀，就连多少男儿也自叹不如。 转眼又看了看钟离老爷的反应开口道 “你的一番话很有道理，可是默儿你毕竟年幼，虽然你已经入了穹净山，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要经得你父亲的同意的。” 话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钟离寒的身上，钟离毕竟是一大修仙世家不能让各派小瞧。此情此景，除了点头，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钟离默缓缓走到女儿身边，含泪将女儿扶起道 “默儿，你此次下山要多加小心。万不得已，可将父亲给你的宝物拿来防身。” 话音刚落钟离寒又转身抱拳，向着白沐深鞠一躬 “仙尊，默儿年幼，功力尚浅还望仙尊多加垂怜照拂。” 这些话，每一个字。钟离寒都是发自肺腑。每说一个字都好像剜心挖rou一般疼痛。 “钟离老爷您请放心，我与苏掌门定会好好照顾钟离默的。” 决议过后，白沐决定事不宜迟，明日就下山。 离开大殿，几位掌门都各自回到了各自房间。 钟离默。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来不及顾及脖颈上的血痕就开始打包起行囊。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钟离默知道，应该是今天的行为吓到了父亲。父亲担心就过来探望。 开了门，映出的是父亲担忧的面庞。 “默儿，你怎么会如此冲动做出这样的决定。” “父亲…”钟离默将门关上扶父亲在茶座旁坐下。 “父亲，我虽然功力尚浅。可是你相信我，我绝对会平安归来的，仙尊….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的。” 提到白沐的时候，钟离默的脸颊不禁微红。 钟离寒似乎也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道 “默儿，你实话跟为父讲，你是不是喜欢仙尊。” 钟离默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微微颔首。看到女儿承认了，钟离寒气的一拍大腿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啊？他是穹净山的新任掌门，掌管五大门派和两大修仙世家的。你知不知道？将来，他是要入九重天的，人家是上仙。岂能为你断了这成仙之路。” “我知道啊，可是他不还没有成为上仙呢吗？再说了自打五派成立以来也不过就只有白沐的师傅才上了九重天。其他的，我也没听说啊。”钟离默明显表现出了自己的不在意，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一样。 “我告诉你，人分三六九等，仙也一样。你最好看清楚这一点不要妄做他想。我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还有，我给你的莲盒呢？”钟离寒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多了几份严厉，可是钟离默心心念念全是白沐哪里听得进去？ “哦..在这呢。”运功将那个小小的莲盒从雷鼎中取出交到了钟离寒的手中。 钟离寒小心翼翼的接过左手托住莲盒，右手食指中指运功。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盒子里的东西终于露出了面目。 是一把青铜金边的斧子。 这把斧头正是刑天所用的干。 “默儿，记住，这是干。墨家保留着戚，这一对上古神器，是我们世交的证据也是守卫天下的责任。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将莲盒打开取出神器，定可击败妖兽。” 钟离默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斧头道 “爹，这神器你就这么交给我啦。” 钟离寒笑着摸了摸钟离默的头。“有什么比我宝贝闺女更重要啊。” 而另一个房间里。墨老爷也在盘算着他的想法。 “父亲大人…” 末流进门先是对墨老爷行了个礼才坐下。 “不知父亲今夜为何召我前来。” 墨兮双手一合，掌中的铁扇就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流儿，这次下山。你跟这仙尊一同前往”说话间，就将一个莲盒交到了末流的手中。 “这里面是戚，上古神器之一。你要切记如果钟离墨用了干，你一定要将戚于她同用，这样才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威力。” 末流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锦盒放入雷鼎之中。 “还有一件事，如果山下遇到了仙尊的入室弟子。找个机会，杀了她。” 末流本来平静的双眸却在一瞬间像是收到什么巨大惊吓一样，瞪得溜圆。 “父亲…我不明白..念水是个好孩子。待人和善有很单纯善良..为什么要杀她？” 墨兮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 “我没说这个孩子不好，可是如果可以还是杀了她才能保住天下。流儿，你要记住。若是这孩子现在不死，他日，这个六界就都是她的。” 末流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可是父亲为人善良救人无数，一只猫狗都没有伤害过，更别说这杀人的事情了。 想来，父亲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流儿，这天下能否保住，就看你能否成功了。” 即使不解，即使不舍，可是父亲的命令就是天。 保卫这六界，就是自己的责任。 从小到大自己从未让父亲失望过，只是这一次。不光是杀人，还是自己的师妹。末流的心里竟然也有些混乱。 “父亲放心，末流会尽力完成。” 两大世家没闲着，白沐和苏羽却是在庭院中赏月品茶悠然自得。 和其他人的辗转难眠来个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你说这中秋节都过去一个月了，你怎么还留着月饼啊。你就不怕干的咯掉你的牙？” 苏羽拿起白玉盘子里的一块月饼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月饼，是念水最爱吃的。中秋节的那天也不知她有没有吃，就留着吧。外一她没有吃，这个就给她吃吧”话间，白沐虽然自在品茶。目光也未曾看过一眼。 可是，白沐好像不在意的样子却让苏羽笑了起来。 “哎呦喂，我的仙尊大人。堂堂穹净山还差几个糕点不成？再说了她回来了你让末流现做给她吃多好。你就不怕这个咯坏了那丫头的牙？”一边摇着头，一边将干裂的月饼放回到盘子中。 白沐放下茶杯看着苏羽道 “就是不知道，她还回不回得来…” 本来安逸悠闲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听到白沐的话，苏羽心中也是一惊。 那日，鲜红的血液溅在自己脸上的温热感苏羽仍然能够清晰感觉到。那丫头，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放心吧，帝夜不是说过他会帮念水找回rou身吗？那丫头肯定不会有事的。” 拍了拍白沐的肩膀，好像也在给自己鼓气。 肯定不会有事的…对吧？丫头… 我可是将我最心爱的白玉都给了你啊。 所以，你一定要亲手将它还给我啊。 长叹一口气，安静的听着云雅阁的风声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