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 群星下凡(一更)
曹哥也并未让他们继续向前,巨兽并不是随便谁能靠近的,如果没有公事而被打扰,这巨兽会吃人,谁的情面也不讲。 曹哥领着一串阿飘上前,深深一揖,走近巨兽耳朵说了句什么。 然后那巨兽便缓缓的睁开一条眼缝儿,府君府姬嘭嘭嘭往后退了三步,虽然没被正眼瞧一眼。 巨兽似看不见他们,往曹哥身后瞄了眼,就张开了嘴,黑洞洞的,一条鲜红大舌头吐出来,曹哥牵过一只阿飘放上去,舌头一卷,阿飘便进了肚,舌头再展开。 府君咬了咬牙,趁着自己离着夜溪近,硬顶头皮不动声色往前挪了挪,手心一动,一串金色的小珠子呲溜钻到夜溪魂体内。 府姬咬着唇里肉,不敢动,见前头巨兽和曹哥都无异常才慢慢放下心来。 等轮着夜溪,两夫妻那颗心又提了起来,因为曹哥才把夜溪牵过去,巨兽忽然把舌头收了回去,并眼缝又睁开了些,低下来,看她。 看了半天,迷茫,这是个什么品种?以前没见过,也没吃过,什么味儿的? 就在两口子心都要跳出来的时候,巨兽甩了甩脑袋,舌头一卷,把人卷进了肚子。 或许又是哪家和哪家捣鼓出来的小孩子。 是小孩子,夜溪的年纪在巨兽看来,跟裹在襁褓里的那种也差不多了。 然后巨兽蹭了蹭脑袋,眼睛合上,又睡了。 曹哥慢慢下来,带夫妻俩往回走。 走出去了,把两人送到他们自己家地府,府君才长透一口气。 “曹大人,那位大人——” 曹哥伸手拦了下,才小声说道:“那位专门负责此类事件的,一般的神族下界还劳动不了他,除非地府认为其中有大危险。真发生什么,以那位之能,自己就可以把人抓回来。轻轻松松。” 这样啊,那那位大人很厉害了,厉害到名讳都不告诉他们。 曹哥走了。 府君坐在椅子里,一手架在桌子上,久久的沉默。 府姬坐在另一边也不说话,半天,见男人还是那个石像似的样子,隔着桌子拍拍他手臂。 “担心也没用,早晚会被发现。” 府君抬手揉了揉额头:“可我没想到她会特殊到动用生魂链,且那么多条,你不觉得那些人对她的态度——有些诡异?” 府姬道:“谁能想到,但似乎并无恶意。” 府君摇头:“好意恶意谁能说得准,早知道...我早该给她仔细查一查。” 府姬便道:“你怎么查?你有那个本事?你看透过她?” 府君:...夫人你总是这样看低我好吗?当然,咳咳,我的确没那个本事。 你说夜溪也是,自己什么德性自己不清楚吗?胆子大得本魂进来,还敢让陌生人随便动手。脑子没带进来? 府姬:“你别小看她,她眼利着呢,她必然有把握才敢这样。” “再说,你不是把你的功德给了她?” 府君立时一阵心疼:“希望她别用到,原模样的给我还回来。” 府姬便笑,目露狡黠:“你给的时候她可不知道,你猜她会不会认账。” “她敢。”府君下意识的翻脸,那可不是一般的功德,而是他一直蕴养着的,一旦动用...想了想,笑叹:“又怎样,她给我的,给地府的,只多不少。” 府姬点点头,起身,理了理袖:“行了,别坐着发呆了,跟我回趟娘家。” 府君有一时懵:“还没排到日子——” 府姬眼一斜,神光流转:“去我弟弟那,我弟弟在哪儿,我娘家就在哪儿。” 咱家地府是娘家吗?是娘家吗? 府君委屈,怎么就不是娘家了,你就在咱家地府出生的呀。 府姬得去跟弟弟们交待一声,万一夜溪在下头做出啥,他们得准备随时支应着。 就在两口子回娘家的时候,凡界好几处地方,呱呱坠地声接连响起。 “恭喜弄璋。” “贺喜弄瓦。” 某处高台,白胡子老头儿仙气飘飘,对着满天的星子掐手指头,忽然,一道流星划过,老头儿白眉毛一抖。又一道,又一抖。嗖嗖嗖好几道,老头儿眉毛抖不起来了,颠颠颠跑下台,往重重宫殿的方向跑。 跑到跟前,人声鼎沸。 生了。 东西两宫同时生了,全是儿子。 皇帝哈哈大笑,但对着两边宫人报来的时辰笑不出来了,噎了一口。 “没弄错?” 宫人跪地伏首:“绝无差错。” 皇帝拿着两个生辰傻了眼,一转身,眼一亮。 “国师,快来帮朕看一看。” 老头儿看过去,心道一声果然。 皇帝:“总得有先有后。” 关系到以后的皇位呢。 老头儿:“且让老朽算一算。” 这一算,老头儿头发昏:“哎哟哟,旧疾犯了,头好疼...” 病遁。 皇帝磨牙,老东西,多少次跟朕吹嘘仙法有成咳嗽都难得呢,还旧疾?果然是个老骗子。 对着生辰又犯愁,究竟哪个是长啊。 老头儿比他更愁,宫里只生了俩,可他在天上看到的有五个呢。 嗖—— 挑衅似的又一道过去了。 老头儿往外走的身影顿住了,不行,这么多扫把星,他还是回去看看国运吧。 还得头疼皇帝那一端,指定要自己拿主意的。要是放在平常人家,养着就养着呗,实在不行就往外送一个,可皇宫?关系到下代皇帝呢,关系到黎民社稷呢,留哪个才是对? 真是愁人。 老头儿比皇帝愁,比老头儿更愁的是某个不同时空里的凡界,员外爷看着襁褓里自己新得的第十位闺女,心中一片的完了完了全完了,偌大的家业全得拱手让人了。 算命的说,他命里十子,他那个乐啊,妻妾一口气生了九个,全是女儿,这最后一个了,他一颗心吊着十个月,可好,还是个闺女。 老男人抱着小婴儿坐在大月亮底下哭。 “不是爹不稀罕你,爹的亲骨肉爹能不心疼?但朝廷有规,家产只能留给男丁,招赘随咱姓都不行,连嫁妆都有定数。呜呜呜,爹空有万贯家财却留不给你们啊。爹苦啊,想当年爹受了多少委屈和磋磨啊,临了临了,拿命挣得家业全给仇人的儿孙啊,女啊,爹不甘呐,爹不甘啊——” 不甘啊,不甘啊,不甘啊.... 这一声声撕心裂肺,哭了院里的下人和管家,哭了屋里老少女人们,也哭了小襁褓里的小女婴。 尿了,你倒是换个尿布啊,敢情不是你屁股泡水里是吧? 襁褓被哭泣的老男人抖松开,一只愤怒的脚丫子蹬出来,腾的一脚。 老男人摸着脸,疼,一时忘了哭,心想,别说,老妻这个岁数生的孩子这么有劲儿,出息啊。 可惜不是个带把的。 渐渐的,老男人不这么想了。 满月时,小闺女把说酸话的堂嫂蹬歪了鼻子。 一岁时,小闺女把不安好心的堂侄子踹断了腿。 五岁时,小闺女把要害她落水的婆子按进了池塘。 八岁时,小闺女从疯马马背上跳下来一鞭子把那疯马抽得踏破侄孙肚腹。 十岁时,小闺女拉着他的手爬上山头,看日出。 太阳跳出来那一刻,他家极漂亮极能干的小闺女仰着脸看他。 “爹啊,你哭啥啊,多大点儿屁事啊,你等着,我把皇帝干死重写法规,让你受万代香火。” 老男人终于肯定,他生的不是闺女,他生了个捅天棍子啊。 也挺好,总有一死,怎么就不能为自己家人谋算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