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人阁
“凤女涅槃，需要莲子。司命翻查各种资料，推算良久才算得红莲这唯一株灵药。九天业火的威力与九尾妖火不遑多让，其他的天地灵药都是治标不治本罢了。不过到底是上古一脉相承，我们也不愿见红莲身死道消。无始尊上去取不尽草，就是希望能保住她一命。现在凤女危在旦夕，不能再拖了。本来有12颗莲子，我们可以留她一颗。可是现在，只剩7颗莲子了。7颗一颗都不能少，少了一颗凤女都可能会有性命之忧。”看在对方是自己曾经的夫子的份上，天启尊上详细解释了一下。 “好好好，”上卯星君一连说了三个好，“无始，这样听来，你也是知情的？” 无始尊上回道：“瞒了夫子，是我的错。” “都是我教出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上卯星君说道，无始尊上静默不语。 然则即使是无始以防万一布的一个局，上卯星君也决定用仅用的能力护住红莲的一丝命脉。 “自你们修行以来，我便是你们的夫子，教你们天地法则，授你们礼义廉耻。可是千百年来，我只收了这么个徒弟。留一颗莲子，不尽草也给红莲。6颗莲子给凤女，这一半的修为都给了凤女，也够了吧。今后的事各安天命吧。” 听完这话，天启尊上没有回应，凤女也没有回应，而北冥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双方陷入了沉静。 “若是这样，也要问问我羽族大军同意不同意。”一直不说话，存在感极低的苍擎突然出声。她轻啸一声，不一会儿，百名羽族亲兵破空而来，羽族亲兵手持利剑，训练有素，将在场众人围了起来。 凤女轻笑道：“苍擎，私召亲兵，这可是重罪。” 这百名亲兵是苍擎的亲信，只归苍擎管辖。昨晚苍擎就将亲兵调到了亢宿外等候，凤女也是知情的，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苍擎跪下，说道：“所有后果属下一力承担。但是，谁敢动主上，先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凤女淡淡地回道：“没有下次。” 而在看到羽族亲兵一出现的时候，上卯星君偷偷掐了个决。 周围不过百人，这倒是不足为惧。但是一旦动武，便意味着和羽族动武。无始尊上却是没有退，他右手轻握，七星龙渊剑出。一颗莲子而已，于凤女来说，不过是恢复缓慢。今后再需要什么灵丹仙草，他再去寻就是了。但对她来说，一颗莲子都没有，可就是灰飞烟灭了。 天启尊上看到祭出七星龙渊剑的弟弟，大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这是与羽族作对！马上把剑收起来。” 乾坤尺虚空显出，北冥握住了乾坤尺，指着无始尊上，说道：“龙宣，我先和你一战。” 整个气势一触即发，若是动了，天界将有一场大战。 “战什么战，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打打杀杀的。还有，这这这这这，这私召军队是干什么？谋逆么？” 看到来者，羽族亲兵下跪，整齐划一，干净利索。众仙大惊，也都跪下了。 来者正是天帝。羽族军队一出，天帝绝对不会再坐视不理。 凤女的神情淡然。 “起。”天帝雄浑的声音响起，众人起身。他对天启尊上说，“龙瑾，解释一下。” 听完龙瑾的解释，天帝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说道：“多大点事，凤女不是想要莲子么。给她就是了，还有那个无尽草，一并给了。” 无始尊上闻言跪了下去，却是不说一个字。 天帝不怒反笑，说道：“你执拗个什么劲，那株红莲早就魂飞魄散了。现在留在这的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心思全部放在了与天启他们身上，无始尊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红莲。他用法术探查了红莲，果然没有半点生机，也没有半点灵魂的波动。 确实是魂飞魄散。 白芷望着上卯星君，却是问不出一个字。上卯星君点了点头，白芷的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了。 天帝抬手，7颗莲子飞向他的手中。红莲真身消散，人形显现。上卯星君像是准备好了一样，连忙拿出一颗定颜珠，给红莲服了下，保住她身形不灭。 无始尊上将目光放在了红莲身上，从面容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情绪。红莲的双丸髻被压得很凌乱，他又掐了个决，柔顺的发丝便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红莲双目紧闭，若不是嘴唇发白、脸色发青，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宽大的黑色衣袖在空中一挥，无始尊上将不尽草扔给了凤女，说道， “你的。” 不尽草落入了凤女的手中，素手一握，光影震荡，不尽草被她收了，问道， “如果她没有魂飞魄散，你会把不尽草给我吗？” 在你心里，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无始尊上面容是一贯的清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蹲下身子，用目光细细描绘了红莲的模样，接着将红莲拦腰抱起。她的脑袋靠在他胸膛前，手僵硬地垂落在身侧。身体有些硬，略凉，连着无始尊上的手臂都变得冷了些。他横抱着红莲，向尾宿飞去。 凤女看着越来越远的墨色身影，面色凄凄。 天帝语气带了责怪：“真是不懂规矩。”仔细一听却又有些听不出的宠溺。天帝又转向仍留在这的众仙，说道， “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私召亲兵的事我就不计较了。凤女你安心养病吧。龙瑾，跟我走。” 众人跪下，恭送天帝和天启尊上。 尾宿内，一个密室里，红莲被放在一个水晶棺里，水晶棺也可保容颜不灭。 无始尊上在书阁中查找书籍。 “禀尊上，上卯星君求见。”一个侍从在门口禀告。 “请。”无始尊上说道。 不一会儿，上卯星君就到了。 无始尊上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眨眼间便将书从头翻到了尾。没有见到有用的信息，他又将书放了回去。 若是略去他眉目间的焦灼和疲惫，这副场景在上卯星君眼里，便是他动作行云流水，翻过一本又一本的书。犹如在庭院里悠闲信步，态度优雅从容。 上卯星君忍不住问出了口：“红莲已经死了，作为她的师父，我替她问一句，你知道她喜欢你么？” “啪。”书本被重重地合上，无始尊上将书本放回了书架。流畅的动作被打断，就像奔腾的小溪流遇到了礁石，断在了那，激荡起层层水花。 无始尊上眉宇间的疲惫消散了一些，染上了一丝温暖，说道：“从她眼里，我大概能看出来。” 她表现得那么明显，正常的仙都能看出来，只有她才傻乎乎地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上卯星君欣慰地笑了笑，捋了捋胡须，问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呢？” 你呢？你带她上天界，尽力护她，你对她是否有那么些不同？ 无始尊上回道：“夫子，抱歉。有些话，我只想对她说。” 上卯星君叹息道：“可惜她已经魂飞魄散了，你们的缘分真的很差啊。” 无始尊上默然。 上卯星君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说道：“我要离开天界了，来跟你说一声。” 从天界建立之初上卯星君便在天界，现在却说要离开，想来是真的心灰意冷了。时间有一瞬间凝滞，无始尊上开口问道， “夫子，你是不是很失望。” 上卯星君回道：“对你们的失望倒是有点，天家向来无情，即使受你娘亲所托。从小对你们谆谆教育，也是改不了的本性。唉……这些陈年旧事，我要离开就不便参合了。” 无始尊上回道：“无论如何，有我在天界一日，随时欢迎夫子回来。” 上卯星君微一颔首便离开了天界，而无始尊上则是从书架上又取了一本书，继续翻查。 天界史书记载，上古八千八百年八月八日，凤女涅槃，其鸣哀绝。凤火弥天，焚尽亢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