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火烧战船借大风
温州港进出有四五道水湾，每处都有几条大船看守，可以说，想混进几百条战舰的驻地，基本是不可能的！ 此时，最中间高大的四层楼船之上，迎着东风烈烈飞舞着两面大旗：“孙”“吴越”。夜色中，只有这条战船上还有灯亮着。 如今没有战事，所有船员、水手、水军士兵都呆在岸上的军营之中。前几日到来两支大商队，带来了北方的特产，让温州城内的歌伎、艺娘涌来，连带着水军的生活也变得“艳丽”起来。 吴越国本就生活富裕，民风淳朴，军事管理上一向宽松。海上生活本就枯燥，对士兵的约束比步军更松散许多——无事都可请假去岸上玩，更何况现在没有战事！ 站在楼船第三层，隔着半开的窗户看着远方黑乎乎的海面，吴越国静海军节度使孙承佑一声轻轻的长叹：“这么黑的天，如果没人领着，他们非得撞楼船上不可！” 身侧的洛天微微弯腰表示恭敬，轻笑道：“可不是吗？我把您的办法一提，他们脸都吓白了！不过这些商人是南州和南洋林家的船队，咱们这么做……将来……” 孙承佑摇头：“我也不想啊！可是圣旨已经到了，要求我们最晚一周内要增援福州。大风大浪的，无粮无钱，让将士们如何披风沐雨冒险起航？如果三年前中吴舰队不惨败，吴越国何至如此窘迫？说起来也是钱氏无能，才累及三军将士吃苦挨累！” 他一面抱怨着，一面转头看了一眼洛天：“南洋林家人真的害怕啦？胆子太小，也没什么大用处！” “不，南洋林家的那个林仁逋十分不情愿，那个小少爷还抬出了自己在流求、南洋极强的海上势力威胁我！幸好我把大人的强硬表达得淋漓尽致，他们才屈服！” 孙承佑脸色一青：“他们林家真以为海匪成了气候？在整个大海上，我们静海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惹急了，我带人端了他们林家流求造船厂！民不与官斗，林家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那是！所以林仁逋还是识实务的！他看拗不过大人，所以提出想当一个大点的官！我想也是，反正已经洗白上岸，当然要在吴越国谋个立身之地！咱们不如趁热打铁收为心腹……” 孙承佑脸色微红：“他们的货物都有什么值钱的？那点东西，去打点杭州府那些大胃口的老大人，剩不了多少的！” “林家愿意把此次北方来的货都献给大人。其中最好的一半今天晚上送过来，说是给咱们俩……” “洛天，你放心！我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跟着我干的，不会吃亏！你先挑，剩下的归我！还有，那剩下的一半货中，先给刘厢指挥使和楼船长官挑挑，剩下的再分给弟兄们！对了，南州商船哪儿，干脆都灭了，给泉州留从效一点教训，省得他们天天以为自己实力强大，不可或缺呢！” “明白！等林家船队过来后，咱们就把南州商队赶出海去，然后派人跟着……”说到这儿，洛天的脸上竟然有一种阴森之感。显然，这种利用水军当盗匪的事情早不是第一次干了！ 就在这时，远方似乎水浪声音有变幻，压迫着大浪拍击着楼船更甚。 孙承佑注视远方，轻声道：“那个赵小六可靠吗？别骗开关口带着林家船队跑了？” “不会的！咱们跟着一百多好手呢！我已经吩咐刘都头，如果赵小六敢骗咱们，第一个砍了他！我想赵家也不敢在如此大风浪中玩花样！” 说话间，前方一条小船靠近，一个营指挥使跳了上来：“孙将军，赵指挥使带着四十多条中小商船要靠近内港，说是大人您同意的……” 洛天点头：“是的，放他们过来吧！” “大人，这四十条船中，都用黑幔遮着，只有十多条吃水很深，剩下的都很浅……这不像是正常商船！”这名营指挥使是海上的老海盗，一眼就看出船队有问题！ 洛天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孙承佑，喝斥着：“让你放进来就放进来，哪儿那么多说法？对了，你亲自带队，别撞坏了船！” 那人脸上马上有了尊敬之意，敬个军礼跳下楼船：他又不傻，一下子就明白这船上恐怕是孝敬给孙将军的东西，所以才在半夜送来！ 他立即回去，不久，远方有半点灯光亮起——那是水军营门的哨卡之灯。 洛天正要兴奋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却见孙承佑脸色忽然一紧：“洛天，你说林家不会耍花样吧？为什么我的心跳如此快？” “大人是激动的吧……”说到这儿，他忽然感觉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洛天抬头看着远处已经显出一片浓黑之色的海面，那里正有四十多条大小船只横着推了过来。 “不对！孙将军，这个船形不对……” 说到这时，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虽然是文人，但他在海上也算是逛了几年时间的老水军了，岂能不明白，这种一字形船阵是接敌之阵！ 林家是老海匪，绝不可能犯下如此简单的错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方要杀过来！ 孙承佑的脸色青如紫靛：“我闻到了焰硝的味道……” 一团火花忽然在瞳孔中放大，随之数十条战船上火光冲天，借着东风，如快箭一般，将上千米的距离瞬间化成了一片通红。 “快击鼓！快散船！快……”整个楼船之上，还有二百多人，大家立即行动，有提推杆的，有拿刀枪的，有击鼓叫人的，也有直接跳进水中，向岸上军营游去的！ 混乱中，两名高大武者提起孙承佑急跳上一条小船，拼命向上岸逃命。 洛天是一个文人，哪儿会有这些武人跑得快，急得他大喊：“带上我……” 可是，回答他的是一声暴喝：“吴越国小儿，胆敢欺负我们林家，真是活腻了！今天就让我‘林天一’，灭了你们这些杂碎！” 一声箭鸣，洛天仰面飞起，被长箭钉在了船舱之上！ 一声战马嘶鸣，一条大汉猛然一跃，竟然跳到了楼船的二楼甲板之上。他身后一匹黑色战马也跳了过来。看着他翻身上马，手中两条重锏炸开乌云，眼睛还没有合上的洛天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静海军完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