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天衣无缝

    第一道天雷乃一朵小劫云所发出，第二道天雷则由两朵小劫云联合发出，威力上，第二道比第一道大了两倍不止，如此类推，那么第三道天雷很有可能由三朵小劫云同时发出，威力估计是第一道的七八倍。天翼魔自诩躯体比金刚还硬上三分，但它也不敢撄试第三道天雷，而是提议用移花接木的手法来对付。

    白光一闪，耀眼万丈，黑沉沉的天幕便被撕破，第三道天劫之雷在两大神使紧张而兴奋的期盼中终于降下。果不其然，这第三道天雷乃是由三朵小劫云同时劈下的三道闪电汇聚而成，粗如石柱。

    所谓移花接木的手法，便是指不让雷电流经身体，而把雷电转移到其他事物上，选择什么样的转嫁目标呢？当然不能再转嫁给俺老爹或天翼魔，而大地则是最好的承受体。

    只见两大神使离开了天翼魔的脊背，悬浮于半空中，混元天衣功运转不息，淡蓝色的能量钵转换成一个透明的水泡，将两人完全包裹覆盖住。劫雷是躲不开的，唯有硬抗，所以他们就那么停止在半空中，静待天雷轰顶。

    噗的一声，犹如巨型长矛的雷电瞬息之间便击上了水泡，却没有将其轰碎，不过冲撞之力十分逆天，不下万均，包裹着两大神使的水泡瞬间化作一颗火流星，极速坠落。轰的一声，尘土飞扬，硝烟滚滚，南佛山的最高峰——雾崖，忽然被炸出一个十来丈宽的深坑。天翼魔驮着俺老爹低空盘旋于大坑的上方，咴咴吼叫。

    嗖！嗖！

    大坑中猛然蹿出两条人影来，灰头土脸，须发皆焦，嘴角残留斑斑血迹，样子十分狼狈。显然，为了对抗第三道天雷，两大神使付出的代价不小。两大神使没有言语，各自从怀中摸出一把灵丹妙药，吃豆子似的一下子全部塞进嘴巴里，口水一咽，囫囵吞下。随后，盘腿坐下，闭目调息。

    四朵小劫云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已然达到rou眼不辨的地步，望上去就好像是主劫云外面套着一只静止的碧血云环。

    ‘吼啊——’龙吟之声贯天彻地，九天回荡，绕梁不绝。四朵小劫云形成的云环蓦然灵动起来，变幻成一条五爪银龙，披着银光万千，带着天怒之威，猛然俯冲而下……

    这便是第四道天雷——雷龙之怒，庞大的毁灭气息充塞天地，比之天雷魔所施展出来的禁咒法术‘邪龙降’更令生灵感到颤觫畏惧。

    站在天翼魔的脊背之上，俺老爹忽然感觉到脚下一阵颤抖，强大存在、永恒不灭的天翼魔竟然也会感觉到畏惧吗？不可思议！俺老爹睁大两眼，眼皮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傲立在雾崖之巅的两大神使，他爱莫能助，心头爬满无尽的担心——不错，那时那刻，俺老爹心中除了担心还是担心，他无法不替渡劫中的两大神使感到担忧，这第四道天雷实在太过令人感到恐怖，九天降下的雷电之龙是那么庞大，人类在它的面前实在显得很渺小，有如米粟沧海之别。蚍蜉撼树？人与天斗，胜算几何？螳臂挡车？两大神使能够颉颃天怒之威吗？情不自禁，俺老爹的心头就爬满了忧虑。

    ‘来吧！’两大神使同时低吼一声，神色凛然，夷然无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祸焉？芸芸众生，多少修炼之士做梦都想着天劫降临己身，却未能如愿；福焉？殊不知十有八九渡劫之人，沦入了万劫不复。是福是祸，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能够触发天劫降临，这便说明两大神使对于天道自然以及人生都有了一些明悟，人生如戏，落幕终有时，生又何欢？死又何惧？生死之事，早就看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问道之心，也已平常。

    两大神使后背相挨，渊停峙立，右臂上擎，手中赫然握着成名兵器。神来笔，通体金黄，光芒闪耀，炽如烈阳，刺眼若盲，无法逼视；亡神刀，幽锋三尺，漆黑如墨，黑光萦绕，冷电流转，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死亡气息。白光如昼，耀眼夺目，劫云变幻的五爪银龙宛如九天降下的一道飞瀑，挟万均势道冲向两大神使。

    轰的一声，千仞高峰——雾崖瞬息之间夷为平地，山摇地动，尘土漫天，罡风尖啸，吹在脸上犹如刀割。那一刻，俺老爹迫切想知道两大神使是否劫后余生？但他双眼一时难以睁开，两耳贯满呜啸的风声，张口欲叫唤，却被灌了满口泥沙，出声不得。良久之后，风声平息，尘埃落定，天地变得十分死寂，静如亘古，乌云四合，黑沉沉，阴森森，中天一抹血红，乃是主劫云，好像老天睁开的一只独眼，晦光流转，仿佛洞悉一切，十分诡异。

    ‘小禾！没事吧？’沉印的声音忽然响起。‘太恐怖了！幸好我们捱了过来。’封禾长叹道。两大神使安然无恙，俺老爹悬着的心也就暂时放了下来。

    半空中，两大神使依然保持着背靠背的姿势，右臂上擎，手中神兵光彩依旧，只是他们的皮肤漆黑如墨，须发皆焦，冒着丝丝青烟，样子相当狼狈，与黑灶神有得媲美。

    ‘轰隆隆——’天空蓦然又响起阵阵沉闷的雷声，连绵不绝，如虎啸，似龙吟。以主劫云为中心，八野的乌云忽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如此诡异而又壮观的天象，俺老爹几曾见识过？他当时就傻眼了，咋舌不已，空气仿佛被抽空掉，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一股诡异的旋涡之力作用到身上，仿佛要将他拧成麻绳，赶紧抱元归一，运功抵抗。

    ‘怪力如此之巨，空间都发生扭曲，老魔也感觉很不爽，沉印和封禾俩小子，成仙或成仁的一刻即将到来，你们千万要挺住啊！’天翼魔叫嚷道。

    ‘天——衣——无——缝——’两大神使异口同声叫道。呜呜锐啸，只见金色的神来笔和黑色亡神刀绕着两大神使飞舞起来，翩翩若蝶舞，灵动通玄，交错如织，形成一团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黑茧，严严实实，泼水不进。嘿嘿，为什么形容为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黑茧，而不是比喻成冒着黑光的金茧呢？其中有讲究！神来笔的气息亦如沉印的性格，乃是张扬外放的；而亡神刀的气息却是内敛吞噬一切。两大神使，一是九阴，一是九阳，一刚一柔，相辅相成，日月印光，神彩万丈。张扬于外，内敛于里，所以俺老爹望过去，就看见一只流溢着金芒的黑茧把两大神使包裹住。

    混元天衣功乃是一门非常玄奥的功法，一共分为四层境界，分别是铁布衫、金钟罩、金刚不灭以及天衣无缝，其中铁布衫和金钟罩也统称为后天境界，后天阶的高手都可以修炼，而金刚不灭、天衣无缝则归类于先天境界，非具有先天阶的功力无法修炼。屈指算来，俺老爹那时修炼这门神功至多不过两年时间而已，纵然他悟性甚高，大半年之前一开始步入先天阶，金刚不灭的门槛便也触摸到，但要想达到天衣无缝的至高境界，要走的道路还长着哩。天衣无缝，据说一旦功成，连神仙的攻击都可以抵挡，却不知道两大神使拼尽全力所施展出来的天衣无缝能否对抗得住五雷仙劫的最后一劫呢？

    喀嚓一声，一道只有筷子般大小的红色闪电从主劫云中直直劈了下来，轰的一声，在两大神使头顶五尺的地方炸裂开来，天地陡然一颤，虚空破碎，一个五尺见方的黑洞蓦然出现，咝的一声，如鲸吸水，包裹着两大神使的‘黑茧’便被吸扯了进去，随即黑洞消失，中天的主劫云倾刻间也是蒸发不见。白光一亮，烈阳出现于中天，刚好就是主劫云的位置。乌云很快散尽，天地一清，人间朗朗，刚才的一切仿佛不曾发生，若非雾崖破碎山体映入眼底，俺老爹就以为梦一场。天翼魔驮着俺老爹盘旋飞舞，徘徊在两大神使消失的位置，桀桀低吼。

    ‘沉右使和封左使竟是这样凭空消失了吗？到底飞升去仙境？抑或沦入了万劫不复……’俺老爹喃喃自语，心中有着不尽的感慨，不知应该高兴，或是忧伤？

    两大神使到底有没有渡劫成功？时至今日，俺老爹仍然无法清楚。就在十年之前，生活安定下来之后，俺老爹便又冒险一次，使用老法子去到大荒异界，想在那里寻找两大神使的踪影，只可是徒劳无功。他询问流光禅师关于五雷仙劫之事，流光禅师也是把握不准，不过流光禅师听完他描述两大神使渡劫时的情形之后，便七分肯定两大神使渡劫成功，至于他们到底飞升去了什么地方？就说不准了。流光禅师说道，浩瀚宇宙着之中存在着无数位面，每一个人飞升之后所去的位面不尽相同，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飞升前往的位面的空间稳定性和束缚力比之原来的要强上太多。

    常人悟道之后，他的能力大增，原来的空间不足以承受他的破坏，于是宇宙法则便降下天劫，强行将他移到更高阶的位面。凡人界位面的生灵一般飞升去上仙阶位面或者其他异界大陆，而当他们继续悟道，突破上仙阶达到神阶实力的时候，上仙阶的位面便也不够他们折腾了，于是宇宙法则再次降下天劫，成功者便进入神界位面，失败者形神俱灭，至于神阶之上是什么级别的强者存在，宇宙之外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便不得而知了……”浩瀚宇宙，无边无际，无奇不有，有谁不想探索一番？南山贼说到这，情不自禁流露出向往的神色，或许他向往精彩刺激的异界风情，又或许他向往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大神通。

    一般而言，先天阶的修士达到渡劫后期之后，五雷仙劫便会降临，失败，或魂飞魄散，或沦为散修，而成功者，并不会立即飞升上仙界，而是进入大乘期，等到体内的先天真元力完全转变为仙元力才会飞升。显然，沉印、封禾两人的渡劫情况有些不一样，莫非他们修炼的功法——日月印光大法比较特殊，因而老天就特殊对待么？

    消失于黑洞之中，这倒有些相象九九神劫的情形，九九神劫的第一难——雷噬，基本和五雷仙劫一样，都是九天降下神雷，只不过数目不相同罢了，雷噬之难共九次天雷，抗过了前八道，第九道天雷便会破开虚空，开启通往神界的通道，在通道之中还会随机遭遇到九种劫难之一，九种劫难分别是：苍天劫、玄天劫、颢天劫、炎天劫、变天劫、幽天劫、朱天劫、阳天劫、均天劫。只有成功经历了劫难的洗礼，方能进入神界，否则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