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煮酒论武

    “唉！江湖险恶，看来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好啦好啦！小柔，我们就不要再跟沉公子开玩笑啦……”另外一人忽然开口说道，十分甜美，婉转如百灵鸟，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们……”沉陌错愕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尽管这声音很甜很迷人，但还不足以勾走沉陌的魂儿，他之所以半天语塞，只因这声音他听起来很耳熟。听了这声音，他才确定眼前这两人是谁，而之前接触那么长一段时间，他竟然瞧不出半点端倪，发现不了她们的破绽，若不是他的眼力出了问题，那便是她们的易容伪装之术过于高明。

    “沉陌，你这混蛋，像木头人一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替我们解开xue道？气煞本姑娘啦，哼哼！”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不再掩饰原本的声音，也浑然不顾有失淑女形象。沉陌一听，立即就断定这一位脾性并不怎么温柔的姑娘必是梦小柔无疑了，同时他心中嘀咕：什么梦小柔，分明就是一只小辣椒，取名叫梦小辣椒应该更恰当一些……

    梦小辣椒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沉陌不敢不照他的吩咐去做，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曲指一弹，射出两缕指风，噗噗两声，隔空替她们解开了xue道——既然已知道了她们的真实身份，男女授受不亲，沉陌自然也就不能对救命恩人做出非礼的事情来，隔空解xue，并非他有意在她们的面前卖弄本领不凡，实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沉陌歉然道：“小嫦和小柔姑娘，你们的易容之术实在太过高明啦，沉某一时眼拙，分辨不出来，刚才出手重了一些，请你们莫怪，见谅见谅！”

    沉陌这一席话，既褒对方，又扬自己，所以梦小柔听了之后，她的气只消了一半而已，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过脸去，不再看沉陌，显然她暗自生闷气去了。

    梦小嫦幽幽道：“家族的长老不允许我们女辈在外面到处乱跑，若是我们不把易容之术练得精通一些，只怕一出门口就被抓回去了哩……”忧伤淡淡，看来生在富贵之家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情。

    沉陌忽然问道：“是了，你们引我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么？”梦小嫦嫣然一笑，道：“呵呵！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啦。我们只是待在府上闷得慌，便偷偷跑出来透透气，打算随便在街上逛一逛，那知凑巧看见公子也在大街上闲逛，一时兴起，我们两人一合计，便想与公子开个玩笑，如此而已……对了，听说后天柳府就开始举行比武招亲大会，公子打算参加么？刚才交手，小佳看得出来，公子的武功十分厉害哩！若是不去参加，未免便宜了别人……”

    沉陌神秘一笑，道：“擂台乃是提升武功的最好场所，大好机会摆在眼前，若是白白浪费，非常可惜，十分不智……”言下之意，这一场比武招亲大会他是不容错过的了，不为美人，但为自我提升。他心中犹疑了一下，终是没有将他和柳随原之间的约定告诉她们，因为说与不说，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

    “嫦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若不早些赶回去，只怕又要被那些老家伙说三道四，唧唧喳喳，耳朵要遭罪了。”梦小柔忽然开口催促道。

    夕阳已落，天际只有一抹红光照西天，时候确实已不早。

    梦小嫦说道：“我们要回去啦，公子你吃过晚饭了么，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回去？”这里风景挺不错，沉陌还想留下来多看一会儿，当下他说道：“呵呵，多谢小嫦姑娘的好意，不过不用了，你们赶紧回去吧，不必替我多想，我自有吃饭的地方。”其实梦府的饭菜很对他的胃口，他也挺想念的，不过他可不想为了一己私欲而陷她们于不利的境地，听她们说过，她们的长辈很介意她们与陌生男子接触，若是自己随她们回去，万一不小心被发现，岂不是害惨了她们？于心何忍？

    “好吧！公子请珍重，我们先回去啦，改天见！”梦小嫦也没有过多与他客套，在梦小柔的拉扯之下，两人循着来路返回……

    梦小嫦和梦小柔两人离开之后，沉陌顿觉百无聊赖，席地躺下，仰望天空，梦回童年，甚是怀念那一段做为一只小猴子在山野林间自在逍遥的美好时光……

    夜色降临，晚风起兮，迎面吹拂，沉陌渐渐酒醒。他又躺了好一会儿，待到月亮升起，他才收拾一下心情，然后取道回柳府。日间，柳随原给他安排了一间客房，有暖榻安身，他自然也就不会傻得选择在野外吹寒风过夜了。

    没过多久，他便回到了柳府，刚跨进大门，不巧撞见鬼手疯丐，邀他去后花园的梅树下煮酒论武。鬼手疯丐何等人物？武学界的泰斗！受他指点一二，绝对胜过他自己埋头苦练十载，沉陌那是喜出望外，断无推却的道理，他欣然应约。

    立冬节气，夜寒如水，梅花扑鼻，酒味更烈。两人投机，谈兴正浓，说古论今，激昂文字，指点江山，意兴飞扬。酒酣耳热，技痒难禁，比斗开来，人影翻飞，纵横来去，十分激烈，好不精彩……

    月亮渐渐西落，两人兀自未觉，切磋正忙。待到四更天的锣声敲响，他们方知夜深，各自散去，回房作息，意犹未尽，相约第二天继续。

    与鬼手疯丐进行的这一场切磋，沉陌消耗的精力非常巨大，不亚于他平常面对十来个敌人进行了十来场打斗。不过，他的付出越大，收获也大，最大的收获不是他的武功提升了半截，而是他收获了鬼手疯丐的友情。俗话说，在家靠父母，闯江湖靠朋友，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生路。

    他一回到房间，困意立即袭来，眼皮上下打架，也不宽衣解带，直挺挺往床上一倒，扯过被子一盖，呼呼即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日上三竿，沉陌才睡醒过来。柳府上下都忙于搭建擂台和招待远道而来的宾客，竟无人来喊他用早膳，不过沉陌知道他自己是什么身份，并不着恼。他自个摸进厨房，随便找了一些点心之类果腹。之后感到无聊，随意在柳府四处走动，并无什么奇特的景色吸引他，百无聊赖之下，他飞身登上一座三层阁楼的楼顶，躺在屋脊上晒起太阳来。

    这天是一个好日子，风和日丽，碧空万里。冬日里，能够无所事事地躺在屋顶上晒太阳，这也是一种享受，沉陌甚感惬意，他翘着二郎腿，闭上两眼，吹起口哨，哼一曲乡村小调，悠哉悠哉，自得其乐。

    突然，一阵怪风吹来，沉陌感到天空好像暗了下来。他猛然睁开双眼，只见乌云翻滚，遮天蔽日，一片黑沉沉。这老天，竟如三岁小孩，变脸变得好快。

    喀嚓！

    忽然只见一道粗如手指的白色闪电蜿蜒劈下，就在沉陌的旁边炸响。根本没有劈中他，但他却如被踩中尾巴的猫儿，一跳而起，一溜烟跑回房间。他如此这般表现，并非他做了什么亏心事，怕遭雷劈，而是——

    就在雷电劈下的那一瞬间，忽然他的脑海之中灵光跟着一闪，冥冥漠漠，他似乎感应到了体内的九天真气将要有所突破，机遇难求，失不再来，于是他赶紧回房，关紧门窗，跳到床上，盘腿打坐，屏除杂念，潜心修炼起来……

    九天真气乃是修炼九重天心法而来。九重天心法乃是点苍派的镇派之宝，刻录在点苍阁的石壁之上，历代只有掌门和接任掌门的弟子才有资格修炼。九重天心法玄奥莫测，名重宇内，与少林寺的易筋经并驾齐驱，同被誉为江湖中的两大至宝。

    九重天心法一共分为九层境界：苍天境、玄天境、颢天境、炎天境、变天境、幽天境、朱天境、阳天境、均天境。前四层境界又统称为后天境界，乃是修炼内力，发掘自身的潜能。而后五层境界为先天境界，道法自然，吸收转化大自然界中的各种灵气，在丹田之中凝练出一粒神通种子，成为人上人。而传闻之中，若是参悟了最后一层——均天境，便会功德圆满，得道飞升，羽化登仙。

    两年前，沉陌摸上点苍派，便是为了偷学九重天心法。只是点苍阁之内机关重重，把守严密，他的“黑手”始终无法伸得进去，不能如愿以尝，殊是遗憾。不过他的运气并不是太背，却叫他在某一位长老的书房之中发现了九重天心法的残本，参悟出了前四层境界的法诀。

    他的悟性绝高，短短两年的时间便教他领悟到了第四层境界——炎天境。其实，早在一年之前，他就已经修炼成了炎天境，而停滞在这第四层境界也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啦。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苦练不辍，奈何没有先天境界的法诀，不得其门而入，暗自摸索，好比盲人过河，险之又险，难之又难，终究未能更进一层。

    神通种子一旦修成，凡夫俗子变人上人，手法通天，神威无边。只是神通种子有那么容易凝练吗？若是轻易间人人都能够凝炼，那还称得上神通二字么？神通神通，神仙之辈才能够通晓的神奇手段，凡人难通。

    无尘剑苗寅能够坐上点苍派的掌门之位，他的悟性和资质绝对不低，但他在有修炼法诀的条件之下，苦苦参研了好几年都未能踏入先天境界，可想而知，这神通种子有多么难炼，若是他沉陌能够无师自通，修炼成变天境，那么他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啦！

    九天真气在后天境界表现出来都是气体，不过境界不同，颜色也不一样，苍天境对应白色，玄天境对应青色，颢天境对应蓝色，炎天境对应黄色。

    此刻，在沉陌的丹田之中，黄色的九天真气在他的意志导引之下，绕着某一个点蓦然旋转起来，渐渐收缩，变黑变浓，犹如星云运转。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充盈整个丹田的九天真气已然被他以大意志大毅力压缩成了一个小黑点，芝麻一般大。

    眼看，只要他再坚持一会，再努力一下，神通种子便会凝聚成型。然而，莫名其妙地，没有任何先兆，他的丹田上方骤然爆出一道红芒，有如闪电，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小黑点。轰的一下，小黑点蓦然爆炸开来，还原成狂暴的真气，乱蹿乱钻，犹如脱缰野马，很快便冲出丹田，游走四肢百骸。

    一刹那间，只见沉陌的身体膨胀如皮球，不受控制地到处乱蹿。“完了！这下小命玩完啦……”这是沉陌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之后他感到天旋地转，随后便失去了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