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梦想
第十八章：梦想 县城内的饭馆大致走两个极端，一种是县招待所那样的高档饭馆，里面有正规的厨师来主勺，但是这样的饭馆随便点上几个普通的菜式就要上百，这已经相当于普通单位职工的一个月的工资。还有一种就像是卖包子混沌之类的快餐店，厨师基本上就是店主，也不需要有厨师证，只要会炒几样家常菜就可以。中档的适合大众消费的饭馆，在县城内反倒十分的少见。 赵佳莹是个稍微有些洁癖的人，她请客吃饭自然不会带人去那种店门口搭着棚子，使得店内看上去黑乎乎的小店。但是也不可能带着唐旭去县招待所那种消费超高的饭店，所以她选择的是一家位于县府门前主路旁的一家中档饭馆。 饭馆内的面积不是很大，也就能摆上十几张桌子，不过饭馆不但是外面的门面还是里面的环境，都显得十分的干净整洁，这可能就是她选择这里的唯一原因。 饭馆距离唐旭的学校不远，而且是从学校去方慧家的必经之路。由于是赵佳莹临时做出的决定，所以在离开学校的时候，唐旭只好拜托王艳去一趟自己家，帮着给自己的弟弟做晚饭。虽说中午的剩饭足够弟弟吃的，而且此时的天气也还算不上凉，但是唐旭还是想让弟弟吃点热乎的晚饭。 在距离饭店门口不远的地方，一对看上去像是兄妹的少年，正坐在地上卖唱。他们俩的岁数看上去和唐旭差不多，其中男孩子的头上和胳膊上到处都是伤疤，而且看上去已经很长时间了，尤其是从额头到嘴角的一道伤疤，使得他看上去显得十分的狰狞可怖。 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虽然同样的穿着一身旧衣服，但是看上去显得十分的干净利落。不过非常可惜的是，那个女孩的左眼明显看不到东西，而且右臂在不经意间转动的时候，会显得十分的不自然。 两个人在唱歌的时候显得十分的投入，尽管两个人的天赋一般，嗓音也说不上有多好，但是这首时下正流行的歌曲，却被两个人唱得中规中矩。 唐旭三个人是推着车步行的，在经过两人面的时候，唐旭将车停在了一旁，从口袋内的钱夹内取出五十元钱，放在了摆在他们身前的那块布上面，什么也没有说便继续前行。 “为什么要给他们钱，而且还那么多？现在要饭的那么多。”方慧在离开了几步以后问道。 “他们至少是在通过唱歌在赚钱养活自己。我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吃上几顿饱饭。” “那你为什么不多给他们一些，你又不缺那点钱。” “钱给的多了对他们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 “为什么？” “会让他们的心态发生不好的转变。比如说他们会认为赚钱原来会这么的容易，从而花钱变得大手大脚。等到钱花完了，他们发现钱不再好挣的时候，甚至有可能产生某些歪心思。当然，也可能还会有别的可能。” “哦……”方慧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 不知不觉中三个人来到了饭馆的门口，唐旭对正准备停车的方慧说道：“你先回家吧。” “为什么？”方慧一脸诧异的问道。 “我想老师请我吃饭，应该是有话要对我说，如果你留下的话，有些话可能就不方便说了。” 方慧听完唐旭的解释后将目光都想了mama，在看到mama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的时候，便知道唐旭这是说对了，神情一下子变得黯淡了下来。但是很快的便又抬起了头，牙齿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让正在眼眶内打转的泪水留下来，质问道：“妈，为什么？我已经答应过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还要一再的难为他？大不了我答应你们，我转学就是了。求你们了，别再为难他好吗？” “方慧，你误会了。老师不是要为难我，而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不听，我不信！就像是你说的那样，要不是他们凭空的闹出这么多事来，原本什么都不会发生的！现在他们不知道反悔自己的错误，反倒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你的身上，这不公平！”说到这里，泪水终于不受抑制的流了出来。 “好了，不哭。一哭都不漂亮了。”唐旭双手扶着她的肩安慰道。 “我不管！”方慧一头扎进唐旭的怀里，死死的搂住了他的腰，说道：“他们要是再找你麻烦，我跳河死了算了！” “不许胡说，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好啦，别哭了，不想走就一起进来好了。”赵佳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进入到饭馆内，里面的客人不多只有两桌，而且都选择了里面的座位，于是三个人便选择了一个靠窗的桌子。选择座位的时候，唐旭还以为方慧会和mama坐在一起，便坐在了其中一边靠窗的座位。但是没想到方慧却选择了和他坐在一边，无奈的看了赵佳莹一眼，看到她没有任何反应，只好站起身将靠窗的座位让出。 坐下后赵佳莹将菜单递给了唐旭，唐旭原打算让方慧点菜的，但是轻声叫了她两声，结果正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发呆的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只好自己随便的点了四个荤素搭配的菜。 在等菜的过程中，方慧突然间说道：“唐旭，我发现他们很可怜。” 唐旭顺着她的目光往窗外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刚才再卖唱的那对兄妹的侧脸，此刻仍旧在哪里唱着歌。“我觉得他们并不可怜，相反的我倒是觉得他们现在还算幸福。” “为什么？”就在方慧发问的同时，赵佳莹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唐旭身上。 “从他们身上的伤疤来看，他们小的时候一定吃过很多的苦，但是却没有新的伤疤，这就说明他们俩现在比起小时候要好了许多，所以可能他们的生活还比较艰苦，但是比起从前来说却幸福多了。”说到这里，唐旭略作思考后又补充道：“有的时候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比以往的生活条件稍稍的好那么一点点，就会觉得分外的幸福。” “真的吗？”方慧的眼中充满了迷茫。“如果有一天，我也像他们那样离家出走，你会像那个哥哥那样陪在我的身边吗？” 赵佳莹听到这句话后，脸上顿时间布满了焦急的神情，唐旭则在向她使了个眼色后，用异常坚定的口气说道：“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你也就不要想着离家出走，知道吗！” “可是我的心很累，活得很不开心，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住下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离开了家，就要一切都靠自己。你会做饭吗？会洗衣服吗？即便是这些你都会，你有钱买吃的吗？即便是我们俩在一起也是不行的，因为我们的生活要比他们好许多，对于他们来说的幸福，对于你来说就未必是幸福。而且我们俩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生活上的琐事而产生矛盾，而我们又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的情况下，唯一的可能就是劳燕分飞，这难道是你想要的吗？” “真的吗？” “举个例子，你现在正心情不好，我这时从外面忙碌了一天回来了，让你给我做饭吃，你会有心情给我做吗？即便是有心情做，但是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能做的可口吗？而我这时觉得我累了一天了，你却做这么难吃的饭打发我，心里自然不高兴，这样一来矛盾就产生了，进而吵架就势不可挡了。但是你能说两个人谁错了吗？没有！这就是生活，所有的琐碎的事都糅合到一起，开心的不开心的全都会发生，你做好准备面对这些了吗？” “我……我不知道……” “所以说，在我们还没有准备好之前，还是不要做这种尝试的好，不然的话最后唯一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伤痕累累。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虽然单调，但是却不用我们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劳心费力，也是一种幸福吗？” “好像、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是当然啦。我当初不是说过吗，我可是除了生孩子以外无所不能的！” “噗嗤”一声方慧终于笑出了声。“你的脸皮真厚，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只要能让你开心就好。” 方慧白了唐旭一眼，突然问道：“你有梦想吗？” “有啊。”唐旭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而且我的梦想很简单，就是让我的家人能够开开心心的生活。” “只有你的家人吗？我呢？”方慧显得有些不开心。 “你很快也是的。你想想啊，今年我们十四岁了，只要再过六年，我们就二十岁了，到那时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你也就成了我的家人了。” “咳咳”坐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赵佳莹，突然间咳嗽了两声，示意她的存在，同时也是通过这个方式来警告两个人，现在就说这种话题不合适。 方慧的脸色微微一红，目光避开了自己的母亲和唐旭，再度落在了那对在马路边卖唱的兄妹身上。“他们的梦想又是什么呢？” “我想应该和我的一样吧。”唐旭想了想后说道。 “对了，你能为他们写一首歌吗？” “可以啊。可是写什么题材的好呢？” 方慧思考了片刻，充满了憧憬的说道：“梦想吧。也许他们唱了你写的歌，他们的梦想就真的会实现呢！” 唐旭将吉他从琴套中拿出，略作思考后弹出了几个音节，感觉不合适后又换了几个音节，经过了几番尝试感觉到满意了以后，这才继续的往下弹。他现在所弹奏的是那首隐形的翅膀。还是那个原因，歌虽然会唱，但是想要在没有看过简谱的情况下，准确无误的弹奏出来，需要无数次的尝试才行。 这个时候菜已经上桌，但是三个人却谁也没有想到要动筷子。唐旭是想尽快的完成对歌曲简谱的破译，而方慧和赵佳莹则是非常的好奇，他会写出一首什么样的歌来。 整整的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唐旭终于从头到尾的将这首歌完整的弹了出来，尽管他知道这其中有好几处地方的音节还不够准确，使得这首歌听起来还不够完美，但是至少已经是一首完整的曲子了，不由得深出了一口气。 “你居然、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创作出来一首歌！”赵佳莹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尽管她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还很粗糙，有些地方还有待改进。” “你再弹一遍让我听听！”赵佳莹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