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扫墓
冷笑一声后，王大仁问道：“这份工作怎么了？谁规定大学毕业就不能做这个？” “没谁规定，”村长摇头，“我是觉得大学毕业做这个有点可惜了。本来还指望着你回来，能为家乡和村子做些贡献。” “做贡献？”王大仁面露鄙夷，“难道你们都忘了，当初是怎么将我赶出去的？还指望我回来做贡献？” “大仁，我知道，当初把你赶走，是我们不对。可是当时我们大家不都是愚昧无知吗嘛，而且现在你也指望不上了，我们也没有任何瞧不起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有空能够常回来，毕竟，你的根就在这里。”村长苦口婆心地说道，不过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愧疚。 于是，王大仁更生气了，愤然甩手道：“回不回来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 “大仁，你要去哪呀？我已经吩咐你婶杀了只鸡，待会去我那吃午饭吧。”琼叔追在他身后挽留。 王大仁没有理会，而是越走越快。没过一会，他便从西边离开了村子，然后穿过一条坑坑洼洼的田间小道。再爬上一个山坡，又走了将近两三里路后，最终来到一座漫山遍野都是坟墓的屯上。 包括他把爸爸mama，爷爷奶奶在内，几乎所有的亲戚就葬在这里。 在墓地群里转了一圈之后，王大仁才找到了家人的墓。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家人们的墓前已经长满了两层高的杂草，将坟墓都完全遮蔽了。 加上这些墓都挨在一起，所以就形成了一大片杂草丛，这也就是他转了一圈才找到的原因。 徒手拔掉爷爷奶奶墓碑前的杂草后，王大仁双膝跪到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爷爷奶奶，爸爸mama，还有各位伯伯伯母叔叔婶婶、姑姑还有兄弟姐妹们，对不起，大仁回来晚了。” 说完，王大仁重重地磕了三下。 起身之后，王大仁便开始清理家人们坟墓四周的杂草。 没过多久，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大仁啊！” 王大仁回头，只见是刚才在村子里看到的琼叔。 冲着王大仁笑了笑后，琼叔接着道：“就猜到你会来这里，所以就拿了镰刀、香、蜡烛和纸钱过来。” 犹豫片刻后，王大仁接过琼叔递来的镰刀，一面说道：“谢了！待会再把香、蜡烛和纸钱的钱给你。” “不用！我来帮你吧。”说罢，琼叔便挥舞着镰刀帮王大仁清除杂草。 看着琼叔如此，王大仁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激。在他看来，琼叔要是真有心的话，当初早就帮他做这些了，又何必等到他回来？ 不过再怎么说，琼叔终究也是帮了忙，所以王大仁还是记住了他这份人情。 而且，到目前为止的进展，都比他预想中好得多——没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是克星；也没有砸臭鸡蛋赶他。 所以，他心里已经很知足。 有了琼叔的加入，清理杂草的工作快了很多。忙活了二十多分钟后，那大片鹤立在山里的草丛彻底消失。 点燃了一把香后，王大仁便在每一个亲人的墓前插上三根香，而琼叔则是帮他摆蜡烛。由于实在太多墓了，所以王大仁就把纸钱放到一起烧了。 “说来惭愧，”琼叔一边在一旁帮忙一边说道，“虽然这些年总想帮你上坟，可琼叔毕竟不是你家人。” 王大仁只笑了笑，没有任何回应，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大仁，”琼叔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皱纹尽显，仿佛瞬间又老了几岁，“说句心子里的话，当初把你赶走，的确是我们不对。不管你肯不肯原谅，琼叔在这里都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听了这番话，一直在不停地往火堆里投放纸钱的王大仁突然顶住了。虽然鼻头一酸，但是心中却燃起了怒火。这句话，他似乎等了许久，但是也完全无法弥补。 一阵后，他又开始扔纸钱，并缓缓说道：“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不过也不会恨。对我而言，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跟那些事情有关的人也过去了。” 琼叔点了点头，有些失落道：“你不恨我就行了。当面跟你说了声道歉，琼叔心里也好受多了。待会午饭，就到琼叔那里吃吧，成么？” 王大仁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想回村子里了。琼叔，帮我一个忙好吗。” 说着，王大仁起身，从怀里掏出两千递到琼叔面前：“这里有三千块。一千块是麻烦你帮忙打扫了一下我家的老房子，剩下的两千块，是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麻烦给我家人烧些纸钱和吃的。要是不够的话你先垫着，等明年清明的时候我再来结。” “这。”犹豫半晌后琼叔才肯接过那三千块钱，算是答应了。 “谢谢你，琼叔。”王大仁发自肺腑道，然后又蹲下去继续烧纸钱。 “对了，”王大仁看向琼叔，“琼叔，你们家豆子呢？是去城里打工了吗？” 琼叔顿时脸色一黯，然后指向王大仁身后：“他在那。” 王大仁一惊，然后看向身后。他还以为琼叔的儿子也来了，不过什么人也没看到。 “在哪？”他疑问。 “他就躺在那里。”琼叔解释。 “躺在那里？”一阵后王大仁才听明白琼叔。瞬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回过神后，他看向琼叔，小心翼翼地问道：“琼叔，豆子他不会。” “是的，”满脸皱纹的琼叔点了点头，满眼都是辛酸，“你离开的第三年，豆子就走了。” 王大仁脸色变得凝重，不知该说什么好。 “除了豆子，”琼叔继续说道，“村子里三十岁以下的男丁，一个个都走了。” 王大仁更加震惊！ “怎么会？” “当初看你们家的情况，我们都以为是你把家里人克死的，所以就将你赶走了。不过，没过多久，村子里就陆陆续续有男的死去，有的病死，有的发生车祸，还有的死得更离奇。后来，村民们筹钱，花大价钱请来了一位风水先生来看。”琼叔吞了下口水。 “然后呢？那风水先生怎么说？”王大仁迫不及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