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办公室
刘雨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而且他好像也不是什么急公好义的好人，这一点袁雅娴深信不疑。 要想用无辜受害者的性命来打动刘雨生，那不太现实，从刘雨生讲的课就能看出来，他对连环凶杀案有一定的看法和理解，但他没有向警方透露任何一点信息。这个人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他俯视芸芸众生，冷漠无情才是他的本性。 因此袁雅娴并没有打算以下一个有可能的受害者为切入口，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道德绑架对于刘雨生这种人是没有用的，而且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在没有想好要怎么说服刘雨生之前，袁雅娴遵守着和刘衍玉的约定，她果然一言不发，只是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然后来到刘雨生的办公桌前，观察着刘雨生的动静。 刘雨生和刘衍玉在准备讲课的教材，袁雅娴毕竟是个警察，所以她很容易就看懂了。看样子，刘雨生想要讲一讲碎尸毁灭证据的办法，这真的是一个很古怪的课题。好像刘雨生研究的东西，并不是普通的犯罪学，而是在教导大家如何对抗警方。 袁雅娴觉得这是自己的职业敏感，或许事实上并非如此，但她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接下来她看到了刘雨生精心准备的一个案例，他在一本书上圈圈点点标注了许多地方，并且让刘衍玉排好了照片的顺序。 这是一个典型的碎尸案，碎尸毁灭证据，用以拖慢并混淆警方的调查，这是丧心病狂的罪犯常用的一个手段。刘雨生所选的这个案例非常残忍，具体讲得是有一个男人相恋多年的女友出轨，然后闹分手，后来这个女人就失踪了。 当时警方怀疑是男人杀了女友，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女人的尸体，找不到尸体就无法作为谋杀案来调查，只能当做一个人口失踪的普通案件来处理。后来有一个刑警根据一点线索一路追查到底，最后终于破了这个案子，破案过程也算曲折离奇，不过那并不是重点，刘雨生要讲的重点是凶手如何处理尸体。 毫无疑问，凶手就是那个男人，他遭遇女友背叛，因爱生恨杀了女友。男人是懂法的，他杀了女友之后，并没有采取人们常用的抛尸法，譬如绑上石头沉江，或者连夜埋到荒山野岭当中之类的办法。男人用了碎尸法，但他并非把女友的尸体肢解然后再分开抛尸，而是把女友剁成了很多小块，并把这些rou块放到了冰箱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男人每天把女友的尸体取出来一块煮熟吃掉。最后当破案的时候，死者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只脚，其余的部分都被男人吃光了。 袁雅娴看到刘雨生洋洋洒洒在做注释，并且她发现刘雨生把这件案子拿来当教材的侧重点，竟然全部在于男人毁尸灭迹的手段上，对于案子当中凶手毁灭人性的冷血部分却一点都不讲。 刘雨生详细分析了凶手毁尸灭迹的成功率，如果凶手能够把女尸吃得一干二净，那么这件案子破案的可能性将会无限接近于零。可惜凶手太过大意，他把尸体处理得很好，但在处理他自己的血衣时留下了破绽，就是这么一点破绽被刑警抓住，导致他功亏一篑。 刘衍玉根据刘雨生讲课的习惯，把当时那场著名碎尸案相关的照片排好顺序，她正在努力做事，忽然听到袁雅娴开口说了一句话。 “刘教授，你这样是在误导学生，如果你的学生当中出现一个杀人狂，那将是会是一场灾难！因为在你的教导下，他将无法被定罪。”袁雅娴沉重地说。 刘雨生早就知道袁雅娴在场，只是他无视了这个女人，这个时候袁雅娴的一番近乎于职责的话也没能让他动容，他只是平静地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我相信警方的能力。” 刘雨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奇怪的口吻，看不出他是在嘲讽还是怎样，袁雅娴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因为连环凶杀案的存在，她觉得刘雨生是在故意羞辱警方。 “刘教授……” “雅娴！”刘衍玉打断了袁雅娴的话头，“你不是要去吃饭吗？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刘衍玉不管袁雅娴同不同意，拉着她就要离开。袁雅娴当然不愿意走，她力气大，刘衍玉拉不动她，两人僵在了那里，刘衍玉无奈地小声说：“你干嘛呀？不是说了不让你开口的吗？” “抱歉，小玉，我确实有事，不过不是找你，我就是专门来找刘教授的。”袁雅娴充满歉意地说。 刘衍玉叹了口气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那么忙，最近又正赶上连环凶杀案，警方压力那么大，你哪有时间来找我玩。不过我是刘教授带的徒弟，想帮你也得注意分寸，这种时候我只能装作不知道，拉着你走呀……” 刘衍玉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很大，一点都没有要瞒着刘雨生的意思。袁雅娴愕然地望着刘衍玉，不明白她这是闹得哪一出，你要帮忙就直说帮忙，要不帮就不帮，既然你怕惹到刘雨生，那就装作不知情好了，这么大声嚷嚷出来，究竟什么鬼？ 刘衍玉转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刘雨生说：“老师，是我不好，莽撞了，下不为例好不好？” 刘雨生抬起头看了刘衍玉一眼，笑着说：“你这个小滑头，想帮你的同学是吗？想帮忙你就直接说，不然人家根本不领情。” 袁雅娴这个时候终于也意识到了，刘衍玉一直在帮自己，甚至可能她一出现在这里，刘衍玉就已经料到她的目的了。刘衍玉并没有揭穿袁雅娴，反而配合着她演戏，不然的话怎么会把她带到刘雨生的办公室里来？要知道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没有刘雨生的允许，校长都得在外面站着。 袁雅娴感激地看了一眼刘衍玉，转过身来对刘雨生说：“刘教授，我……” “先别说，让我猜一猜，”刘雨生淡淡地说，“你是警察，来找我咨询连环凶杀案的事情，恰好听到了我讲的课，于是想找我回警局帮忙，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