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你赐我一身的伤,我便还你一生的殇
“韩遇,我们终于见面了。” 顾冉感慨地跟他打招呼,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洋溢在他的脸上。尽管他已经很克制了,但嘴角依旧疯狂上扬。他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与得意,而那更深处是蕴蓄已久的浓烈恨意。 他苦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天,终于来了! 可韩遇对此的态度却是天差地别,面对他的热情与亲切是一点也不领情。他想,假如眼神可以杀人,他可能早已被韩遇凌迟,死无全尸了。可他看着宛如恶鬼的韩遇,一点也不害怕,只觉得身心无比舒畅。 韩遇全身的血液都往倒流,他恨不得冲上去将面前这个笑脸盈盈的男子挫骨扬灰。他没见过这个男人,但他知道,就是他!就是这个畜生杀了温软! 韩遇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究竟是谁。”声音冰的仿佛结了霜。 顾冉盯了他半晌,带着讥诮的笑容轻声说道:“顾冉。” 韩遇眯了眯眼,很显然他不认识他。他记忆中从未出现过这个名字。 顾冉笑容淡了淡,眼神凉薄,眼中恨意乍现。他轻启薄唇,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缓慢说道:“莲池的弟弟。” 韩遇一愣。呵,原来如此。 他是来给莲池报仇的吗?可凭什么?他做错什么了?他忽然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心中酸涩不甘接踵而来,抑郁难平,眼泪几乎生生逼出。 好一会,韩遇才哑着嗓子问:“为什么,要杀那四个人,他们与你无冤无仇。” “这你可冤枉我了韩队长,这怎么能说是我杀的呢?”顾冉模样很是无辜,“我只是和他们聊了会天开导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他摇头喟叹一声,眼里尽是奚落之意,“人啊,真是这世上最脆弱不堪的生物了。你知道吗?我在街上随随便便就能遇上一个想要轻生的人,根本不用费劲心思去找。他们明明很痛苦想了结自己,却又懦弱胆小而犹豫不决,我只是在帮他们而已。” 窥探、了解人的心理后,能救人,更能轻易杀人。 杨红的空虚孤独,李智文的后悔绝望,赵楠的丧偶之痛,戴晓琳的愚昧冲动。他只要找准地方,简单的一句话便能完全击溃一个人,让其走向死亡。 韩遇目光锋利地看着他,“别为你自己杀人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凭什么替他们决定他们是死是活?即使再痛苦,也死死撑着活下去,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他们求生的本能。 哪怕再苦,他们依旧珍惜生命想活下去。哪怕他们只有一丝求生的欲望,你都不应该剥夺!你只是在玩弄人心与生命!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这个疯子!那是活生生的四条人命!他却如此美化自己的恶行,说得这般不痛不痒。他究竟把人命当做什么? 顾冉也不恼,笑了笑,“哎,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明明帮了他们解脱,不说谢谢就算了,反倒怪起我来了。最后做决定的,是他们自己,怨不了别人。我又没拿枪指着他们的头逼他们,所以我无法接受你这莫须有的指控。要说杀人嘛,我只承认,我杀了温软一人。” “你闭嘴!!!!”韩遇眼眶欲裂,胸膛剧烈起伏。他剧烈挣扎,被绑着的手腕霎时一道血痕。“你不配提她的名字!”阴狠的声音,一字一句仿佛带着血沫。 看着韩遇这强烈的反应,顾冉却笑得更开心了,他甚至忍不住像孩子一样在沙发蹦跶了几下。 韩遇越是愤怒痛苦,他越是兴奋开心! 韩遇死死闭着眼睛,青着脸哑着嗓子低低问:“为什么,你要报仇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她是无辜的。”她还那么年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呵,直接杀了你?”顾冉嘴角的笑带着轻蔑与憎恨,“那不是太便宜你了?” 顾冉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脱衣服,“当年那场爆炸,我也在现场。我被你造成的爆炸波及,身上三级烧伤,差一点就死了。你知道吗?火刑是最高级别的惩罚,烧伤是所有伤痛中最惨烈的。”他把白衬衫打开,露出狰狞扭曲的疤痕。 韩遇冷冷地看着,无动于衷。 他随意地把衣服穿好,盯着韩遇笑得诡异,一字一句道:“你赐我一身的伤,我便还你一生的殇,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韩遇差点气笑了。 公平?去他妈的公平! “呵~可是啊,原来这世上,还有比烧伤更痛的伤。”顾冉扯起嘴角冷笑,“拜你所赐,身心两种最高级别的疼痛我都尝尽了。所以我发誓,一定也要让你尝尝。” 顾冉摇摇头,笑得有些委屈,“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你,是多么煞费苦心。她全身上下,我唯独没有伤她的脸。知道为什么吗?我需要保持她在你心中的最爱的模样。 我本来想尽可能地折磨她,但又害怕万一她死的模样太难看,让你心生厌恶,对她的喜欢淡了,这样你的心就不够痛了,那我岂不是白费心机?所以啊我对她已是手下留情,尽可能的给她的死设计的唯美一些。她死的很美,对吗?” 韩遇全身青筋狰狞突起,他将牙龈生生咬出血,目光狠厉的扫射他,似想将他活剥生吞。 “我把她流光的血染在床单上,她的血像不像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她是你心尖上的人,是你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她那流干的血,便是我在你心上点燃的一场烧不尽的烈火。最炽烈的火燃烧着你最脆弱的心,疼吗?” 疼,何止疼,简直痛不欲生,叫人生不如死。 顾冉眼睛明亮地笑着看着他,“我将这次作品命为《焚心》。怎么样?你喜欢吗?”那语气似乎在等他夸奖。 以她之血,焚汝之心。 焚心吗?呵,真他妈的贴切。 韩遇喉头动了动,艰难地开口,“为什么,割了她的舌头?”只是单纯的折磨吗? “噢,没什么。我是希望她死后即使能托梦给你,也无法和你开口说话。”他没能听到哥哥的遗言,他也不可以。 韩遇神情一怔,下一刻五官扭曲地死死瞪着他,眼睛红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留下血泪。 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