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母女夜话

    于母看着女儿不说话，她脸上悲戚一笑，道：“你是我的女儿，妈知道你在想什么。心儿呀，别怪吗多嘴，嫁人，就要嫁给那个和你有相似经历的人，这样你们才能有共同话题，遇到问题时也能够一起解决。妈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同意你跟赵云浩的婚事，作为mama，我没能替我的女儿守护她的幸福，妈心里真的，”

    于母声音哽咽，双眼暗淡了下来，握住于心儿的手更加用力了。于心儿一时鼻酸，只觉得胸口压着好大一块石头，想放下，又放不下。

    “心儿，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两个人相处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个安生快乐吗？那些个轰轰烈烈的情呀、爱呀，都是过眼云烟的东西，很快就消失了。只有过实实在在的日子，才能体会到什么才是平凡的幸福呀！”

    “妈，您快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于心儿低下头，眼泪终究是忍住了。现在她才终于明白，母亲可能很早就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情了，可是她不说，她硬撑着。所以才有了前段时间每天不厌其烦的逼迫自己去和常宽见面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她不懂，总以为母亲这是见钱眼开，而今才领悟，母亲的爱太过深沉，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她不要消费母亲有限的生命，不要母亲忍着身体的疼痛还担忧自己的未来。这一刻多么滑稽，她总以为自己长大了，够成熟了，可总也追不上母亲的步伐。

    于母一脸疼惜的看着女儿，问：“孩子，你实话告诉mama，你是不是喜欢上那林墨了？”

    于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于心儿，俗话说母女连心，于心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将头压低，不再言语。

    于母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不要怪mama狠心，我们和林墨不是同一路上的人，充其量也只是路上偶遇的过客，终究还是要各走各的路的。”

    “我知道。”

    于心儿的声音很小，她依旧是低着头，脑子里却乱成一团糟。于母心疼女儿，只要解释到：“如果换做以前，妈是绝对不会反对你和林墨在一起的。妈看得出来，他人好，对你也好。如果今天不是因为他，妈可能早就没命了。”

    “妈你说这些干什么？”

    于心儿一听说母亲要离开的敏感事情，心就狠狠地揪在一起。于母拍拍她的手，说：“妈说的是实话。林墨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可是，正是因为他不错，mama才担心。你在mama眼里是世界上最好的，可不代表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妈心疼你，总怕你过不上好日子。你想想，当初那赵云浩条件比我们差，他mama不照样不待见你吗？所以，结婚真的不是两个人你情不愿的事情，常宽的mama人不错，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可她也坏不到哪里去。何况，我们两家是世交，他们会好好对你的。”

    于母一段苦口婆心的话说完，眼神凝重的看着女儿，她期待女儿的回答，因为，她怕自己等不了多久了。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于心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母亲的时间不多了，而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其实不用母亲说，她自己心里也有数。林墨，很难定义他存在的意义，但可以确定的是，每一次崩溃绝望的时候，他总会悄无声息的出现。

    但这可能不是爱情吧？或者，是处于一颗绝望害怕的心对另一个人的感恩？于心儿拼命的否定自己依赖上了那个给他肩膀让她哭泣的人。他很遥远，远的像一颗天边的璀璨星辰。

    是时候说再见了吧？虽然也没有开始过。这感觉真的很奇妙。仿佛上一秒自己才刚刚被他拥入怀中，这一秒就要决定与他断绝关系。

    什么样的两个人需要断绝关系？怕是曾经纠葛极深的两个人吧！

    “妈,你什么都别说了，好好休息吧！我会试着接受常宽的。”

    “真的吗？”

    于母喜极而泣，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这句话。这件事情一直像块石头压在她心底，现在女儿终于松口了，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心儿，那我们明天就叫他们一家过来好不好？”

    于母很着急，恨不能立即看着女儿结婚。于心儿轻轻捋了捋母亲额前的头发，说：“你还住着院呢，等过几天出院了再说吧！”

    “真的？不反悔？”

    于母像极了一个孩子，于心儿只好安慰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肯睡去。看着母亲沉睡了，她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头发也花白了一些，于心儿不能自已，大颗的眼泪直往下掉。

    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支撑着母亲走过来的？她没有喊过一句疼痛，她不担心自己会忽然离开，她的眼里只有女儿的幸福。

    于心儿静静地趴在床头，夜深了，灯也暗了，过道上行走的人已经不多了。医院的深夜显得异常的宁静，睡去的人睡着了，醒着的人不断受着心灵上的煎熬。

    手机叮咚响了一下，是林夏的短信：听说伯母生病了？你怎么不说！明天我和田甜、凌风他们过去看看。

    于心儿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亮光，一定是林墨告诉林夏的。林墨，想起了林墨，就又想起了今天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很温暖，很踏实，却不能够长久。她不该回想，不该眷恋的。那不属于她，优秀如他，一定会有更加好的人站在他的身旁，而那时，她依然可以微笑着，若无其事的向他们问好。

    关掉手机，于心儿静静地趴在床头，闭上了眼睛。她真的累了，这一天，匆匆从公司赶回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迫接受母亲生病的事情。而现在，她可能又要做一个惊人的决定了。

    慢慢的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伴着母亲微弱的呼吸声，于心儿也浅浅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