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通计熟筹
弗兰克知道吴铮有话要说，在后面关好了房门，小声道：“这事太离奇了……” 吴铮劈头就问：“欧洲有一家叫‘炼金士’的生物科技公司，你了解它多少？” “炼金士？”弗兰克迷茫的摇头：“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公司。” 吴铮默默点头。看来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索菲亚所在的盖蒂家族底蕴深厚，不但结交的上层圈子非富即贵，就连这个圈子里流传出的秘密和线索，也不是警方轻易能掌握到的。 弗兰克狐疑的看他：“你好像知道了一些事情……” “嗯，我知道幕后的真凶是谁了。”吴铮没打算隐瞒，扯着他坐下，把许劭廷陈述的那些事拣重点讲了一遍，主要都针对了艾瑞克化身成的乔伊·拉蒂莫，尽量避开了和四海堂牵扯的内容。 弗兰克听的惊骇不已，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方面这案子的信息量突然加大，联想到丹尼尔所言，嫌犯居然就是全美家喻户晓的超级富豪；另一方面还是吴铮亲口说出，真实性很高，令他消化起来颇为吃力。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吴铮深吸了口气，蹙眉道：“这案子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发生在洛杉矶本地，记录、资料、证据一应俱全，你们警方完全有理由介入！” 弗兰克一惊，定定开来：“你有什么打算？” “很简单。”吴铮眯起了眼睛：“媒体和舆论声称乔伊先生的家产高达3000亿美元，在全美的超级富豪里排名第四位……看起来我们得做点什么，让他的名次和财富都缩减一部分了。” 弗兰克脱口道：“你是想让祝小姐……祝小姐……” “得到合法的分配继承权！”吴铮冷冷的一咬牙：“并且如数分配到这位富豪总财产的80%！乔伊先生当初被猪油蒙了心，害得祝义弘破产丧命，手下那么多华裔同胞无家可归；又残忍的谋杀了同伙何塞夫，卷着4000万美元逃之夭夭……那时他就应该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早晚都会遭报应的！” “从理论上讲……”弗兰克沉吟着道：“祝小姐是祝先生唯一的女儿兼继承人，而乔伊·拉蒂莫如果也真是当年的艾瑞克，他这些年赚的昧心钱就不能完全归属于自己名下，祝小姐替父接收八成……合理合法！” “不但是合理合法……”吴铮面色激愤：“还合乎道义跟天理，合乎每个人的良知跟因果报应！乔伊·拉蒂莫恶贯满盈、罪不容诛！他必须为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付出沉重的代价！” 弗兰克这次没有随声附和，反而面露难色。 吴铮看了看他，果断道：“我既然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你，就是想着尽量走正规程序。根据丹尼尔提供的情况，你亲力亲为也好还是派人介入也好，尽快重新启动这件案子的侦破工作，要保障它的优先权和侧重权，如果不能兼顾到保密效果，我也不介意把案情泄露出去，在民众和舆论中制造些影响。” “有太多的障碍了……”弗兰克摇头叹道：“乔伊·拉蒂莫首先是全美知名的超级富豪、企业家、慈善家、市议员候选人，要知道，以他的财力物力，还有背后潜藏的巨大势力支撑，所谓的民众呼声和舆论问责起不到多大作用，他甚至可以反过来拥有压制下这些因素的强大手段。” 吴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说下去。” 弗兰克思忖着道：“再说到司法层面和涉案内容，他也没有任何的破绽存在，既可以对现在的绑架案、雇凶案矢口否认，甚至连十年前的诈骗案和谋杀案也能完全回避！” 吴铮道：“你是说他接受基因改造，彻底变更身份的事了？” “这是最大的难点。”弗兰克点点头：“你说的那项基因改造技术如果真的近乎完美，那么我们面对的就是乔伊·拉蒂莫，而不是艾瑞克·马奎尔！这起陈年旧案证据确凿，罪犯的通缉名单都满天飞了十年，我们没理由再去排查谁的嫌疑大，然后针对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根本就行不通！”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马上又补充：“即使想这么做，也需要充分的证据；而且从开始到结束，都必须保证持续性、严谨性的证据链不中断，同时还要祈祷乔伊·拉蒂莫不会因为恼羞成怒和忌惮心理，用他恐怖的财富和庞大的背后势力横加干预，带给我们重重阻力甚至是报复……这种调查的难度，恐怕联调局也得掂量掂量。” 吴铮冷笑着道：“警长先生似乎很缺乏信心！” 弗兰克苦笑道：“要知道乔伊·拉蒂莫不是个平头百姓，而是一头挥舞着巨额支票的怪兽，无论做他的敌人还是朋友，很多人都难以找到信心。” “好吧。”吴铮的语气轻蔑、淡定：“这个信心我来帮你建立；这起案子我也来帮你搞定！我们不妨还可以分个工，当警长大人遇到难题和阻力……或者换句话说，就是你认为有不可能解决的、难如登天的麻烦出现，都只管随时提出来，我会第一时间搞定，然后再进行下一步，你看怎么样？” 弗兰克定定的看着他，眼底闪过犹豫、恐惧和不安，叹了口气：“如果说接受你联手铲除草州团的建议，至少还能带给我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利益；那么无端端把乔伊·拉蒂莫拉下马，甚至把他送进监狱，我恐怕除了得罪一大批杀手社团和高官政要，只落了个两手空空，前路险恶……” “谁说你会两手空空了？”吴铮斜睨他，眼光异样，伸手去掏烟盒。 “那我能得到什么？”弗兰克苦笑道：“像祝小姐一样，也有2400亿巨额财富入账？” “不！”吴铮叼上了一支烟：“会比那还多！” 弗兰克瞳孔收缩：“你指的是什么？” “我的信任！”吴铮点燃了香烟，吐出淡淡的烟雾：“这件事办完，你就拥有了我的信任！那么你以后再想办些什么事，无论争名还是夺利……有我在的话，就有你想要的结果！” 弗兰克眼珠圆睁，呼吸渐渐急促，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条件吗？” “可以。”吴铮平静的回答：“因为以我的能力，选择离你而去很容易；但要帮你做点什么事，也不会有多为难，所以这个代价……或者说是空头支票，我付得起，也没必要欺骗你。” 弗兰克的呼吸愈发急促，面色潮红，突然伸出手道：“给我一支烟！” 吴铮淡淡一笑，把烟盒跟火机递了过去。弗兰克手指微微发抖，快速的点燃了一支，连吸几大口。 房间里又陷入沉默，只有烟卷的燃烧声不时滋滋响起。 “我还需要一个附加条件！”弗兰克突然抬头，手指间掉落了一截烟灰。 “说说看。”吴铮淡淡的点头。 “我想把案子做成‘终结者’，一劳永逸！”弗兰克狠狠的抽了口烟。 吴铮蹙眉道：“什么叫终结者？” “从f流传出来的一句术语。”弗兰克道：“有两层含义：第一，把案件做成铁案，所有的法律流程、证据和审判结果都严丝合缝，确保当事人在各个层面永远再没有翻盘、钻空子的可能；第二，在无法形成‘铁案’的态势前，不走漏一丝一毫的风声，直到所有的证据确凿、万事俱备，突然对当事人雷霆出手！” 吴铮缓缓点头：“也就是说，在无法形成致命一击前，你不打算让乔伊·拉蒂莫知情？” “这是最稳妥也最保险的办法。”弗兰克无奈的摇头：“但也会无形中加大取证、侦破的难度。f有很多涉及到内部要员或者是军政高官的案子，都要面对这种困难。因为很多时候他们是惹不起涉案当事人的，一旦走漏风声被对手察觉到，即使着落在法律层面，他们也会渐渐失去主动权，导致案件流产。” 他顿了顿，掐灭烟蒂：“乔伊·拉蒂莫的背后，用脚趾头想也很好猜，肯定会站着无数呼风唤雨、权倾朝野的资本家和政客，这些大佬们也一定和乔伊有着复杂错结的利益关系，绝不想看到他出事……如果一个小小的洛杉矶助理警长想尝试对付这位超级富豪，即便有你的帮忙，也只能采取‘终结者’的措施！” 吴铮抽了口烟，默默思忖。 弗兰克毕竟是警长出身，一眼就能看穿乔伊背后的底蕴和实力，在他的角度而言，采取这种策略既强调了稳重，也有力不从心的忧虑。因为相比于吴铮的能力和底气，他显然表现不出同样的果敢，但又不好一口回绝。 “终结者”也可能是“拖字诀”的代名词，弗兰克是否真能执行到位，恐怕更多的因素都要取决于吴铮。而就案情来看，让乔伊伏法，让祝韵蓉受益，代父收回迟到十年的巨大补偿无疑是最完美的，但也最具挑战性！ 吴铮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乔伊能否被定罪跟祝韵蓉是否能受益挂不上钩！ 假如这场较量以乔伊的失败告终，他拥有再多的财富，也改变不了犯下的罪行，逃避不掉法律的严惩。法院针对一名罪犯的判罚和量刑，更不会把他拥有多少家产作为衡量标准。基于这一点，乔伊横竖都是完蛋了，又怎会不千方百计保住万贯家财，做一场鱼死网破的挣扎？ 无论换一个普通人还是换个亡命徒，难免都会产生这样的困兽心理：我一死谢罪已经足够了，但能把财富留给家人亲属，怎么也比落到外人手里好！有了这种思想准备，便算吴铮用枪顶着乔伊脑门，他也会“宁死不屈”。 这倒不如讲讲条件，像允诺乔伊拿出部分家产给祝韵蓉作为补偿，他便能免去牢狱之灾或享受****、豁免之类的特殊待遇，成交的可能性反而非常之大。但这样一来，整件案子就变了质，在法律层面是否具备可cao作性已经变得不重要，首先就背离了吴铮的初衷！ 而且以祝韵蓉无暇恬淡的性格、所处的位置，也断断不会接受！ 这又不是意外的交通肇事，除了接受赔偿无处追责。乔伊犯下的罪行是**裸的欺诈、坑害，无论性质和后果都十分恶劣，没人糊涂到愿意用金钱了结杀父之仇。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首先要对得起祝义弘的在天之灵，其次也要对得起自己的人性和良知！ 更何况，吴铮设想到的这一步只是“最后决战”，在此之前，如何对抗乔伊强大的财力和势力，抽丝剥茧的悄悄收集证据，如何把这位高高在上的超级富豪“打回”到艾瑞克·马奎尔……这一系列的攻坚战都寸步未行。 弗兰克见他不说话，想了想道：“黑暗天使的杀手们如果受雇于乔伊，来绑架丹尼尔和祝小姐……他的意图似乎就很好猜测了。不外乎有两种可能：要么逼着这两个最重要的当事人放弃利润分配权；要么就是改写当年那份合作协议，使之不再受到新法案的保护！” “嗯，这两点无论达成哪个，乔伊都可以高枕无忧了。”吴铮掐灭烟蒂，沉吟道：“……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他实施的只是绑架而非谋杀，难道让这两个最重要的当事人消失，不足以解除后顾之忧吗？” 弗兰克想都没想，脱口就道：“如果可以，你那天在泰格公园还能把祝小姐安然无恙的解救出来吗？” 吴铮道：“可原因在哪里？这对乔伊是很重要，但对我们同样重要！” 弗兰克转了转眼珠，猛的站起：“原因在丹尼尔那里！不行……我还得再去问他一次！” 吴铮稍稍犹豫了一下，跟着起身。刚才那位女医生很不客气的一番责斥，说丹尼尔身体十分虚弱……尽管他也于心不忍，可焦躁急迫终究占了上风，皱眉道：“长话短说，尽量保障他的休息……”话音未落，先走出套间的弗兰克突然像触电一样，快速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吴铮吃了一惊，一步抢到门口看去……登时傻了眼！ 安东尼和两名警员无声无息躺倒在地；房间内空空如也，丹尼尔竟然连人带床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