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画地成
吴铮端详祝韵蓉手里的钥匙，表情几乎和她一样惊奇不已。所谓的“变小一圈”，可不同于他给杰克·达勒肩膀里的子弹“瘦身”那样削减剔除，而是整枚钥匙在毫无缺失的情况下缩小了体积，但仍保持原本的形状和匙齿……直观感觉，这把钥匙被他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俄罗斯“套娃”！ 祝韵蓉觉察到不对劲，秀眉微蹙刚待说话，吴铮一把摁住她手心，表情凝重又兴奋：“等等！阿蓉，钥匙是我刚才拾到了，想跟你开个玩笑……但它突然变成这样，我正在想清原因，先别打断我的思路！” 祝韵蓉又是诧异又是狐疑，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便顺从的闭住了嘴。 吴铮大脑飞转，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双眼瞪得溜圆。这种奇异的现象能把别人震惊到哑口无言，对他来说却可以找到很多种解释，而且必然有一种是正确的。 短短半分钟后，吴铮猛的一拍大腿：“就是这样了！” 祝韵蓉吓了一跳，捂住胸口惊道：“什么就是这样了？” 吴铮不答，表情像着了魔一样痴傻僵硬，夹手夺过钥匙握住，又一松掌，手心里空空如也：“你看，现在没有了对吧？”也顾不得祝韵蓉目光惊骇，再握起拳头再摊……当啷一声，那枚钥匙从他指间跌落，但形状和体积却比方才足足大出了四五倍！跟着呼道：“现在又有了对吧？” 祝韵蓉瞠目结舌，樱桃小口微微张启，泥塑木雕般呆立原地。 吴铮忍不住桀桀诡笑，连声调都岔了气息：“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这笔债总算讨回来了！” 祝韵蓉心惊rou跳，从未见到他这个模样，好似被邪魔附体、状若疯癫，惊道：“吴铮，你叨咕的什么鬼话？讨回哪笔债了？”扯住他手臂摇晃，冷不防一旁闪出道人影，正是白须白眉的许劭廷，低声喝道：“你们俩跑到三楼来做什么，还引来了警察？” …… 凌晨三点半，许劭廷简易的卧房内烟雾缭绕，吴铮和他隔桌对坐，已经恢复了平静，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根烟，轻轻打个呵欠，终于有了一丝困意。 一个小时前，两人勉强哄得祝韵蓉回房休息，便开始了“密谈”。 许劭廷什么都没顾得问，劈头就是一句：“阿蓉的钥匙，你到底怎么做的手脚？” 吴铮对他毫无隐瞒的必要，当下乐不可支的据实相告。 原来警报猝响的一瞬间，刚好惊扰到了他念控力的发挥，导致原物“吐出”钥匙的过程间滞了一下，却没想到就此变出了一把小几号的袖珍品！吴铮错愕过后，很快就联想到这种熟悉的体验，正和他凑巧发挥出神奇的牵附力、反弹力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现象说明，他吞噬掉一切能吞的物质以后，再原封不动的释放出来固然神奇无比；但要把念控力刻意的节制、松缓一下，还能生出同阶的另一个神技：把同样的物体缩小！ 这个念头一产生，吴铮狂喜不已，当着祝韵蓉的面就肆无忌惮的实验起来……这次迅猛加急了念控力的输出，果然不出所料，那把钥匙瞬间秒变“大套娃”，把祝韵蓉看得当场发懵。 这下吴铮喜从天降，仿佛拾到了世界上最值钱的宝贝，险险乐的走火入魔。贯穿起前后心得，他终于领悟到这个奇炫狂拽的技能必是源自于那颗“五行土珠”的觉醒，所谓“少发一个月薪水”的债务总算补齐了！ 再深一层分析，金珠可以吸吞、释放物体；土珠却能左右物体的质量和形状，这两项“终极技能”二仙传道，是何等的契合绝妙，相得益彰。庄窦在简牍上总结“五行龙珠得两颗者，阴阳调剂、无妄无欲”，现在看来简直是凿凿可据、颠扑不破的金玉良言！ 许劭廷惊愕失色的听完吴铮讲述，只觉得目眩神驰，脑瓜子嗡嗡作响。需要强调的是，吴铮今晚的“神奇炫技”不存在遮掩，基本对这爷俩没设防，但和祝韵蓉“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懵钝相比，许劭廷显然了解的内情更深一层，他真没想到庄窦的简牍、同行老友的论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被吴铮一一坐实！ 有鉴于此，他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这么说来，警方对你的通缉难道都是真的？那批美联储黄金……”话音没落，吴铮翻手“吐”出一根黄橙橙、亮灿灿的金条，笃的一声墩在桌面上！ 许劭廷吓了一跳，看着金条呆若木鸡，半晌胡子抖颤：“整整两吨……都被你这样存储起来了？” “嗯。”吴铮的表情波澜不惊：“整个过程我始终没现身，从火车底下逃掉了，弗兰克警长说即使把我抓起来审问，也没有直接证据构成罪名……两吨黄金，找几个身强力壮的装卸工也得搬运十分钟，他们一百多人把火车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有没有运出金条，随便谁都是目击者！” 许劭廷双目圆睁，饶是他精明睿智，对吴铮又知根知底，消化起这则信息还是很勉强。想了想又迟疑道：“可是……可是警方公布的嫌疑人里还有几个退役士兵，和那个声名狼藉的女飞贼戴安娜·索丽狄丝？” “开始他们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吴铮摇头道：“但是在实际过程中谁也没参与进来，因为火车到达时间提前了，我当时没想太多，直接攀上了车顶……却没想到由此激发了金珠的潜能，硬是把黄金都吸收了。” 许劭廷皱眉道：“这事非同小可，戴安娜和那几个大兵居然肯心甘情愿的为你帮忙？” “呵呵，”吴铮笑道：“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州议员卢卡斯·达勒，你肯定知道吧？”跟着便把离开典当铺这一天两夜的离奇遭遇扼要讲述一遍，许劭廷听到丛林狩猎的一段，女儿许婥居然也身陷其险，只惊得攥出一手冷汗，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吴铮最后道：“要说那几个大兵和戴安娜是我的帮手也未尝不可，因为下一步我打算把班克和多尔调到数据部来，专职守护阿蓉和你的安全，他们都曾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实力远超阿来和四海堂的帮众，只要不是极厉害的敌人来袭，他们应付寻常情况绰绰有余，这样也能让阿来和手下兄弟腾出工夫，多帮帮乔叔。” 许劭廷思忖道：“倒是有可行性，但那些大兵是否靠谱，肯不肯尽心竭力……” 吴铮淡淡一笑：“放心吧，他们曾被卢卡斯逼上绝路，还折损掉两个兄弟，会做出明智选择的。” 许劭廷缓缓点头，轻叹道：“其实我这条老命无所谓，眼瞅着都黄土埋到下巴磕了，早死晚死没多大区别，只是……我放不下阿蓉、阿婥啊，也放不下轶城和四海堂水深火热的弟兄们……” 吴铮摁住他干枯瘦削的手背，温言劝慰：“廷叔放心，万事有我。” 许劭廷眼底湿润，吴铮这八个字虽然平凡简单，可在他听来却深信不疑，强过任何人的赌咒发誓，禁不住连连点头：“好！有你小子这句话，老头子就算提前去见阎王，也能把心放肚里了！” “别说这些丧气话。”吴铮微微摇头：“我以前听弗兰克说过，瑞典斯德哥尔摩有一家科研机构的附属医疗中心，在脑瘤抑制和治疗领域取得过重大突破，开创出一种全新的疗法，但他们基本不对外接收患者，我想让索菲亚帮忙联系这所机构的高层负责人，安排你近期过去就诊，没准就能看到希望！” “我看是多此一举。”许劭廷无奈的苦笑：“还是那句话，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老天爷铁了心要收我，想再多的办法也于事无补，小子，你有这门心思，不如多想想阿蓉，她以后的路怎么走才是最重要的！” “这点你放心。”吴铮从容自若：“我已经让戴安娜着手联系黑市上靠谱的买家了，如果一切顺利，几天内我们就能拥有大量的现金，然后以阿蓉的名义买下一家索菲亚的珠宝店单独经营，再找许婥完善相关的法律漏洞和程序，避过那该死的公平就业法……乔伊·拉蒂莫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许劭廷默默思忖，半晌道：“至少你的计划已经实施出第一步，看起来有很大希望。但整件事远不止这么简单，有很多细节要谨慎应对。比如说，索菲亚对你的帮助力度究竟会有多大？戴安娜抛头露面去兜售黄金是否安全，买家靠不靠谱？再比如说，阿婥现在一无所知，要是咱们把计划和盘托出，她肯不肯帮忙？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这个过程里，你随时都要防范乔伊·拉蒂莫可能的打压和搅局，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吴铮淡淡一笑：“廷叔，您说的这些事，如果换成别人去做，肯定困难重重；但是由我来做，至少能把局面拓展到最宽，就比如这根金条吧……”掌心一翻一吐，眨眼间消失又眨眼间出现，微笑着递了过去：“请您过目，看看和刚才有什么不同？” 许劭廷表情狐疑，缓缓伸手接过，正反观察了不足几秒钟，突然脱口道：“那些美联储烙制的标识和数字……全都不见了？！”霍然抬首，看来的目光惊诧万分。 吴铮淡定的点头：“土珠能改变物体的形态和大小，就等于直接省去了把金条熔锻再造的繁琐程序……这么一来，金条本身查不出任何问题，戴安娜只是在兜售一批安全稳妥却又成色上好的普通黄金，只要价格上稍稍调整，还愁找不到趋之若鹜的买家吗？” 许劭廷神情从惊诧变成了惊喜，终于呵呵微笑，心下大定，适时补充了一句：“就算做生意不是你的强项，可主导一单没本的买卖，总也是在行的！”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哎呦……”突然间他的笑容收敛，眉宇间显露出一丝痛苦，伸手去抚膝盖。 “廷叔，你哪里不舒服？”吴铮紧忙起身，关切的问道。 “没事。”许劭廷满不在乎的摆手：“关节痛，老毛病了。”转头遥望窗外，又轻轻叹道：“进入十一月了吧？这个时候痛就对了，因为洛杉矶的雨季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