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厉无咎
说话的人叫姓黄,有个“青蛇”的江湖称号,约莫三四十岁年纪,身量颇高。 黄青蛇自恃江湖资历老,又小有名头,于是此前一直不屑和布告下那些咋咋呼呼的后辈挤在一块,这才偶然间听到了李不琢的话,见李不琢年轻,便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猜测罢了,算不上断言,也许猜错了呢。”李不琢朝正要说话的应十一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跟此人计较,赶路途中他不想多生事端。 “你这后生倒是谦虚。”黄青蛇看李不琢这态度,略一颔首,“你的确猜错了,因为这二人走不到二十七招。” 说着他飞身上前,插入那二人的战局,拖住一人手腕一带,扯下他外袍一把蒙在另一人头上。 那打斗的二人当即一个跌倒,一个慌忙扯下头上外袍,脸涨得通红,却敢怒不敢言。 黄青蛇站在二人中间道:“诸位兄弟在此接私活赚些外快,井水不犯河水,二位不妨给我黄青蛇一个面子,就此收手,若因一时意气之争受了伤就不好了。” 那打斗的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刚出来混的,自然知道分寸,要黄青蛇出来插什么手?反而弄得他们狼狈收场,丢了面子。 眼神一对,刚才还刀剑相向的二人,倒是一瞬间有了同仇敌忾的默契。 而围观的其他人则齐齐叫好,有人疑惑问起此人是谁时,旁边有知道的立马便说:“不愧是青蛇前辈,如此轻描淡写就化解战局。” “听说青蛇前辈侠肝义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黄青蛇左右拱手,口中称着不敢当,心里却是对自己这番出手的结果十分满意,毕竟闯江湖要的就是名利,他自报其名,也是为宣扬自己。那交手的二人也心知自己成了黄青蛇的垫脚石,却是敢怒不敢言,黯然离场。 黄青蛇笑吟吟地看向李不琢,正待欣赏这位后辈年轻人惭愧又敬佩的表情,却见李不琢面色遗憾,牵着马就要离开。 黄青蛇眉头一皱,只道这后辈不知机,再懒得看他一眼。 这时候却忽然有人说了一句。 “可惜了,本想看着二人打完,却被无聊之人插手打断。” 声音不大,语气也十分平静,却带着带着摄心夺魄的诡异力量,让众人一下噤声。 以声音影响心神,李不琢在白龙寺那夜就见那武僧使用过,但此时的声音,却仿佛是并未加持术法的,不由扭头一看。 说话的人身材欣长,眸子狭长,双臂也极长,一头黑发尚未过耳,虽乌黑如墨却有些凌乱,似乎是嫌麻烦而用刀剑随手割去的。 “这二人不过二流身手,打得再激烈又有什么看头,阁下若是技痒,不如我和你过两手?” 黄青蛇脸色不悦,只是说话时,自恃江湖资历老的他却不自觉把这人当作平辈来称呼。 “不必了。”那人摇摇头,瞥向李不琢一眼,“你看出他十六招时落入下风,便不是胡诌,这不难看出来。但你说他二十七招后以虚招攻极泉、天庭不得手而落败,是认真的?” “不错。”李不琢点头。 众人哗然,黄青蛇更是冷笑一声,刚才李不琢说是猜测,这时却又开始哗众取宠。 那人说了一句好,便没再追问,走向那布告栏,一挥手,气劲拂过,将所有通缉令卷入手中,转头对众人说:“这些通缉,我厉无咎接了,谁有异议?” 众人轰然喧哗起来。 厉无咎大名鼎鼎,乃道家两大宗门之一的古微宗弃徒,据说被逐出师门时,修为在同辈炼气士中亦是翘楚,和一般的江湖武者不在同一层面,他被逐出师门后,性情更加放纵,寻天下剑道高手立下生死状逐一挑战,杀死后,便夺其佩剑珍藏。 江湖传言中厉无咎最新的战绩,是今岁春深独挑幽州州试的新晋法家学士谈子昂。 黄青蛇面色一变,若眼前这位称“妖剑子”的古微宗弃徒不是冒名顶替,那方才他该庆幸自己眼力不错,逃过一劫,只是他心中疑惑挥之不去,厉无咎怎么会对这些通缉令感兴趣? “没异议,我便收走了。” 厉无咎将通缉令放入腰囊,忽然遥遥指着李不琢:“直到此刻,我心中推演了一百二十息时间,果真那二人的交手会在二十七招前后结束,相差不会超过两招,但我却不能得知,你到底怎么推算得那么具体?” 黄青蛇闻言怔怔看向李不琢,从厉无咎口中听到这番话,意义就大不一样了,难道这年轻人也是深藏不露?但他心中隐约有些不信,若真如此,以李不琢的年纪有这种手段,早该会在河东县声名鹊起,没道理他不认得。 “并非我推算得具体,而是事实应当如此。”李不琢笑了笑,剑道之秘岂可诉诸于人。 “好,那依你的眼光,我杀你需要多少招,又是用什么招数杀的?” 厉无咎说着便向李不琢走来。 李不琢眉头一皱,厉无咎虽未拔剑,步伐却暗合剑术变化,这几步走出,厉无咎的剑路雏形纳入李不琢心中。 而厉无咎目光锐利,浑身散发的尽是纯粹剑意,对这样的人来说,越是精诚于剑,剑之威力就越强,一剑可推演万法,术法变化已是鸡肋。 忽略术法变化,李不琢已开始推演,剑道种子变化莫测,隐隐化作厉无咎的模样。 厉无咎走的越近,剑道种子的推演也越来越清晰。 推演之中,厉无咎剑路奇诡多变,李不琢以千二四步剑应对,战平,至于动用六部剑结果如何,却无法推算,毕竟厉无咎并未真正出手,李不琢所获信息有限,剑道推演也只有雏形。 这时厉无咎已走近,他步伐暗含剑术,每一步走出,气势便盛一分,到他来到李不琢身前三丈外,气势已凝聚到巅峰,使得南门布告栏下雅雀无声,而他眼神动作皆散发着强烈战意。 李不琢摸向腰间,剑道初成而未曾试剑的他,不由对此战也有些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