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徐福说赵风
往事已矣，日子还需要过下去。 陈氏迁徙到桃源镇不久，秋收和高产作物的推广也随之开展，随着桂阳苍梧出现叛乱，黄盖、李文和欧阳行也被李煜派了出去，这次并非是黄盖个人的返乡行为，而是一次针对地方叛乱的救援行为，李煜已经专门通过墨门的渠道，向刘宏提出书面申请和解释。 林铭当时只说了句：“先斩后奏之事，当尽量避免……” 却是没有完全反对的意思，只因为苍梧和桂阳与雒阳相距太远，李煜他们收到消息之后，只怕还要过个三四天，若是官吏怠慢甚至要推迟十天才能抵达雒阳。很多时候都是地方刺史和都尉控制局面，不成规模的劫掠行为被当做是民乱，直接派兵处理便是。 但若是发展到数万人，而且攻城略地，那就是叛乱，朝廷则需要派人去征讨。在这个情况以前，外地的军队没有虎符不能随意调动，这是规矩，也是君王的底线。 以墨门的渠道，完全可以压着点给刘宏上书，一方面黄盖他们还没有到位，一方面地方叛乱的消息才刚刚发上来，只要运作得好可以免责，不过这种事情不好玩太多次。 五天后黄盖他们抵达了桂阳郡外围的时候，刘宏的回复也到了，却是走的是官驿的路子发过来的，没有让黄门过来传旨。内容扣除一大堆的废话，大概就是：许！还有一个警告：世家在盯着你！ 想到杨浪提及过的一个月前的世家峰会，李煜觉得自己的确是应该低调了，除非是黄巾起义，否则最好不要掺和进去了。再说这种地方性质的民乱，也没必要太积极出头。 就如同早些时候的江夏蛮叛乱，大多都是为了成就一批世家或者某个世家子弟所为，却是计划好的存在。甚至于，这个结果也已经定了下来，根本不需要别人多管闲事。 好吧，这次若非是担心黄盖被杨璇征用，只怕自己也未必会管这个闲事…… 军事方面的事情李煜就这样放下了，最多以后关注一下黄盖他们的后续进程。随即，他又转回了农业方面，随着第一批作物的收成，在李煜的要求下，所有的田地都种上大豆。 说真的李煜并不指望这大豆能有多大的收获，关键是大豆可以肥地这点他还是知道的。大豆收获后，甚至枝干和叶子什么的也会打碎后，翻在土壤里面作为有机肥料使用。 李煜的很多决定都在挑战固有的农业传统，不过随着高产作物开始大量销售，粮食的问题开始得到缓解，也给他带来了大量的声望，农民们也愿意相信他的安排。 受李煜影响的，也不仅仅是普通的百姓，还有他身边的一些人。 在军事夜班毕业，即将进入军队的徐福，或许是受到李煜影响比较深的一批人。按照李煜的安排，徐福就算是刚刚进入军队，也能够担任军侯，在李文麾下听用。 眼看进入军队在即，他把老朋友赵风邀请了过来，在他家里小酌一番。 “准备就要从军，可有什么想法？”赵风知道，徐福找他过来不会没有目的。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开了个话头。 和徐福不同，赵风来到自治区之后担任的是李煜的护卫，其实就是保镖这样的职位。除了这个职位，他没有别的才华，到底是寒门出身，除了练出来的身手，没有半点文化。 “子虎（赵风表字），为何那么久过去，不参加扫盲夜班？就算当护卫，晚上也是可以休息的，更别说还有休沐。”徐福问道。 “要读书，在行会里面即可。所谓扫盲夜班，却并非教授识文认字那么简单。”赵风完全没有犹豫的回答道。 在扫盲班上，也有不断提及生产力和阶级方面的疑问，或许只是偶尔出现，甚至有点像是不经意间涉及到，不过久而久之却也让学生们产生不少的疑问。这些疑问就成为种子，日后不少人加入墨门之后，在他们那里接触到更多的知识后，这些种子大多都开始萌芽。 “李煜是墨门之人，如今墨门也在传播他的思想，何须抗拒？”徐福问道。 “只是觉得这以民为本，到底是太过于天真。此等说法，不为上位者所喜，不被陛下认可。再则若世家和陛下不推广，则百姓就算空有一腔热血，也得不到宣泄。最后唯一的办法，无非是造反……”赵风冷笑，在他看来墨门也好，李煜也罢，都是在为造反做准备。 什么以民为本，不过是糊弄百姓，和煽动百姓造反的口号。赵风虽然也是墨门中人，却也清楚意识到了这个真相，是故宁可避而远之，也不愿意参与其中。 如今大汉正统尚在，百姓虽然过得不容易但好歹活得下去。以大汉为敌，无异于找死，再则李煜等人如造反成功，则必然成为新的统治者和世家，到时候到手的利益岂会让给那些卑微的百姓？造反时候高呼的为国为民的口号，到头来能实现者又有几个？！ “赵兄对自治区的一切都嗤之以鼻，难免会看不见很多东西……”徐福笑了笑。 “此话怎讲？”赵风知道徐福打算说服他，但就冲着他有这个胆量，就给他个机会。 “检举制度和政务公开，财务公开制度，赵兄可知？”徐福问道。 “据说每四年还要进行一次官员评价，若百姓认为不合适的还要调换或者开除。赵某只是怀疑到时候真的可以做到否？所谓调换或者开除，离开自治区之后又如何贯彻？再则若是李煜他日造反身居高位，是否还能允许这样的制度存续……”赵风也说出了顾虑。 “若是不打算保留，李煜甚至不需要开启民智。这不仅仅是为了方便墨家学说的传播，关键是他也在挑拨着百姓的平等渴望。这个制度可以说是一个双面刃，现在可以让百姓绝对的站在他的这边，但日后若是他身居高位，这个制度也会导致百姓站在他的对立面。 他若是只是为了哗众取宠，那么只需要墨门出面，为他宣传即可，何须要开启民智？关键是他不仅仅是启蒙，还宣传民为本，尚同尚贤等精神，甚至制度上也开始朝着这方面看齐。日后若百姓已经习惯了，他骤然取消，百姓真的会允许他取消？”徐福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他真的打算建立一个墨家构思的社会……是这个词吧？他到时候已经身居高位，舍得？”赵风反讽道，在他看来当权者绝对不会放弃到手的权力，或者和平民百姓分享这些权利。 赵风的手闻言不免一抖，的确他很难反驳徐福所言。李煜若要造势，自然要选择稳妥一些的办法，如此强烈的开启民智，日后很容易会产生反噬。就算李煜想象不到，墨门的人也应该想象得到，继而提醒他一下。 只是如今并没有改变的意思，反而随着墨子行会的开设愈演愈烈，难道真的…… 赵风很想否决这个可能性，但不知道从哪里否决。从开启民智，提升粮食产量，到全民检举、政务公开和财政公开，李煜的确打算打造一个以民为本的官府出来。 关键是，哪天他登上了高位，想要取消，只怕是不可能了，除非他把这些反对他的百姓，都给杀死……这也是他唯一能想象到的结果，只是真的能全部杀死吗？杀万人容易，堵一人之口难，这件事情传出去，天下百姓如何服他？！ “赵兄或许忘记，这里是越人自治区了！”徐福见他纠结的样子，立刻笑着提醒道。 赵风闻言顿时恍然，虽然官员都是中原那边的人，甚至李煜还有可能是陇西李氏子弟，但这里打出去的却是越人自治区。这里的主要居民其实都是以前的山民，都是吴越的确的土著居民，他们才是自治区的构成。 李煜以外人的身份成为这个自治区的主事，自然要照顾到越人的感受。可以说，也正是因为自治区的这个特殊性，使得以民为本成为必然的结果。 否则也根本不需要有什么自治区的说法，越人也不可能从山里出来成为百姓。 李煜以民为本，很大程度的被迫无奈，也必须要这样做。至少可以看做是这样，才不得不开启民智和以民为本，这才符合功利思想，也更容易被人接受。至于他是否有更加伟大的理想……或许有，但给人的感觉很不现实！ 赵风开始接受这个想法，甚至觉得李煜有点可怜了。只是徐福在接受了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等知识之后，他却意识到，李煜并非是被迫，而是有更大到了以诉求。 他在避免走回无限改朝换代的轮回，想着走一条能千秋万代的道路。这条道路以前没有出现过，所以他必须要把地基给规划出来，然后在打好这个基础。这是一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计划，或许要贯穿三到四代人的努力，不得不说他算计得的确很远。 以至于，赵风等很多人，都没有看透这个计划背后的目的。 迫实施民主这点，若是被世人接受，也是一个不错的保护，尤其若百姓的明智都得以开启，对自由和平等有着更高的诉求。那么以后除非是李煜，其他人来到这里，只怕都只能墨守成规，否则的话很容易会引起百姓的反弹。 于是，自治区就不会有外来的官员，又不可能让越民身居高位，于是就保全了李煜。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个自保的手段。 “说这些，你有什么想法？”赵风看向徐福。 “我们都是墨门的人，自然知道墨门尚同尚贤的说法。自治区以后或许也会改变用人和任免官员的方法，换言之以后有才能的人陆续能到高位，你我这种寒门都有出头之日，没有才华空有名气的世家子弟将无法出仕。 这样的世界，你不向往？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甚至想要亲自参与到这个时代的建设之中！对了，我改名字了，以后我叫徐庶！”徐福，不已经是徐庶的他微笑着说道。 如果这一刻李煜靠近，会发现在系统之中，徐庶已经是虔信者的身份。 “如果那一天到来的话，或许我也会很向往吧……”赵风愣了愣，随即苦笑着说道。必须要承认，他的确是被徐庶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