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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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和铁骑军回来之后,便直接将白长盛给俘了,为了避免他垂死挣扎之下做出自尽自残之事,贺兰尘给他喂了让他武功尽失的药,随后沈家人便将他送上了囚车。 白长盛做了谋反之事,最后的下场自然是不会好,但是在死之前,他必须要在囚车上让所有的百姓都看见他的下场。 白长盛本想着自己最差也就是一死了之,可是最后他就是想死也死不掉,只能被毒成一个废人囚禁起来,被一路上的百姓们扔着臭鸡蛋烂叶子,受此奇耻大辱。 他的囚车就这么被拉进了皇宫地牢之中。 在即将到达皇宫时,白长盛绝望地抬头,便在宫门的城墙之上,看见了太后。 太后一身白纱素衣,未施粉黛,发髻散乱,一头花白的银丝随风飘荡着,她形容憔悴地望着囚车中的人,通红的眼底涌出绝望的泪水。 她虽然被困在这里,可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被楚萧然安排的侍卫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知道了很多事,也知道了白长盛必输无疑。 看着昔日威风凛凛的那个人,如今深陷囚车之上,浑身都是污秽之物,可即便他已经陷入了如此境地之中,却还是在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 太后这些年在皇宫里一定还有一定的势力,她一定可以帮助自己,或许她可以救救他? 秋儿…… 白长盛张了张口,想要呼唤她的名字,可是风太大了,他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 下一刻,他突然看见,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像一片枯萎的落叶坠下。 “砰——” 那素白的身影,在白长盛的眼中,一点一点被染红。 他怔住,恍惚间脑海中便出现了太后曾经温柔注视着他的笑颜,他神情茫然地望着前方,突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他没能发出太大的笑声,只是张大了嘴巴,发出呜咽的声音,他拼命撕扯着头发,硬生生将自己的脑袋往囚车上撞,撞到整张脸都变得血肉模糊。 曾经…… 曾经他也是那样地深爱过她,曾经,他想要得到东楚国的愿意,就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地与她在一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都变了呢? 为了得到皇位,为了能够稳固自己的地位,他曾瞒着她与自己的皇后表妹偷情,让她生下属于他的孩子,确保万一。 可是他却也知道,没有太后在宫中帮他,他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他又何尝不觉得亏欠与她…… 她还有那么多不知道的事情,就这么掉了下来…… 当白长盛的囚车进入皇宫地牢的那一刻,有一辆马车正好从偏门驶出。 马车里的人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正正好好,便与白长盛对视了一眼。 那是昔日的皇后白氏。 她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厢内,看向白长盛的眼神之中尽是平静之色。 她仿佛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意外,也没有因为白长盛落得如此下场而感到伤心惋惜。 马车驶出宫门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像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一般,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放下了帘子,没有再回头看白长盛一眼。 她抱着怀中的孩子,轻轻道:“孩子,我们终于自由了,以后你便彻底安全了,再也不会有人能害你了……” 说完这番话,她才终于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出身够高,却早年丧母,在年幼时便被太后选中入宫伺候,学了许许多多的规矩,她从小便被灌输了各种思想,被送到皇帝身边时,她便绞尽脑汁也想要争宠,为自己获得地位,也为了家族获得好处。 可是她从未想过,皇帝会对她那样好,他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对他的感情可能是虚假的,甚至他就算已经意识到了,却也依然愿意宠爱她。 虽然他在她看来无能懦弱,有时候还十分愚蠢,可是他对她的宠爱,却是真真切切的。 可即便她也曾对他心软,也曾想过要帮他,但她终究是身不由己,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做主,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做主,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听从太后,任由她的摆布。 太后让她给皇帝下毒,她便得给他下毒,太后让她偷听皇帝的墙角,她便得传话,太后不让她生子,她便生不出来孩子…… 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如何去爱,她只知道达成自己的目的,完成自己的目标,而那些所谓的荣耀,都不是属于她的,而是属于家族的。 她知道自己怀中的这个孩子,是白长盛的,而并非是皇帝的。 因为那个时候,皇帝已经被太后喂了多年的绝子药了,他早就已经没有办法生出孩子来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傀儡怎么能够有真正可以继承大统的血脉呢? 她时常被白长盛强迫。 虽然她真的很讨厌白长盛,很讨厌他,但是她没有办法,白家想要确保她生下来的孩子身上一定流淌着白家的血脉,是纯净的白氏血脉。 所以她必须要生,也必须和白家的人生。所以她每一次都强忍着厌恶,她知道这是自己生来的使命,否则太后一定会让她死,白长盛也一定会杀了她。 她忍啊忍啊,她终于怀孕了,并且还生下了一个男孩。 皇帝很高兴,他高兴得不得了,搂着她说了很多的话,也送了她许多的东西,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甚至将她捧上了皇后的宝座。 她一直以为自己并不会心动,更不可能会心软。 可是当她亲自给皇帝下了毒,将他毒倒在床上时,她看着榻上那个可怜的男人,突然发现他竟然也有几分可怜…… 仔细想了想,他又何尝不是和自己一样,就是一枚可怜的棋子,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如果可以,他不当这个皇帝,是不是也可以拥有平凡美好的人生? 车厢内,她呜咽的哭声难以控制,连带着怀中的孩子,也跟着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哄道:“不哭了不哭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控制咱们……你也不必再怕,有人会伤害你的孩子……” 白氏抱着孩子扑进了男人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陛下……” 男人突然笑了,搂着她道:“傻瓜,不许再说错话了,从前的那个陛下已经死了,以后,咱们就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一起养育这个孩子,让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