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二 清溪诀
“浩然门难道跟魔族有深仇大恨，怎么幻境老是设置成魔域地形？”萧怒无力吐槽。 萧怒所在之地是一个巨大的石台，充斥着无比浓郁的天地灵气，让萧怒精神振奋，之前他嗅到的那些腐朽、灼热的硫磺气息，只是夹杂在磅礴灵气中的。 有三条石阶通向天空蒸腾着岩灰、黑雾的三个地形地貌迥异的区域，萧怒更惊骇的发现，这三个区域里蛰伏着三种不同的凶猛生物————赫然都是魔兽。 这还是萧怒目力受限的情况下看得到的，他不知三个区域极远处是否还匿着其他更凶猛的魔兽生物。目前看来，靠近石台的三处区域，魔兽都为一星阶段的，觉得自己连三星的牛头怪都能一口气干掉几百头，萧怒心中大定。 站在石台上，萧怒明显感受到石台之外气温的灼热，令人窒息，与此同时，他惊骇的发现，自己居然不能运转功法了，《金狼宝典》功法就像被禁锢了一样，连带被制约的还有他体内的灵力。 萧怒就像突然被放到万米高空，心中如倒海翻江般惊惧交加。 无论他怎么尝试，灵海死气沉沉，波澜不兴。 此时，他才注意到，石台一角落里，放置着一个十分简陋的兵器架，上有一刀一剑，锈迹斑斑，一旁还立着一个测试专用的战偶。 萧怒走过去，卯足力气，一拳轰在战偶上。 战偶打了一个颤，给出这一拳的准确计量值：三石。 三石之力不过堪堪过百斤而已，这是目前萧怒纯粹的rou身力量，而且还是在千锤百炼体大成的情况下，这让萧怒感觉相当沮丧。 既然此处为浩然门设置的演练之所，萧怒觉得其目的绝对不是让自己就呆在石台混六十天，而是要出去跟那几个区域里的魔兽厮杀。 “怎么去？即便那些只是一星魔兽，可皮糙rou厚普通刀剑也难以伤其根本，自己失去了灵力，不能动用虚花指，仅凭rou身之力过去纯属作死，怎么办？” 蓦地，萧怒打了一个冷战，想到一个更为致命的问题：他这次没带吃食之物。 终于有些慌神的萧怒下意识的握住那口长剑，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将其顺利送入神宫。似乎一下子，萧怒最为依仗的所有优势全化为乌有，彻底将他打回原形，他反倒清醒过来。 不忘初心，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他忽然忆起一些往事。 九岁之前，萧怒流浪在北区，时时都在暗中祈祷神灵保佑，让自己点燃星灯成为修士，那时的他是信神的，可惜，神骗了他。 九岁那年，他翻山越岭入西区，病倒在血砂江畔的一个桥洞里，还好遇见一位疯癫酗酒的瘸腿老头用几把野草救活了他。 从始至终，老头只在他面前自言自语了三句话。 要是有人挡在我前面，我就跪下，我从不惯着自个。这句话萧怒是绝对不认可的。尽管大丈夫能屈能伸什么的，但骨子里萧怒却宁肯站着死不肯跪着生。 老头还叽里咕噜说过，他年轻时也信神，信奇迹，可是他的青春像一条河，流着流着就成了浑汤，于是他只相信自己了，尽管自己总伤自己的心。 老头还零碎的说过，所有人都不是好人，他是人，所以他只能不是好人，有的时候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这样阴暗，把别人的事儿一律往坏处想。 直到得到启蒙星见识暴增后，萧怒才明白老头这句话的含义，那就是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 不过，唐布衣和阗小洛的出现又彻底扭转了萧怒的这个观念。 七年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让萧怒渐渐感受到瘸腿老头的话中真意，有时候他常腹诽般感叹，自己这副十三岁的年轻身体里，好像住着一个瘸腿老头那般沧桑世故的灵魂。 但不管怎样，萧怒知道凡事还得靠自己。 目前看似陷入到绝境，不过萧怒还有一个法子没有尝试，那就是借助此地磅礴浓郁的天地灵气，修炼学院发下来的基础功法————《清溪诀》。 “天地设枷锁层层禁锢于人身，唯通灵台燃星灯者可引灵入体破其锁、修自身、得自在。此诀可助人开脉四十有八，登四星巅峰，后续者，需入无忧。” “观星灯常在神宫照耀吾魂，心与灯花结印，感天地之元灵，不强不掳不争不夺，顺其自然，引入灵台之灵即定格灵海之属性，可多可杂，终汇成海，乃生神兽，得超脱天地之能......” 端坐在石台中央，萧怒如老僧般晋入古井不波的入定状态，意念中，晦涩难懂的《清溪诀》一字一句，化作无数玄奥星纹在飞舞，神宫世界里，灯花的光芒极盛，而萧怒恍如置身灯花花瓣中央，仰望天空道道彩虹般璀璨夺目的清溪诀星纹，忘了身在何处，魂在何方。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萧怒感知世界里，自己好似变成了一口空空的饥渴的井，天空终于滴落进来一滴甘霖，这只是暴雨来临的前奏之音，随之滂沱大雨降临，磅礴得无有边际的灌入井里。 雨水慢慢填充，凡被雨水浸润过的井壁上开始显现一条条纹路，福至心灵的，萧怒知道那便是自己身体中的灵脉。 天空雨水如天河倒灌，井中雨水逐渐汇聚成溪水，踯躅徘徊在每一条灵脉端口，却不得其门而入。 某一刹那，《清溪诀》的玄奥如一道电光划过天际，意念跟随中，有大大小小三十条小溪终于顺畅涌入灵脉中，欢腾咆哮奔涌，朝着井底中央呼啸而去。 蓦地，萧怒隐约听到一声让自己灵魂颤栗的咆哮，他不知道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来自何处，却见井底突然生出一个莫大的漩涡，三十条灵脉溪流便一股脑被卷入漩涡之中。 萧怒谨守心灵最后一点清明，强行让自己不再去感知这片神秘的景象，只默默观想依稀有些清晰明了的《清溪诀》，一遍两遍，直至忘乎所以。 当萧怒醒来，站起身就听到自己浑身发出连串爆豆般的声响，更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似乎都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未察看身体状况，怒吼一声，一拳呼啸着落在那个战偶上。 “轰！” 战偶剧烈颤动起来，足足持续了七八息时间之后，方给出计量值：六石。 萧怒怀疑自己眼睛看错了，又是一拳轰过去，这一次还是六石。 “苍了个空滴，我的rou身力量都相当于一星中期修士了？之前不是才三石吗，怎么涨得这么猛？” 直至这刻，萧怒才恍然记起，自己之前似乎一直在修炼《清溪诀》，忙紧张内视起来。 萧怒记得，自从进入舵室修炼后，他全身累积冲开了九条主脉，二十一条辅脉，之后再无变化。 现在，九条主脉变化全无，但二十一条辅脉却拓宽变大了不少，几乎相当于主脉的三分之一了。 蓦地，萧怒心中多出一种明悟：难道，主脉为灵力，而辅脉为rou身之力么？如果真是如此，我岂不是正在走一条灵武双修之路？ 更让他疑惑的是，《清溪诀》至少已经流传百余年之久，从没人说过，这是一部主修rou身之力的功法，不是还配套有剑法、刀法、拳法吗？怎么就成了rou身之法了呢？ 就在这时，萧怒下意识的想要运转《金狼宝典》功法，一试之下，却惊骇的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即便是搜索遍神宫世界所有意识，也没能再找到一点半点与《金狼宝典》有关的记忆，这一部几乎已经成为萧怒与生俱来本能的功法竟这样离奇的从萧怒的意识世界里彻底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但内视灵海深处，那头修炼《金狼宝典》生成的神兽虽然只看得见一点点模糊的影子，却清清楚楚的存在于那里，证明萧怒之前的确修炼过《金狼宝典》，怎么回事？ 萧怒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想，现在记得最为清晰的唯有一部《清溪诀》了，而现在忆起的《清溪诀》多了几分萧怒熟悉的玄奥，细细琢磨之下，萧怒惊喜的发现，那些玄奥赫然属于之前修炼过的，貌似是得自家传的《金狼宝典》。 “难道《清溪诀》太过强大，竟然把《金狼宝典》囫囵吞噬融合掉了？” 思来想去，萧怒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再看自己的灵海，除了十几道令人生畏的电弧漂浮在上层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银白色，而是多出了黑色、红色，更多的是一种生气盎然的青翠之色。 灵海微微起伏，波澜壮阔，似乎底蕴越发深厚了。 萧怒默运《清溪诀》，一拳轰在战偶之上。 “十七石。” 又尝试施展最倚重的虚花指，却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这个幻境有什么奇特的局限？只能施展跟清溪诀有关的秘术？” 萧怒提起那口锈迹斑斑的长剑，一手翻开只有薄薄几页的《清溪剑法》，信念又坚不可摧的生根于心底。 石台中央，有青色如虹的剑光，裹着一道人影在盘旋飞舞，不时传来一声声激昂的喊叫声。 “点剑式！” “崩剑式！” “撩剑式！” 见习之境中，不分白天黑夜，石台少年练剑七个时辰后，终于仗剑踏上第一条石阶，通过探测术他了解到，第一种一星魔兽魔蟾聚居之地，有一种可食用的果实“魔力果”，想要填饱肚子，就得火中取栗，恶斗那数量庞大得惊人的魔蟾。 “魔蟾，一星巅峰魔兽，一跃数米，以喷射毒液伤人，不畏高温，表皮坚韧，唯一弱点在其粪门。” 少年瞪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只体大如盆的魔蟾，脑中只回荡着《清溪剑法》第一重“穿云”中一个分剑式的玄奥。 “点剑式：立剑，提腕，使剑尖由上向下，臂自然伸直，力达剑锋。” 再没有一种剑法，能如此契合地对付魔蟾了，少年大喝一声：“魔力果，等哥来摘吧！” 剑气如虹而起。 有怒吼声蟾鸣声震天响起。